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此次李家之行,唐墨是为打探婵露之事而来。
婵露故去不过一月,韩李两家,便行联姻之事,此事,似有古怪,又似正常。
为了确定,唐墨方才有此之行,如若不然,他一心一意都扑在婵露之事上,又岂肯花费时间理会区区的李家?
但,现在,唐墨改变主意了。
李家,必须要敲打一番。
一众保安,早已被白云打服,其开车闯入李家,自是无人阻拦,保安们只能将这事,汇报给李元青。
不用想,李元青已知来者何人,是以,他组织李家之人,于圆堂之前,静待。
车子驶入李家,于停车场停了下来。
就在唐墨准备下车时,一辆粉红色阿尔法罗密欧伴随着低沉的嗡鸣,停在了唐墨座驾之前。
接着车窗降下,一颗盘着公主头的脑袋露出。
“你们的车,开到别处去,本小姐要停在这。”
女孩年纪只有二十四五,浓妆精致,说话时,趾高气扬,眼睛甚至都没看唐墨白云一眼。
这般女子,一看便给人不谙世事横行无忌之感。
“别处也有车位,你停去别处吧。”
白云简洁的说道,话落后,下车,并恭敬的给唐墨打开了车门。
“哎,你怎么说话的,知不知道我是谁?”
唐墨也好,白云也罢,对这等年幼无知还蛮横无理的女子,都不想予以理会。
而这却使得女子越发恼怒,她打开车门下了车,踩着水晶高跟蹬蹬蹬走到两人面前。
“我是李静雅,李家的大小姐,在李家,你们敢不听我的?”
“我再说一遍,你们把车挪走,不然,有你们好看!”
“呵,来李家,你们一定是来跟我爸和我哥谈生意的吧,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哪一个不是求着跟我们李家合作,敢不听我的,我就让你们没钱赚!”
唐墨眸子一晃,泛起寒意。
不管是李浩然也好,还是李静雅也罢,都是如此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李家的育子之道,由此可见一斑。
“瞪我,你还敢瞪我,我这就叫保安来,把你车给砸了,再把你给轰出去!”
白云在旁,在受不了,扬手便要打。
“走。”
唐墨抬手,制止住了白云的举动,随后与李静雅擦肩而过。
等唐墨和白云走后,李静雅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无视我?!
居然敢无视本小姐?!
从小到大,她父亲宠她,她哥更宠她,何时,受过如此对待?
“你们给本小姐站住!”
反应过来,李静雅怒火中烧,转身犹如泼妇一般大骂出声。
然而此时,她背后哪里还有唐墨白云二人的影子?
圆堂之前,还在远处时,唐墨便看到了在门口等待的李元青等人,而他们,自也看到了唐墨和白云。
“李家元青,携李家一众,恭迎至尊。”
李静雅也是过来这边的,她也早已看到唐墨白云二人,甚至已经想好当着李元青的面要怎么刁难他们了。
然而,谁想,走到近前,却突然听闻这么一句话。
尤其让李静雅瞠目结舌的是,问好也就罢了,她不是没见过自家父亲与人客套过,但,鞠躬九十度,这如此谦卑的姿态,却是她生平仅见。
至尊?!
李静雅细想话中之意,吓得双腿都软了下来,差点没跪在地上。
日前唐墨将韩景轩枭首示众之事,历历在目,她作为韩景轩的未婚妻,岂能不知?
她每每想起此事,都如坠冰窟!
更万万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竟然得罪了这么一尊煞神!
