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沈府。
夜色苍茫,灯火阑珊。
残月朦胧,火树银花。
沈家别墅之上,是一间玻璃屋,夜间仰望天空,视野之开阔,好似能俯瞰整个宇宙。
沈星文,卧在躺椅之中,隐隐,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微微蹙眉,沈星文开口。
“不知双子星,能不能成事。”
似是自言自语,又仿佛说于旁人听,此话,意义深重。
一旁,冬雨正在泡着花茶,同时也在泡着一碗中药。
泡好,冬雨将茶与药都端到了沈星文面前。
一边用汤勺给沈星文喂药,她一边吐气如兰地道:“主人不必忧愁,双子星是修罗阁出了名的双人组合杀手,炸弹狂魔,比之X,排位更高,唐墨云素衣再如何厉害,也会栽在他们手中。”
沈星文低咳一声,喝了一口药,苍白的面孔,微微恢复了一些血色。
“不知父亲于华都,怎么样了。”
仰望夜空,沈星文目光幽深。
“不知父亲,是不是见到了那位……”
……
华都。
位于远郊,有处庄园,此庄名唤;碎星海。
此处庄园,古香古色,任何一个墙角,任何一块瓦木,皆是九州式的建筑风格。
它并非现代建筑,而乃仿古艺术!
整座庄园,占地极广,筑有一阁三楼九台十八亭。
庄园中心,先是一座人工湖,湖中央,是一处楼阁,楼阁在中,三栋楼成品字形,建于湖畔,再往外圈,是九台,最外圈,是十八亭。
傍晚,天擦黑时,沈同方于牌匾上雕刻有一个‘沈’字的亭子内望向庄园里端。
三代付出,终于这碎星海,占下一席之地!
沈同方此时,可谓心潮澎湃!
百年之前,沈家,也不过是普通人家,就是因为乘上了碎星海这艘巨轮,才蜕变成青州有数的大家族之一。
而在沈同方这一代之前。
碎星海的一阁三楼九台十八亭,无沈家一席之地!
而于数年前,沈家终于搭借婵露之事,挤下了一个家族势力,于这碎星海,占据一亭!
自那之后,沈家定鼎青州郡城金陵,傲视群雄!
而这一切,全都源于那位主公的几句话而已!
他若开口,寥寥几句,便能塑造一方家族!
他若闭口,无需多言,便可覆灭一方势力!
翻手为云!
覆手为雨!
沈家所侍奉的那位主公,便是如此恐怖之人!
数天之前,沈同方得到了一个让他心情鼎沸的消息!
主公,将于碎星海,召见他!
沈家侍奉那位碎星海之主公,已有三代!
先前,不管是沈同方之祖父,还是他父亲,于那位主公,面都不曾见过。
三代之努力之付出!
将于今天,功成名就!
便在此时,亭外行来一位衣着考究的青年。
“沈先生,主公有请。”
沈同方目光如炬,跟着那人出亭,向庄园里端而去。
一路之上,沈同方难掩激动之情。
穿过九台所在,最后抵达三楼之后的小型港口处。
说是港口,其实也就是停摆着一个乌篷船的岸边罢了。
“想来阁下便是司徒先生了吧。”
离得老远,沈同方已经看见了乌篷船内坐着的一位儒雅中年人,于是连忙上前问好。
“足下是?”
司徒微微疑惑,起身面向沈同方。
后者上船,坐下后,方道:“鄙人沈同方,今后,还望司徒先生多多提携。”
司徒目露了然之色,开口道:“呵呵,提携不敢当,在下不过是戈罗先生的乐友而已。”
虽然司徒是这么说的,但沈同方可不敢真这么认为。
古时,宰相门前之童,尚且可当七品官,更枉论密交之好友?
“司徒先生未免太过谦了。”
两人乘坐渔船,行至湖中心的那栋二层阁楼。
阁楼一楼,是占地数百平的一个大堂。
大堂入口的门边,是两尊高约一米,长约两米,口含宝珠的碧玉麒麟,一火,一水。
不说其他,单是这两尊玉麒麟,便是天价,不,看其成色,显然是用一整块玉雕琢而成,而非用一块块的玉雕琢拼凑而成,那么大的一块玉,去哪找?!
如此一来,更非一般,简直有价无市!
由此可见,阁楼之主人,究竟有多神通广大!
沈同方目中流露出坚定之光芒!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不管用什么手段!
我沈家,必要跟随主公!
步入大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八根雕龙刻凤的柱子。
每一根柱子之下,都有一个桌案,于最里面,是一道长按方桌,桌子后,坐有一人。
那人身穿一身唐装,盘膝而坐,赤脚露手,肌肤,洁白无比。
只看至此,沈同方便不敢再看,深深垂下了头。
“铮——”
突然!
