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相逢珞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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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珞曦坚持要离开,清儿劝了半天,眼看着无望,只能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清儿抱起自己心爱的龟壳,似乎十分无聊地摇晃着里面的铜钱,哗哗作响。

  准备离开的白珞曦听到声响,好像想起些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清儿,对他说道:“清儿,你父亲最近会遇到一场情债,应该是孽缘,你注意一下。”

  清儿又摇晃了两下铜钱,“我在书上看到过,所谓情债,一念之间是孽缘,一念之间成情缘。这么看起来应该是父亲最近有桃花了,谢谢母亲提醒,我一定好好撮合他们,好赶快给自己找个后娘。”

  清儿说完又继续无聊地晃着龟壳里的铜钱,期间还伸出手指掐算了一下,抬头看到白珞曦还在,已经心中明了,但还是嘴欠继续问:“母亲,您怎么还不走啊?”

  白珞曦看着一幅得逞笑容的清儿,瞪了他一眼,淡淡地回答:“等等再走。”

  ———

  百年时间匆匆而过,海晶宫再次开启,南海之上波涛汹涌,大门徐徐打开。本来应该守候在外面的妙缘门门主和众弟子,都没有到来。本来应该一片阴森冷厉黑雾萦绕的地方,清清楚楚地走出来两个人。

  是一男一女两位修士。女修满脸欢喜,两个浅浅的梨涡彰显着她此时快乐的心情,而男修看起来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手执一柄晶莹剔透的禅杖拄地,走得有些缓慢,似乎很是疲惫。

  这二人正是花颜月和王重珏。

  两个人之前在花海中走错了路,不得不按原路返回。花颜月到达元婴中期之后,对于八卦水玉星梭的操纵能力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他们终于在被困在花海幻境中的一百年后,安全地走了出来,顺利到达了花海旁的小径上。

  两人商量如何出海晶宫,最后决定按照王重珏进来的正经方式出去。不过他们都没有料到原来只有一鬼镇守的千鬼炼阵,不知为何竟成名副其实的千鬼之阵。

  花颜月有数不清的法宝可以祭出抵挡,王重珏只能凝聚十分灵力,手执静灵,倚仗自己作为禅修对于恶鬼的克制,苦苦支撑。两人拼尽全力,最终还是靠着花颜月深不见底的储物袋里的法器,才得以逃脱千鬼纠缠。

  花颜月现在是一位元婴中期的修士,应付金丹期的恶鬼不算困难,虽然打散了一波,另一群又蜂拥而至,十分麻烦,但还不至于无法应付。

  而王重珏在这一百年间,只是勉强从金丹初期步入金丹中期,又遭遇到重大的瓶颈,停滞于此,迟迟无法顿悟。禅修倘若遇不到可以顿悟的机缘,修为的提升将会十分缓慢,甚至会长时间停滞不前。

  两人站在海晶宫的大门外互相告别。花颜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令牌递给王重珏,“这百年来承蒙你的照顾,多亏了你,我才能走出花海幻境,也谢谢你让我突破瓶颈,在道心的理解上更进一步。这是我们天一山庄花家的令牌,不成敬意,希望你能收下。”

  王重珏摆摆手道:“我不过一个禅修,对世家没有任何帮助。据我所知令牌数量有限,你不要浪费令牌了,还是留给更重要的人吧。”

  “这不是天一山庄的长老令牌,这是客卿令牌,你不用担心会受到世家的约束。而且花家只会在危急存亡的情况下,才会连客卿都召集,这种情况至少在我父亲执掌期间,都没曾出现过,所以你更加可以放心。另外这个令牌还可以在天一山庄的任何产业店铺享受一定的方便,对你没有损失只有便利。”花颜月十分认真地解释令牌的作用。

  王重珏没有立刻回复,花颜月看他有些松动之意,又补充道:“我……我如果再有道心不稳的情况,还希望你能够指点一二。”她这一百年与王重珏朝夕相处,自然清楚地了解到禅修的道心何等通透明澈,而且她也只遇到过这么一个禅修,自然要抓住机会好好结交。另外,或许还有某些她自己也尚且没有明白的私心。

