“起来。”
吴钩大着胆子走到李清栏身前,喊了几声没有动静,这才想起来吴清远封住了李清栏的听觉。
吴钩只能拍拍李清栏的手。
“砰!”
李清栏苏醒之际,飞起一脚踹向吴钩,吴钩身子一斜,紧贴着李清栏的腿向前跨了一步,吴钩伸出手来按在李清栏的肩膀上,左腿一扫,将李清栏摔倒在地上。
吴钩现在要出手止住李清栏,李清栏现在的杀意很浓烈。
“你把金帐王庭的太子给废了?”
李清栏的听觉在她苏醒的那刻恢复了,因为吴清远出手了。现在她能听见吴钩的声音。
吴钩低声的问她,眼睛紧盯着李清栏眼神的变化。
李清栏听到吴钩这句话,身子一僵。
“好嘛。就是你。我看这件事你肯定没和我师父说。”
吴钩松开手,退到一边,等李清栏自己站起来。
而吴清远现在开始装睡了。
“你想怎么样!”李清栏恶狠狠的看着吴钩,等着吴钩来勒索自己。
“现在金帐王庭屯兵十万与漠北北面,漠北十八国蠢蠢欲动,现在的局势很紧张。”
“这么严重?”
“这么严重?这很严重,金帐王庭现在只有两位王子,一位在长安作质,剩下一位被你给废了,你这是要断了金帐王庭后!”
吴钩声音带着怒气,李清栏的这一举动,可能会导致漠北大战开启。
“那你想怎样?”
李清栏的声音弱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理亏了。
“先和我走,等我处理完事情,我带你们两个立马回漠北城。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是谁,不过现在大战一触即发,你是一个女子,我大唐现在没到女子上战场的境地。”
吴钩冷哼一声,怪不得李清栏一心想要离开漠北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能把金帐王庭太子给废了,这得是做什么事情才有机缘?
“好嘛。”
李清栏答应下来了,她可不是那种无理闹三分的人。
“爷爷,起来,你别装睡!”李清栏踢了身边的吴清远,她的听觉恢复的时候,就知道吴清远醒了。
“啊,啊,什么?丫头,天亮了?”
吴清远假装自己从睡梦中醒过来。
“张伍长,你们带着几匹马?”
吴钩踢开还没有燃烧完的柴火,用泥土盖住篝火,让张铮他们去把战马牵过来。
“这次我怕事有意外,每人双骑。”
“那好,我们一人一匹,务必在天亮之前赶到那队斥候的出事地点。”
张铮是一个老兵油子,这十几年大大小小的战争,知道什么事重要什么事不重要。
“按照推算,那队斥候在我们现在往北一百里的地方。”
吴钩说道“往北一百里?”
“对,往北一百里。就是那处乱葬岗。”
李清栏和吴清远收拾好东西,李清栏听到要去的地方是一处乱葬岗,偷偷问吴清远道:“乱葬岗会不会有鬼啊?”
“鬼倒不会。不过漠北的乱葬岗葬的都是死无全尸、无法辨认的士卒和将军,那里积累的怨念很深,充满了毒气。”
吴清远有些担忧,漠北的乱葬岗,他听说过,年轻的时候也去过,差点没死在那里,那里的怨念足可以乱人心神。
“士卒死了有什么怨念?”
“死无全尸的怨念、战局胜负的怨念。在那里栖身的是大唐建立千年来的漠北军卒。”
吴钩对张铮说起乱葬岗的可怖之处,这还是他从他师父口中得知的。那里被漠北划为禁地,其他人不能随意进入其中。
“这可有些麻烦了。他们为什么要去哪里?”吴钩对这队斥候巡游的地点很疑惑。
“不知道,这是其他斥候队和我说的。”
“不管了,先走吧,不要节省马力。越快赶到越好。”吴钩从今天中午踏入洞玄境界之后,心中多了一分明悟,这种明悟倒不是针对修行迷途,可以说是直觉。
“上马!”
吴钩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在漠北的这个夜晚,一道道命令从漠北城发出。
林子无面色铁青,坐在将军府大堂上,近乎于咆哮的骂着那位大唐国师。
刘照站在一边,手中握着一柄青色偃月刀。
“要不要上书朝廷?”
刘照等林子无消气坐在了椅子上嚼了两瓣蒜后,询问林子无接下来的对策。
“肯定要上书朝廷,边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绝对隐瞒不了!金帐王庭和我们已有六年互不侵犯,现在被吴清远这个老不死打破了局面,这得有多少将士牺牲!”
