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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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之后。

  空荡的大殿之中传来咣当一声巨响,一个花瓶从柜台上掉落,触碰在地上之时顿时碎成碎片,散落满地。殿内烛火幽暗,角落的香炉之中正在燃烧沉檀木,散发出一股沉香,飘荡在大殿之内。

  沉香有安神清梦的作用,且沉檀木极其稀少,因此价格极其昂贵。但大殿虽是幽暗,却是一派金碧辉煌,雕龙画栋之景。

  一声惊雷响过,轰隆一声。门外便下起了大雨。而此时打碎花瓶的男孩已经被抓住被迫跪在大殿之外一路延伸的石子路上。大雨倾盆,很快便将他淋得全身尽湿。

  男孩名叫邢润,刚刚因偷取花瓶被大殿之中的人抓住,被迫跪在大殿之外。

  此时站在大殿门口,衣着雍容华贵,腰别玉佩的中年男子开口问眼前的少年,道:“说吧,你为何故意偷取花瓶,被发现后竟是要打碎那价值不菲的花瓶。”

  少年在雨中磕头三晌,道:“我母亲生病了,家中无钱给她治病。我向人借钱,却是无人肯愿意借给我。因药钱实在太贵,家里又一时半会筹不出治病的钱。我求遍总管能否借钱,总管却是命人将我毒打一顿,不予理会。如今母亲卧病在床,实在需要药费,我迫不得已才来偷取值钱的东西打算变卖,来换取一些药费,并非故意有为。可是还未来得及拿走,便已被发现,失手打碎了这个花瓶,也望大人能够原谅。”

  中年男子有些不悦,随后摆手说道:“罢了,你也算是一片孝心,先回去照顾你母亲吧。但花瓶不是你一句失手就能算过去的,等你母亲好后,便以你苦力抵债,倾尽一生来偿还这个花瓶的价格。”

  少年在雨中抬起头,叩谢道:“谢谢大人,只是家中实在苦寒,能否请求大人给予一些钱财暂时帮助母亲的药钱。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来日我必然做牛做马都要报答大人。”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正准备从衣袖之中取出钱财,此时却从内殿之中走出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俊逸少年,衣着十分华丽,为绫罗缎带所制。头发用一支金簪固定住,一束金色腰带别在腰上。

  少年靠在大殿的门框之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对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说道:“父亲且慢。”

  中年男子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有些好奇的问道:“涛儿,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名为涛儿的俊逸少年走到自己的父亲面前,指着跪在大雨之中的男孩说道:“父亲,他和他的母亲不过都是下人,而那个男孩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肆意偷走花瓶却不料被父亲发现,却谎称自己家中母亲无钱看病。若是寻常的花瓶也就罢了,父亲找人抽他几下鞭子也就罢了。可是他打碎的却是皇上亲赏的玉露净瓶,不要说他一个下人,就是我们也承担不起,父亲却被他三言两语蒙骗,甚至于要放过他给他钱财。如此居心,实在叵测,父亲万莫上了他的当才好。”

  此时的中年男子显然有些犹豫,少年继续说道:“不过一个下人而已,父亲何必同情。若是父亲同情他,这个花瓶的损失又该如何计量。”

  中年男子将手垂放在身侧,继而说道:“那你说说,这该如何是好?”

  跪在地上的邢润身体有些颤栗,雨水顺势而下,很快使得他的身体感觉到寒冷。他努力忍住,尽量低着头,没有言语。期盼眼前的中年男子可以不作犹豫,将钱借给他给母亲治病。

  可是那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名为银宇涛,是银家的嫡长子,整个银家之中被从小冠上天才之名的少年,在六岁之时便已然觉醒神识,深有慧根,如今却硬生生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看着雨中的男孩,披肩的黑发极其散乱,雨水顺着那淋湿的头发一路滴在男孩破旧的衣衫之上。那件单薄的衣衫上已经有很多个补丁,男孩的身体也在雨中微微颤栗,不断颤抖。

  他移过视线,对着眼前的父亲说道:“父亲若是放心,便交给我处理吧,你先回寝殿休息吧。我定然会使得父亲满意,绝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中年男子叹气道:“也罢,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也确实得你来处理练练手,无论大小,以便将来管好整个银家。”

  银宇涛双手恭敬的对中年男子说道:“谢谢父亲能给孩儿这个机会。”

  中年男子转身向大殿之外的小径走去,旁边的随从见状立刻帮他打伞,两人一前一后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等到父亲的身影消失不见,银宇涛却十分不屑对着跪在地上的邢润的说道:“不过一个不起眼的东西,什么都做不了,父亲却还要给你钱财去救一个将死之人,若不是我来处理,岂非叫父亲失了花瓶又折了钱财。”

  邢润抬起头,眼中满是怒火:“我的母亲才不是将死之人,我的母亲只是生病了,才不会死去。你父亲明明答应给我钱财治病,你却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又算什么东西!”