  王重珏点点头,天一山庄花家是三大世家之一,如果可以在其产业下行得方便,以后外出行走也会便利许多。他之前犹豫是觉得无功不受禄,既然自己对这个大小姐确实有些帮助,他也不再推辞,伸手接过了令牌,“多谢。”

  花颜月看到令牌顺利送出,脸上的梨涡显现,漾起了甜甜的笑容,连一双明眸也变成一弯月牙。她行了个辞别礼,“那就此告别,有缘再见。”

  王重珏点头回应。正在这时,一道非常熟悉的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母亲,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她吗?”

  “不知道。”另一道清冷而悦耳的声音淡淡地回应。

  清儿一幅乖顺的模样,朝自己父亲挥了挥中的龟壳,晃动着里面的铜钱哗啦啦作响,“父亲,你身边的那个人是你的情债吗?”

  王重珏看到清儿本来十分开心,但是这种喜悦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就被清儿的胡言乱语打乱了。他轻轻皱了下眉,有些严肃地说:“清儿,不准乱说!”

  他转头看到清儿身旁的女子,有些难以置信。刚刚听到这独特而悦耳的声音,他就已经知道是她,但是现在还是想再次确认,“珞曦……”

  花颜月听到有个孩子在唤王重珏父亲,也不打算离开了,转过身来好奇地观望。不知道王重珏的娘子是怎样的女修,如果跟他修为差不多的话,应该不会选择这时候生孩子,因为孕育的过程会使女修修为倒退,倘若不是世家大族的嫡妻,一般鲜少有女修会冒这个险。而且这百年来,王重珏一直跟她形影不离,那这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儿子,又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

  待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同是女子的花颜月也明显愣了一瞬。一身素色衣袍遮不住她风流艳丽的媚色,肤若凝脂,唇若点樱,瀑黑的长发飘于耳际,一双美丽的凤眸勾魂摄魄。花颜月也是美女,但是在这样的魅力女子面前,她显得青涩而稚嫩。单是那周身尊贵清雅的气质,就让这个花家大小姐,不由生出自卑之意。

  花颜月不自觉地垂下了头,听到那女子对王重珏说道:“你离开之后,清儿没有人照顾,我就暂时将他接走了。前些日子算到你今日会从海晶宫出来,清儿吵着要过来。”

  “抱歉,确实是我当时考虑不周,麻烦你了。”王重珏看着白珞曦的美丽凤眸道歉。

  花颜月垂着头,看到了那美丽女子身旁跟着的一个玉娃娃,面容精致可爱,一双凤眸明亮如夜空星子,与那女子的眼眸十分相似。玉娃娃也身穿一件素色衣袍,隐约可以看到其上有暗色云纹缓缓流转,低调而华丽,绝非凡品。玉娃娃手里还拿着一个龟壳,偶尔晃动里面的铜钱哗哗作响,不知是在玩耍,还是真的在占卜。这么小的孩子,就可以通晓六十四卦占卜之术吗?

  花颜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放出神识想要探探这个美丽女子的修为,看看她是不是空有一副皮囊。但是神识探出让她大吃一惊,别说是这个美丽女子了,单单是那个玉娃娃的修为她都看不透。

  那个美丽女子的凤眸微微眯起,看了花颜月一眼。一瞬间,花颜月感受到彻骨的寒意,深入内心深处的恐惧颤抖,她的脸色立刻转为惨白。

  王重珏注意到花颜月的异常,问了一句:“你还好?”

  花颜月看到美丽女子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稍微松了口气回答:“没事。不知这位是?”