细想之下,她连过去都不敢了,生怕唐墨愠怒之下,会连她都斩杀。
对迎上来的李家一众,唐墨置若罔闻,理都未理,迈步走入圆堂,径直走到方才李元青所坐位置,坐了下来。
唐墨静坐,闭目养神,似乎心不在焉,又似乎,是在斟酌某些事情。
即便唐墨只是闭目养神,李家众人,仍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李元青眼珠一转,上前一步,道:“至尊,李家门风,严苛无比,逆子两次冒犯至尊之罪过,我以惩罚,并且奉上道歉之礼,希望至尊,于此事,莫要介怀。”
李元青话音,谦恭至极,可谓诚意满满,表情,也甚是恭敬,话落之后,扬手拍了拍巴掌。
哗,圆堂大门打开,一位管家手持托盘,上面盖着红布,入内。
“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唐墨对此,不作丝毫理会,眼睛都未睁开。
他的反应,让李元青倍感压力,但还是上前掀起红布。
托盘之内,是一份地契。
“至尊,此为千岛湖一岛之地契,只要至尊愿意,这座岛,便是至尊的了。”
杭城辖区内,旅游胜地无数,其中便有千岛湖,一湖之上,漂泊数百岛屿,环境之优美,景色之壮观,用盛世桃园人间仙境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湖中之岛,轻易拿不到开发权,李家拿下后,竟把此当做致歉之礼,送于唐墨,在李家众人想来,此等诱惑,怕是谁也拒绝不了。
然而,李元青说完,唐墨却将其束之高阁,视之不见,充耳不闻。
李元青愣住,咬了咬牙,拍了拍巴掌,又一位管家进来,依旧拿着盖着红布的托盘。
李元青迈步走至其旁,掀起红布,其内,是一份契约书。
“至尊请看。”
“这是我李家李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转让书,只要至尊签字,李氏的百分之十五,就姓唐了。”
李氏集团,市值三百亿,百分之十五,便是四十五个亿,这是什么概念?
李家,为与唐墨化干戈为玉帛,当真下了狠心。
然而,即便如此,唐墨,依旧漠然置之!
李元青眯起眼睛,“至尊,如此代价,难道,还不足让你消气?”
良久,唐墨睁眼,淡然看向李元青。
气氛,突然变的压抑起来。
“至尊,你到底何意,难道不想与我李家,结为友好?”
唐墨神情淡漠,“李家门外,何事?”
李元青一怔,满面疑惑,“至尊所指,所为何事?”
和别人不同,李元青就住在这里,又是一大早召集李家众人回来,所以,却是不知李家门外之事,保安,也不会因这些‘小事’而打扰李元青。
唐墨看眼白云,后者了然,将门外之时说了说。
李元青面色一变,此类事情,他经历不少,原因为何,他心知肚明。
眼珠一转,李元青幽幽一笑。
“不过是一些贪图钱财的刁民罢了,既然至尊关心此事,那我李家就权当做好事,分于那些平民一些钱财吧。”
唐墨目光幽幽,紧盯李元青。
李元青眯起眼睛,“莫非至尊还不满意?”
“大胆!”
白云炸喝一声,以动杀机,目中泛着丝丝寒意,这寒意,笼罩全场,让李家所有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李家,做了诸多伤天害理之事,现在,至尊当面,你们竟还敢混淆黑白颠倒是非?!”
“矿业上,你李家滥用工具器材,低价压榨劳工,不知害死致残多少人。”
李元青看向白云,面色阴沉,一句反驳之言也说不出口,因为白云所说字字,皆是事实!
尽管,这些事实已被李家压下,封口,但……
恐怖,李元青感到深深的恐惧。
这些事情,寻常身份势力,决然不会查明。
“还有你李家房产,哪一次拆迁,不是暴力拆迁,恶意压价,却高价卖出,你……”
突然,唐墨抬手,制止住了白云的言辞。
“李元修。”
接着,他淡淡吐出三个字。
所有人一怔,纷纷看向站在门侧面色苍白病态浓郁的李元修。
“在,李家元修,见过至尊。”
李元修蹙着眉头,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心下却在疑惑,唐墨为何会叫他,于李家,他不过一个无足轻重之人罢了。
“李家家主,你可胜任?”
话音依旧平淡,而言语之中透出的,却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李家众人之资料,唐墨都看过,对李家每一人,他都心知肚明。
李元青父子二人,作恶多端,压榨劳工,迫害平民,不知发了多少横财。
甚至各自,都因所行之事,害人丢过性命。
其余李家之人,多为一丘之貉,只不过因手中无权,所以,并不涉罪,但如若有权,只怕不会比李元青父子二人强。
所有李家人,唯独李元修,尚良心未泯。
所行,所做,所言,皆利国利民。
于唐墨来看,李元修作李家之主,是为上选。
然而,在李家人看来,此事,却荒唐可笑!
李浩然此时一下子忘了对唐墨的恐惧,恼怒出言。
“唐墨,休要乱说,李家家主之事,要李家全族决定,还轮不到你来安排!”
下一任家主,乃是他,家主之位,岂容别人染指?!
家主的宝座,就是他的禁忌,在李家,谁敢染指家主之位,他绝不轻饶!