  银宇涛被这话激怒了,大声说道:“来人,将他责打一顿,也好叫他长长教训,大殿之中,岂是他一个奴隶可以随意进来的,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卑贱,竟敢在这里跟我叫嚣。”

  还未等邢润反应起来,银宇涛旁边的随从立刻将他架住,腰板挺直,双膝跪地,双臂被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银宇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旁边的随从手里已经拿好了一根鞭子。他瞥了一眼,随后说道:“给我打,我倒要看看一个连狗都不如的下人能嘴硬多久。”

  话音刚落,一道鞭声便应声而落,重重的抽在邢润的胸前。邢润顿感疼痛,上次总管命人用棍子毒打他的旧伤还未曾好却,如今却又是添上新伤,可想而知有多疼痛。

  邢润咬牙坚持,可是银宇涛一直没有示意,旁边的随从自然不敢停止,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向着邢润抽去。

  伤口流出的鲜血与大雨一起混杂在一起,邢润明显感觉周遭的声音逐渐模糊,直到他听见银宇涛的那一句话:“继续给我抽下去,不准停。”

  那一刻,他闭上了双眼,身体再无力气,一下子晕倒在了鲜血与雨水混杂的地面之上,没有意识。

  这时候站在银宇涛旁边的随从小心翼翼的请示道:“少爷,莫不是他…死了?还要继续抽下去吗?”

  银宇涛转身进屋:“死了不就死了,还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派几个人把他的尸体处理掉,免得弄污了这里。”

  旁边的随从立刻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是…”额头出现冷汗,他对着院子中的那两个随从说道:“你们两个,把尸体处理掉,还有把地面的那些血迹都给我处理掉,不要留下一丝痕迹。”

  站在雨中的两个随从随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一个抓住地面上的邢润提起他的衣肩,另一个抓着他的双脚,随后把他带离了那里。

  走了不久,走在前面的开口问道:“应该把这小子的扔在哪儿?这小子好像还没有完全死掉,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呢。”

  后面的随从转而答道:“管他有没有死,反正都活不了,谁会去关心一个下人的死活。得罪了少爷,还想活下去吗。少爷的狠毒你又不是没看见,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吧,咱们也好快点完成任务。”

  前面的随从叹了口气:“也只能这么办了,谁愿意干这活啊,天天把人往死人堆里送。”

  后面的随从说道:“除了咱们这种低三下四不讨人喜的,还有谁会干这活。”

  两人都深深叹气,在雨中行走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行至宅门外僻静无人之处,已经有很多尸体在这里堆积。有刚刚死去的尸体,也有已经腐烂很久的尸体,杂乱无章的堆在一处。尸体的腐烂,加上雨水的冲刷,到处散发着一股恶臭之味,十分难闻。

  两个人颤颤兢兢,猛吸一口气,随后一起用力,便将邢润丢在了那里,转而快速离去,靠在墙上,心情十分慌张,便一路扶墙而走,快步离去。

  大殿之内。

  银宇涛坐在床上,刚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满头秀发便迅速披落下来,垂在身后。这时候大殿之外的敲门声响起,他面不改色的说道:“进来吧。”

  这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头戴金色步摇,身着一身绿色,身后跟着几个婢女,一路走到了银宇涛面前。

  银宇涛见到她,便从床上站起身来问道:“母亲这么晚来找孩儿,可是有什么事?”

  中年妇女面露微笑,坐在了银宇涛旁边说道:“我听闻过几日便是常鼎宗十年一度收徒大会了,你可是准备好了没有。”

  银宇涛十分高兴的说道:“孩儿早就料到母亲会这么问,于此很早就开始练习剑法了,定然不会辜负父母亲的期盼,成功拜入常鼎宗门下。”

  母亲十分欣慰:“那便好,过几日你便和慕箐一起出发去常鼎宗吧,也好有个照应。”

  银宇涛撇嘴:“她和孩儿有什么关系,她如此普通,却是想要与孩儿一同进入常鼎宗拜师学艺吗?”

  母亲轻敲银宇涛的脑门,随后将银宇涛抱在怀中说道:“你这孩儿今年也有十三了,也该为自己考虑了。如今我们银家虽是壮大,但是慕家也十分强大,丝毫不逊色银家。你若是与她交好,倘若她对你心生好感,有她辅助你,你的未来将更是一帆风顺。如今你过不久便要去参加常鼎宗十年一度的收徒大会,若是在此之前与她互生好感,将来修仙之路何愁不能一步登天,平步青云。”

  银宇涛推开母亲,转过身说道:“可是那慕箐长的实在普通,孩儿并不想理会她。若不是她是慕家小姐,大约到现在都没人愿意理她。”

  母亲轻抚额头,继而说道:“涛儿,你是银家的希望,慕箐的确普通,但是慕家世代都是炼药的家族。如果慕箐随手给你几颗稀世罕见的丹药,若是她助你突破九重,你又何愁未来。我们银家强大,却只有剑技闻名天下,没有丹药辅佐,终究是故步自封。涛儿,忍一时则能成大事,你别总是耍小性子。如今时候不早了,涛儿你也好好歇息吧。”

  银宇涛只能说道:“孩儿明白,孩儿自会权衡的。”

  母亲拥他入怀,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的涛儿,你果然比任何人都懂得母亲的这番心思。那宇怀没有你这番聪慧,又是个庶子,怎可能与你相斗。以后整个银家,必然都是你的。”

  门外的雨势逐渐减小,昏暗的烛火被风吹的左右摇曳。不断晃动得烛影之下,银宇涛对母亲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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