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得了共识,众人也不再耽搁,澹台鸣刀领了诸派的主事者以及一些能力不错的散修,便往翠云山上去了。临行前还派了一人去苍云山同数剑锋的人交涉,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出了事,好歹要向主人家说一声。此外,翠云山对数剑锋意义非凡,他今日领了这么多人进去,不给个说法也是不行的。
翠云山同其它六座山不同,此山山顶是一块凹地,而这名剑堂,便筑在凹地正中,直到走到了顶峰,才隐隐瞧见其轮廓。
走近一观,殿隐丛中,四周苍木向内汇集,荫织如盖,牢牢的护着其下的名剑堂。如此,也难怪远观看不清其模样。
虽被遮盖,名剑堂内却是极为亮堂,荫隙间夹着采光用的菱状透明石块,也不知是用的何等建筑技巧,就这样融在其中,巧妙非常。更有一束柔光携七彩,投在一侧的墙壁上,映出一排排的名人画像,其下还有其各自的独创武学和剑招。
有柔若女子柔荑轻抚,却不失蒲苇之韧;亦有刚似雄山巍巍压迫人心,又不失浩长之气。曾在数剑锋评剑大会排了前三席的剑客,都在此留了名、留了技,诸家之长,全绘于此壁之上。
众人忙忙一观,便已觉有一股剑气穿墙而出。
这是宝啊!不少人在心中赞叹,这便驻足,仔细观看。澹台鸣刀内心本是焦急万分,然而此刻见大部分人都心在这面墙上,也深知一时半会儿是别想让这群人继续往前了,便省了多费口舌的功夫在一旁等待,只有双拳中紧捏的汗,能显示其内心的急与躁。
弈非白想着先前罗观天所言,不由对所提的那名“刀痴”起了心思。
既然是前面的评剑大会亚席,这面墙上也应该有所记载。他往后走了走,果然,在尾端见了“刀痴”二字,画像也同罗观天所说,整个人包在深色的袍子里。
顺着这个名字向下看,便见其剑法绝学“风断篁竹”,一旁半参红尘见状也凑了过来。
这一看,不由惊叹:“有意思,虽是是剑法,但一招一式中,有处处含着刀影。是刀是剑我似乎都分不清了”
“若要风有断竹之能,其一要利,其二要力。用剑强刃之利,用刀则强势之力。这套武学,我若估料不错,应是刀剑同技。不过我们中间擅用刀的不多,颇有造诣的估计也就鸣刀掌事了,究竟如何还得请教他。”语罢,弈非白转头望着澹台鸣刀,“鸣刀掌事以为如何?”
“先生客气,对于刀,刀某也只是一知半解,说请教倒是吓煞我了。”澹台鸣刀回道,转了轮椅向前,也到了这墙跟前,凝眸一望,几息之间,脑中便已经将这剑法换作长刀大致舞了一遍,不禁惊叹“果真如此,确实是刀剑同技。”
确认是刀剑同技,周围的人也都纷纷移了眼过来,不意外又是齐齐地一番赞叹。澹台鸣刀见此趁势提醒了下上山的目的,想着此时看这么一会儿也无甚大用处,一行人又继续向着名剑堂的密室里去了。
名剑堂内布满机巧,而澹台鸣剑就在隔墙最里面的那扇门背后。门看上去是六面镜面石对立摆放,实则是利用光影以及最后门面相对三个房间的布局所设的阵法,虽说不上精妙,但缠住一般的高手还是不难的。实在难以想象,是何人有如此能耐,在门里还有南华一派掌门的情况下,破了此阵,还顺带了结了人的性命。
阵法早已被破,此刻,只有四名弟子在门口守着,见到澹台鸣刀过来,恭敬地行了一礼,打开了大门。
血迹还未干透,空气中还留有淡淡的腥气。门一开,就看见了这股腥气的来处。
一副倒躺的躯体摆在石桌之上,头颅后仰,一直垂到凳子上,脸上鲜血密布,模糊了面容,只有那一双瞪大的眼看的清晰。
“弟弟!”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又翻腾起来,就算是已经知晓死讯,但在亲眼瞧见尸体之时,仍是忍不住。澹台鸣刀飞快移了轮椅向前,双手捧着这模糊的脸,泪流满面。
过往种种浮上心头,兄弟齐心,度过了无数岁月,哪曾想,仅仅一夜之间,便已是天人永隔,人鬼殊途。昨日音容犹刻在心头,只留满口苦涩。
众人也都十分默契的保持安静,不出声,不催促,就连凄红娘索魂,在此刻也难得的没再多言。
不过众人也没等待太久,有了心理准备,澹台鸣刀未像初闻悲讯那般失控,很快理了情绪。手掌拂过脸颊,合了那一双死都不肯闭上的双眼。
“找不到凶手,我澹台鸣刀誓不为人!”一声悲喝,澹台鸣刀转过身来,“此事并不简单,依我的能力,恐难成事。相信各位都知晓妙棋非黑的能为,我想让弈先生来做主,诸位可有意见?”
一开口,直接将主事权推给了弈非白。论名气,在此处,也只有他能让面前这群人心服口服,对之后的安排才更有利。
澹台鸣刀不愧为南华一派的二把手,短短时间内,便做出如此决断。
眼瞧着众人都没有异议,弈非白这才上前来,右手捻着一枚棋子,客套的回了话,尔后直接转身去看澹台鸣剑的遗体。
“鸣剑掌事身上剑痕虽多,但大多都只是皮肉伤,伤口不深,唯一致命的是这贯穿胸口的一剑。胸口伤处边缘有极细的一层薄肉,想来只有断弦这把一刃双锋的剑才能有这样的伤口。”弈非白扶起澹台鸣剑的尸体,去了已经被划的破烂的衣服,满满的剑痕登时映入眼帘:“而除此之外的其他伤口都与胸口的伤口不同,想来是凶手自己的佩剑留下的。若我估料不错,这凶手定然是在同鸣剑掌事交手之后,拿了断弦,刺了最后一剑。”
“打完还给人留了口气,这人倒是狂妄。”然而确是有这样狂妄的资本,从青木流,宋崖,再到澹台鸣剑,哪个是等闲之辈?而这人却是如此轻松取了他们的性命。若是自己遇见这人,又有几分可能保住自己的命?想到此处,众人的脸色不由凝重起来。
“想必各位都能想到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见众人变了脸色,弈非白知道他们都已明白,正色道,“从此刻起,各位莫要落单。从此刻起,我等一行人会继续查探,而诸位掌门人可先去同你们的弟子汇合,做好安排,不能乱了阵脚。”
就在所有人即将动身之际,先前被派往苍云山的弟子此刻急奔了进来,老远便听得一声“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