李元青面色阴沉,也道:“唐尊,家主之事,您来安排,怕是有失妥当,也难免落人口舌不是,况且,李家下任家主,目前已暂定为我的长子,李浩然,至于元修,他无当家主的潜质。”
唐墨无动于衷,仿佛没听见李元青的话似的。
“李元修。”
李元修点头。
“门外之事,必须杜绝。”
为民请命!
唐墨此举,就是在为民请命!
李元修继续点头。
整个圆堂,寂静下来,看着唐墨李元修二人,他一句,他点点头,皆是恼怒起来,尤其李元青,怒的犹如发怒的狮子!
家主之位,若让李元修当上,他李元青,乃至子嗣,焉还有好日子?
“唐尊,你凭什么这么安排,这里是李家,不是你家!”
唐墨起身,迈步,毫无预兆,一脚踹上李元青胸口。
碰!
李元青直接飞出,连钢化玻璃都撞碎了。
哗!
李家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纷纷震惊的看向唐墨。
唐墨却依旧如常,面色平淡,扫视众人一眼。
但凡对视上其目光之人,无不心头骇然,不敢说话。
所有人都明白,唐墨,要强行推李元修上位,谁反对,他灭谁!
扫视的最后,是李浩然。
李浩然浑身发抖,既怒又怕。
对上唐墨视线,他浑身一个激灵,腿都发软,忙低下头,颤抖说道:“我,我没意见。”
唐墨抬起一手,对准李浩然一臂,用劲一捏!
“呃啊!”
只见他整条手臂,都无力垂下。
李浩然愤然惨叫,面色瞬间煞白,疼的虚汗眼泪,一同冒出。
“啊,呃啊,求,求你,放了我。”
唐墨淡然地看着他,单脚一抬,将李浩然也给踹飞而出。
站定,唐墨目光扫视一圈,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跟唐墨对视,更不敢说否定的话。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谁敢于现在,触唐墨胡须?
李家元明,于此时恭敬上前,对李元修深深鞠躬。
“元明,见过家主。”
有一人打头阵,其余之人,纷纷如是上前拜见起来,口称家主。
李元修心情激荡,摆脱众人,冲唐墨深鞠一躬。
“多谢至尊提点,元修,必不负您所望,坚决杜绝迫害百姓之事!”
唐墨轻微点头,出了圆堂,白云紧随其后。
出门后,却正看到躲于门后,已被这发生的一切吓得瘫软在地的李静雅。
一见唐墨白云走出,李静雅猛然打个寒颤,深深低下头,生怕唐墨认出她来,也踹她一脚。
对她,唐墨从始至终都不以为然。
上车后,白云道:“至尊,李家如此作恶多端,只是略施罚戒便好了?”
唐墨闭目养神,“此事与我等无关,点到即止便好。”
话落,他睁开眼睛,“依见,李家与婵露之事,却无关系。”
豪门之间,多有联姻,韩李两家,应该只是单纯的联姻关系,且还未联姻成功。
李家一众,于刚才,无不在讨好他,想让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如若他们与婵露之事有关,便不会如此了。
“知会探星,时间不多了。”
“是,再过一日,探星他应该就会有确切消息了。”
白云说完,心下却是一声叹息。
婵露之事,乱如纠缠在一起的麻线团,如今,他们不过只是揪住一只角而已,想探查清楚,何其之难?
更枉论,时间还极其有限……
随着唐墨自李家离开,李元青李浩然父子残疾的消息,如同飞鸟一般,传扬了出去,成为了整个杭城所有人津津乐道之事。
同时,李家新任家主李元修上位后的第一件事,让普罗大众,纷纷拍手叫好。
停工所有危险项目,整顿过后,再行启动。
所有工人,工资翻倍,危险工种工人,家庭每月还可拿到一笔生活费。
另外,李元修设立十亿资金,帮助那些曾经被矿难或者拆迁迫害过的人。
这些消息,也都纷纷传至韩家。
韩家豪宅,密室之中,韩玉堂毕恭毕敬的拿着电话,与另一边交谈着。
韩玉堂眼内泛着寒意。
“是的,唐墨正是为婵露之事而来。”
电话另一头陷入沉默,良久,传出一道阴柔到令人发酥的话音。
“这么说,鱼儿已经上钩了?!”
韩玉堂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
不知那边又说了什么,韩玉堂气势大振,接着恭敬的放下了电话。
密室内,寂静了下来。
突然,寂静被韩玉堂的大笑打破!
“唐墨,上峰来人,我看你这小丑,还如何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