一声铿锵琴音响起!
琴声悠扬,蕴意浩荡,充满金戈杀伐之势气!
只听片刻,沈同方便以听出,这是九州名曲之一。
十面埋伏!
“铮——铛——”
琴音瑟瑟,跌宕起伏,好似两军对垒!
曲乐,越来越快,越来越狰狞!
一曲十面埋伏,听的人汗毛炸立,热血沸腾,同时又如芒刺背,惶惶不安!
一时,真好似身处战场,并于埋伏之中似的。
一曲终了,让人意犹未尽,又让人疲乏不已,甚至沈同方额头,都微微见了汗。
便在此时,司徒有感而谈。
“十面埋伏囚项羽,终蹶百战霸王兵!”
“停舟不渡渔夫叹,生是人杰死鬼雄!”
一诗念罢,司徒抱拳,深深一拜。
“好曲好曲,先生琴艺,以远超司徒!”
自进来开始,沈同方一直微躬身形,头都不敢抬。
沈家侍奉主公三代,尽管,沈同方早已知道,主公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但闻得司徒此言,他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惊。
如此琴艺,真的是这碎星海一阁三楼九台十八亭的主公?!
“青州金陵,沈家同方,拜见主公!”
心下念头转动,沈同方不敢怠慢,连忙恭敬行礼。
“司徒先生谬赞,某家与你,差距尚存。”
声音寡淡而轻柔,更透出一种‘这就是事实,无需反驳’的霸道韵味,而对沈同方,他理都未理。
司徒微微一笑,“司徒虽有琴艺,却无先生这般气势,此中之势,司徒穷其一生,恐难,恐难。”
稍顿,司徒微微蹙眉。
“只是,先生曲中气势虽有,司徒却觉先生似乎势气虚妄。”
再顿,司徒疑惑试探。
“似在担忧,十面之埋伏,仍不足使霸王饮恨。”
一旁,沈同方蹙眉不解。
十面埋伏都不能使霸王饮恨?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轻笑响起。
“呵呵。”
笑声之后,紧跟一段淡漠之音。
“知我者,司徒矣。”
司徒抱拳躬身。
“司徒惭愧,不能为先生分忧。”
静默良久,淡漠的声音再度响起。
“阴云密布,此天,让人压抑。”
沈同方微微蹙眉,今天,晴空万里,暖风徐徐,何来阴云密布,又怎让人压抑?
便在他心下想着之时,那淡漠话音,响起。
“唐墨,要将其拖在金陵。”
“是!”
沈同方心头振奋,慷慨激荡!
主公亲自交代之任务,此事若是办好,沈家必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便在这时,司徒疑惑开口。
“唐墨?”
司徒微微蹙眉,道:“先生所说之唐墨,可是那天榜至尊,唐墨?!”
沈同方微微蹙眉,有些云里雾里。
天榜至尊,唐墨?
过了一会,沈同方瞳孔微微一缩。
天榜至尊,唐墨?!
他浑身一个激灵,两腿都隐隐有些发软。
唐墨,唐墨他,他竟然是……天榜至尊!
便是主公,有没有登顶天榜,还未可知,而他,竟,竟是一位……天榜至尊?!
只要这个念头一在心中转过,沈同方立马是感觉呼吸不畅,心跳都有骤停的趋势!
“司徒所说不错,正是那唐墨。”
司徒苦笑一声,点头开口。
“鄙人现在,终可品透先生之曲了。”
听闻这两句话,沈同方周身冰寒,如坠冰窟!
刚刚司徒所说的有关琴曲的一切,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十面埋伏,不足致胜!
便是主公,都在忧愁唐墨之事,将其拖在金陵,凭沈家,如何做得到?
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
待此事之后,沈家,必将万劫不复!
不,应该说,不等此事开始,沈家便以是万劫不复!
唐墨贵为天榜至尊,婵露之事,早晚会查出个水落石出,届时,沈家全族,焉还有命在?!
如此一想,沈同方惊恐万状!
但,反驳之言,沈同方片字都不敢吐露!
在这碎星海,敢反驳主公之人,还没有!
也就在沈同方万念俱灰之时,淡漠之音,再度响起。
“唐墨之女,便交予你之手,凭此,你自可拖住唐墨,好了,你下去吧。”
沈同方一怔,接着欣喜若狂!
主公要将唐墨之女赐予他?!
有唐墨女儿在手中,唐墨,焉能不就范?
主公不愧为主公,可谓用计如神!
数秒之前,沈同方万念俱灰!
值此之时,沈同方心潮腾涌!
人生之大起大落个中滋味,于这数秒之内,沈同方咀嚼英华,尝尽甘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