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鞋只是打通两域大门的一把钥匙,真正的封印在这大门之后。这生祭埋在浮屠之下,硬将我骗了过去。玉鞋开锁,千百条性命开门,现在妖路的门,是真的开了。”林小乖一脸正经,再细看,便能发现他微微羞红的脸。
他是一直觉得除了他之外,再就没人知道妖路的开启条件,所以才一直在外面晃悠。按照契约,无人对封印有威胁时,他是不能四处跑的,好不容易有人动了心思,自然不能浪费了这个好机会,在外面逍遥够了,这才回来干正事。
没想到这一逍遥,就逍遥出了大事。且不说一只玉鞋被炼化,反正没了一只鞋也无伤大雅,关键就在于一场生祭直接当着他的面进行了,他还傻乎乎的没有发现,这一失误,直接导致妖路门户大开。
因着某些特殊原因,他没办法直接参与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所以只能找靠谱的人来帮忙,而这人,现在看来,也只可能是弈非白等人了。一想到是因为自己懈怠,给人丢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林小乖心里就有些燥得慌。
心里是羞愧万分,但该说的还是得说,“现在北境和妖路之间,便真的只剩下一层封印了,若是封印被解,千年前的灾难,这北境又得受一次了。”
“封印的解开条件?”弈非白又不知从哪里摸了一颗棋在指尖里摩挲,一身伤重本就累的紧,就干脆坐地上听林小乖讲了。
“解开封印的条件极为严苛,需要四印化生之人的头骨。四印别为生印、老印、病印、死印,四印化生之人,体格奇异,每逢月圆,身体便会出现奇怪的变化。四印出世,也不过一个缘字,不说他有没有降世,降世了也不一定找得到。”想到这里,林小乖稍稍放了几份心。可能性这么小,应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这么说,只要把幕后那群人揪出来就没事了?
然而这一份自我安慰,立马便被弈非白戳破了。
“焚血珠现世是在十多年前,说明他们从十年甚至更久以前,就开始布置,这么久的谋划布局,若不是有了几分成算,怎么会轻易动手?如此果断的破开妖路大门,若说他们没有四印的消息,你会信么?”将手里的棋子塞到了林小乖手里,弈非白仰头,笑着问他。
坐着的人虽是矮了一头,说的话却是直插人心,更确切地说,是小孩子的心。
林小乖脸红的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了半天之后,突然猛的吸了一口气,直接转头跑掉了。
几息之间便没了人影,完全看不出是受了伤的人。
秋风携凉意,血还在向西北去,此处,只剩下弈非白一人。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啊……”弈非白捡起刚刚被林小乖着急落下的棋子,笑了笑,神色莫名。
若是抱琴声和索魂在场,立马就知道,这人定是要算计谁了。
此刻外围来的人逐渐增多,人多嘴杂,他们一行人一身血色太过瞩目,也差不多到了该动身的时候了。
回来时众人已恢复了一些,一直昏迷的半参红尘也悠悠转醒,此刻正听索魂讲他昏迷之后的事情,罗观天凑在一旁咋咋呼呼的补充。
看索魂皱的能夹死蚊子眉头,丝毫不怀疑,再过一会儿,罗观天整个人就该被挂在一旁的歪脖子树上了。
抱琴声在弈非白周围打量许久,愣是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实在没法,这才上前来问他:“那个林小乖呢?”
弈非白还没开口,后侧的草丛里一个脑袋突然探出,头顶还插了一片树叶。
“你找我干嘛?”林小乖探头问道,眼光下意识的避开弈非白。
“你见过我师弟么?你知道我师弟去哪儿了么?”抱琴声激动上前,这份心情按捺了四五个时辰,此刻说话都带了颤音。
“你师弟?谁?”
“哦!我师弟,高高的,拿着一个箫的,哦,不对他的箫现在不在他手上,很高,左臂上还有一颗红痣,不对,你也看不见他袖子里面,还有……”
望着眼前无与伦比的抱琴声,闻笛柳无奈扶了扶额,将他拉在了身后,“还是我来说吧。”
“哦,行,你来说。”抱琴声闻言噤声,乖乖站在了闻笛柳身后,像一个小媳妇儿一样。
这一幕把不远处的索魂逗的直乐呵,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高了个调。
道音三幻中也就闻笛柳一人深谙世故,其余两人就是块木头。闻笛柳年纪小,少不了有些孩子脾性,但处理正事时,还是极为靠谱的。
“你身上有我二师兄的气息,想来你们是碰过面甚至有不少交集的,不然我也不会如此笃定。我们二人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前辈若有消息,能否如实相告?”闻笛柳拱手行了一礼,弯腰间,眼神偷偷地打量着林小乖的左手袖子。
他心里一直有个猜测,现在只差一个证明。
林小乖在听抱琴声的话时眉心就跳了跳,此刻闻笛柳话刚说完,他就急忙否定,转身就要走。却被闻笛柳一把抓住了左手,呲啦一声,左臂的袖子断裂,露出了那一颗红痣。
见到这红痣,闻笛柳哪还能让林小乖走掉,手上加重了力度,冷笑道:“想不到堂堂守护者,还会干这种夺人身体的勾当。”
林小乖心知这下也瞒不住了,正欲开口解释,抱琴声却已经一拳冲脸打了过来,两拳发泄之后,揪着他的衣领怒吼:“你对我师弟做了什么?”
“咳咳……”林小乖抹了嘴角血迹,也不逃避,直对上抱琴声充血血的眼:“我承认我用的这具身体是你师弟的,不过我能占用的身体,只能是魂体已经分离了的。”
也就是,已经死去了的人。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我见到你师弟的时候,是在两个月前,他在夕山被一群黑衣人追杀,正巧碰见了因为封印被动而苏醒的我,我那时候没有实体,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所以你就接机占用了他的身体?”抱琴声的手又紧了几分,眼中已露凶光。
抱琴声激动起来力气大的骇人,拧的林小乖快喘不过气来,拍开了钳制他的这双手,不满地回道:“你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你以为夺人身体这么容易呢?你师弟是跟我定了契约我才能在他身体里住下的,是你师弟同意了的。”
“什么契约?定是你哄骗他的?”
一番胡搅蛮缠,林小乖也恼了,“你讲不讲道理啊?怎么就我哄骗他了?我说我占用他的身体一段时间,他的灵魂我先引回身体里温养,等我的事完了,他还能活过来。你现在听懂没?”
抱琴声还欲回嘴,待捕捉到林小乖话中所说,又突然兴奋起来,“你是说我师弟还可以活过来?”
“自然可以,不过要等我完成……”还没说完,抱琴声已经将他抱在了怀里,力气之大,又把林小乖勒了个够呛。
“不对,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
闻笛柳无奈,拉回了趴在林小乖身上的抱琴声,“暂且信你所言,你的事,我们也会出一份力,若是到时候我师兄回不来,我们师兄弟二人,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好过。”
弈非白见此事已了,将林小乖拉了起来,细细拍了下他身后的灰尘,对着众人道:“看来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不如都去止水兰亭坐坐吧,也好商量下下一步的计划。”
见没有异议,这便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