  “这是我的儿子和……”王重珏看了一眼白珞曦,十分明显的看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内子。”

  白珞曦显然对王重珏的回答有些意外,侧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朝花颜月点点头,“海晶宫内恶鬼怨魂横行,夫君不过是一个金丹期修士,这段时间劳烦小友照顾了。”她自然地称呼花颜月为小友,显然是把她放到了晚辈的位置。

  修真界内本来也是以修为定尊卑,虽然莫名其妙被当作了晚辈有些别扭,但是花颜月既然看不出对方修为,明显是她的修为不如人家高深,只能无奈认下,“前辈客气了。”

  此时的花家大小姐有些委屈,又有些失落,还不禁腹诽一句,这女子说不定是个化神期的老怪物!

  花颜月第一次和别人形影不离朝夕相处了一百年,她没有觉得有任何厌烦的情绪,反而觉得跟王重珏在一处自然而安心。她修为不低,本来不喜依附别人。王重珏虽然话不多,但是关键时刻总能帮助她、保护她。她知道王重珏是禅修,所以也只是偶尔内心会钻出某些莫名的情愫,不过也只是默默地想,只当是一场美梦醒后忘记,并没有情根深种到打算付诸行动。

  但是谁能料到人家早就成亲了,孩子都有了……是谁说的禅修不会成亲的!又是谁说的禅修皆是四大皆空的!

  花颜月垂头纠结了一番,彻底死心了,她本来就是个单纯无邪的性子,对于情感之事也没有深刻的领悟,很容易就放下。

  王重珏看了看已经告辞,但还迟迟不曾离开的花颜月道:“这次海晶宫可能因为你我二人的影响提起开启,妙缘门的人都还没有到来。你还是趁早离开的好,免得一会儿不好解释。”

  “好。”花颜月再次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内一片清明,再次对王重珏拜别,“有缘再见。”

  王重珏点头微笑回应。

  清儿晃了晃龟壳,也挥手道别:“觊觎我父亲的阿姨,我们两个月后再见了。”

  准备御起飞行法器的花颜月不禁踉跄一下,心想,人家怎么是阿姨,人家明明是姐姐……

  王重珏一手拎起了清儿,对他的淘气无可奈何,只能抱着他,捏了捏他的脸蛋。

  清儿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不一会就给王重珏脸上增添了两条抓痕,让他变得有些狼狈。

  白珞曦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着,丝毫没有阻止清儿的意思,甚至有些想自己也去添上一条血痕。

  王重珏按住捣乱撒泼的儿子,格外怀念起花海幻境的小人鱼。那些幻化成清儿模样的小人鱼,乖巧又可爱,还会亲热地唤他父亲。

  王重珏逗够了清儿,问起白珞曦:“你准备何时离开?”

  白珞曦敛着双眸,并没有回复。她随手捏了个法诀,帮王重珏除去了一身的尘垢。

  王重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会马上去学避尘诀的。”

  “算了,不必了。每次学会不久就又忘得一干二净。我送你们回清墟山之后再走。”白珞曦伸出自己莹白如玉的纤纤素手,说道:“握着我的手,闭上眼睛。”

  王重珏对她十分信任,没有任何疑问,乖乖照做。他只能听到耳边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不过是四五个呼吸的时间,白珞曦动听又清冷的声音响起:“到了,可以睁开眼了。”

  王重珏睁开眼朝四周观望,是绿树丛生的山间。抬头看到面前高大的古树,树荫掩映的巨石上书写着清墟二字,他确认了站立之处正是清墟山门。不知道白珞曦用了何种术法,本来借助飞行法器要小半月的行程,转眼之间就可以到达。

  “重珏师兄?!”王重珏本来还在诧异中思考,突然被一声呼唤打断了思绪。他暂时收起好奇,朝着声音的来源方向望去,发现那人似乎是刘吉。

  两人曾经在雾黑森林相识,虽然后来王重珏回到了清墟山,但是长时间闭关未曾外出,所以自从上次分别,两人再未相见过,王重珏有些不确定地回应,“刘吉?”

  之前相识之时,刘吉还不过是练气期圆满的修为,一百年之后的今天,他已经步入了筑基后期,除了机缘不错,他应该也是个勤奋努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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