林子想起吴清远这个老头,一掌拍在桌子上,这张桌子可是青岩铺成,被他一掌就打成了两截。
“还有丫头片子,居然帮着吴清远隐瞒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件事情是丫头片子做的,那也得老老实实的说出来,我们这样才不会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你看看,飞檐关被围,那里只有一千驻军,现在都还不知道文校慰还能撑住多久!”
林子无痛心疾首的说道:“哪怕多半天,半天,我就可以让骠骑军先行,多得半天的时间!半天的时间,对战局来说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你和我一样清楚!”
“飞檐关地势险要,虽有一千驻军,仗着地利,也能拖上一两天时间。”
“怎么拖?狼烟起了!如果只是区区千余人,文校尉也不会燃狼烟,千余人吃不了他。他燃起了狼烟只能是敌军数量太多了,他无法撑住!”
“现在金帐王庭先是于北边屯兵,现在西边也传来消息,屯兵十五万有余。加上漠北十八国的动向来看,现在漠北要承受的是几十万大军压境!”
“现在事发突然,我们已经完全落入了被动。”
林子无叹了口气,如果吴清远在这里,他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吴清远,然后将李清栏关入大牢。
“国之战,为人之罪!”
“她李清栏连个公主的样子都没有!漠北破,她就是千古罪人!”
林子无将手中蒜放下,看向刘照,说道:“你起书吧,把这件事完完整整的写进去,告诉皇上,镇国公请公主入罪,国师引咎。”
“这处罚会不会太重了?”
“重?等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就真的重了。她李清栏向来机灵古怪,不顾管教,胡作非为,不吃点亏以后会很难走的。”
“那吴钩怎么办?”刘照现在挂念的是随他们两位出走的吴钩,吴钩修为不济,怕会被吴清远和李清栏两个人胁迫。
“他我放心,他心境入云顶。又读百书、我又指导他,他不会犯大错。”
在漠北夜里疾驰的吴钩不知道漠北城里林子无的滔天震怒。只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乱葬岗有变。
“前辈。你之前对我说,天地元气可有万种变化,怨念可不可以被运用?”
吴钩落后半个马身,与吴清远平行,对着吴清远喊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怨念?”吴清远想起自己年少时,差点死于怨念之手,心中一惊,对着吴钩道:“怨念,可杀人无形。”
“如此。我怀疑他们要拿怨念做文章。”
“如此一来,漠北危矣。”
吴清远现在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一个机会要毁掉大唐的大错。
李清栏心中有些不安,她现在没有说话,但心中也在盼望着乱葬岗不要出事。
乱葬岗,积累了千年死无全尸无法辨认的将士骸骨。大唐建国后漠北第一战,侯君集灭八国,一个月内连番征杀,大唐将士伤亡十万余,军情紧急,侯君集顾不得战亡将士尸首如何处理,只是命人丢入漠北的一处天坑当中。
乱葬岗的名字也从那时候开始传开,随后千年来,漠北战事频繁,各国军队都是能征善战之辈,一旦发生战争,战场都极为惨烈,为了防止尸首造成的瘟疫,这千年来无法分辨的尸首都会被丢入了乱葬岗。
而每年,漠北军主帅都要来这里祭拜千年的亡魂。
吴钩去年跟林子无前去祭拜过一次,但是那次是在距离天坑十里之外的地方。吴钩也没看见过这乱葬岗到底长什么样子。
念及此,吴钩勒住了战马。
其他人见状,迅速停马。
“将军?”
张铮问向吴钩,他看见吴钩似乎满脸忧色。
“弓弩手何在?”
吴钩没有回他,只是唤了弓弩手。
“在。”
“我命你二人,快马加鞭,不得有任何延误,速速回漠北城,告知大帅乱葬岗怨气甚重,恐有修士潜入,大作文章。”
吴钩面色严肃的对这两名新兵下了命令,然后将一名新兵的战刀卸下,又说道:“天亮之前未到漠北城,军法从事!记住,你们如果赶不到,就让其他斥候传令,一定要让这道命令天亮之前传到大帅耳中。”
“是,将军。”
两拨人迅速分成了两个方向,以不惜跑死战马的速度赶往各自的目的地。
张铮从吴钩的语气中听出这件事情非同一般,他心中也泛起了忧虑。
吴清远面色比吴钩更凝重,他比吴钩更加知道金帐王庭有没有本事去借怨念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