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两天,这片焦土地非常平静。
没有外面的人过来,便是望天国这个方向也没有任何的动静。而林中,也是异常的平静,焦土后无数野兽出来争抢食物的情景再没有出现过。
这一切的平静都是在那只巨虎被切割成了数十块之后出现的。血色还未褪去,浓浓的带着些清香的血腥气依然弥漫在空气中,徘徊着,飘荡着。
也许就是这只巨虎的血腥气在作祟,使得林中的野兽不敢再出来。慕容想着。可是望天国方向为何这么久了还没有人过来呢?这就有点奇怪。
这个小山村默默无闻,处在森林边缘,属于偏僻之地。但是如此之强的天雷和闪电之网,他们不可能看不到,这么久没有动静,又是为什么呢?这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此刻的她正抱着自己的孩子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婴儿在怀抱中不断地笑着,手脚舞动。对面,小阿月正在跳着舞,嘴里“咿咿呀呀”地唱个不停。
本是摇摇欲坠的小屋在这几天内进行了加固处理,现在已经非常牢固了。而院子旁边,张俊正和两个回来的村民搭建着一幢小屋。
木材都是从焦土中拾回来的,天雷的威力毁了一切,但焦土的下面还是有着无数完整的木材,虽然有些焦,还是可以用。
“大嫂,你看这根木头放得平了吗?”张俊在屋顶上面放好了一根木头,正准备用绳子固定,特意让慕容看一下。
慕容抬头看看,阳光有些刺眼,她就伸手遮了遮眼帘。
“平了,可以的,你把它固定好就行了。”
“好嘞,大嫂。今天再搭好这个房子,我们可就全部抱团住在你的周围了。”张俊说着,马上开始去绑绳子。
柳氏从另一个屋里出来,笑道:“姐姐平时对我们都是关照有加,现在也是轮到我们来照顾姐姐的时候了。”
听着柳氏的话,慕容心里很是高兴。
“偏了,偏了!”房顶上的一个村民忽然大声喊着,他手指的方向正是刚才张俊扶正的那根木头,而张俊并没有将它系上。
“不对呀,刚才明明已经放正的,怎么会偏呢?”张俊手拿藤绳,觉得不可思议。
“不好不好,它要掉下去了。”那个村民更加紧张,顿时大喊大叫起来。
木头在颤动着,而且这颤动越来越密,推着这根木头滑出了槽,直接砸向了下面的土地。
“咣”的一声,它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幸而下面没有人,只是砸在了石板地上。
这声响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同时也开始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大地在颤动。
庭院中有一桌,桌上放着一陶壶,壶里有水,而旁边放着一个陶碗。正是给干活的人喝水用的器具。
它们也在颤抖着,频率非常细密。在这样的抖动中,正向着桌沿移动。就如一辆车,启动时慢,一旦启动了,只要动力不停,速度就会变得越来越快。
现在,这只陶壶就是这么个情况,越来越快地向桌沿去了。
“不好,壶要摔了。”
柳氏眼尖,一步跨上,想要接着那壶。结果还是没能接住,“啪”的一声,壶碎了,清水洒了一地。
“不好,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又是巨兽过来了吗?完了完了。”
“阿月,姐姐,快进屋躲躲,快快快!”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灾动的人们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的风吹浪打,刚刚有点松驰的神经马上又紧绷起来,大有一触即断的趋势。
“哇——”刚刚还在玩耍的小阿月一下子大哭起来,扁着嘴,满脸是哗哗流的泪水。
慕容站了起来,抱着她的小婴儿。小小婴儿并没有哭,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望向前方。
“大家不要慌,这不像是巨兽落地的声音,而且这来的方向也不是迷雾森林。这震动更像是从南方来的。”
“张俊,你站在上面看得比较清楚,赶紧看下南方是不是有动静。”
慕容在大家的心目中还是有些份量的,所以这一下说话,整个院子马上就安静了下来,不再纷乱。
“嗡嗡嗡——”
“轰——轰——”
震动越发的强烈,而那沉闷的响声也越来越是清晰,仿佛有什么巨物正从地面上接近。
张俊站在房梁顶上,开始眺望南方。
下面的人都看着张俊,静静地等待着。慕容摸了摸自家孩子的头,神情自若,等待着张俊的观察结果。
震动从南方来,南方是望天国方向。如此细密而连续的震动,慕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现在等待的就是结果。
“黑甲,是黑甲军来了!”
张俊声音颤抖,显然是激动至极。
南方,那焦土边缘,一支身穿黑甲衣,手执黑色长枪的骑兵队正踏入焦土,向着这个孤岛一般的村庄行来。
土地是黑的,士兵着的又是黑甲,林立而起的长枪也只有那枪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战马也是清一色的黑马,披着黑甲,正排着整齐的队伍并排行进。大地的颤动越发地激烈起来。
“喀喇喇——”村中尚未完全倒塌的几间房子再也承受不住这种震动产生的共鸣,断裂了开来,轰然倒塌,又扬起了一片黑灰。
踏入焦土的黑甲军还在行进着。
战马的马蹄铁一下又一下地踩踏在这块天谴之地,本已经安定下来的黑灰又被无数只马蹄给踩得飞了出来,纷纷扬扬地飘在空中。仿佛一只只黑蝴蝶伴随着这支黑压压不知几万人的军队翩翩起舞。
前方就是那个焦土中的唯一幸存的村庄了。在这宽数十里,长有几百里,一直延伸到迷雾森林深处的焦土地上,这个仅存的村庄显得那么的醒目。
一骑越众而出,身下矫健的黑马带着他疾驰向前,直到了村庄面前才停了下来。后面的大军还在前进,大地的颤动没有停止。
村庄里,不管是站在屋顶上的,还是在废墟上,或者是偷偷从残坦断壁间张望的。此时都静静的,不发一声,看着这支黑压压的军队。
越众而出的那骑兵头上戴着黑盔,黑盔顶上有一红色的缨,像一抹血色在空中飘动。红缨代表的是地位,显示出这骑在马上的并非普通士兵,而是一位将军。
他在村口停了下来,然后静静地看着村庄,待到身后的骑兵快赶到时,他举起了右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
“嚓嚓嚓——”几声不失整齐的兵甲碰撞声响起。
刚刚还在前进的军队猛地压住了阵势,整整齐齐地站在他的身后。
没有一声马嘶,没有一人说话,便是衣甲的摩擦声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大地的颤动,停止了。这方天地突然静得可怕,远处的几声鸟鸣开始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那是在焦土上寻找食物的林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