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博雅双手用力地解着雷迦烈放在他脖颈上的手指,但是他的气力太大了,手指就像锁在她脖颈上一样,她拼尽全力却连他的一根小拇指都未掰开。
雷迦烈目光冷冽地盯着她,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冷冷地说道:“想活命,就求我!”
求你?门都没有。因为她不是想活命,而是想拉你进炼狱--
宁博雅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断成两截了,呼吸极难,但她双眸中那份倔强一丝也没减,盯着雷迦烈阴狠的神色,不屑地哼了声,困难地翕动着苍白的嘴唇吐字:“死也不会求你这个变态--”
雷迦烈怒极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宁博雅在下面用脚踢他,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使劲地掐他。但雷迦烈的身体就像铜墙铁壁似的,矗在哪里纹丝不动。
绝不能就这样死掉。宁博雅告诉自己。
眼睛向四周扫了一圈后,宁博雅注意到右手边不远处有个铁制工艺品,看着雷迦烈愈发暴戾的情绪,她凭着感觉伸过去手,果然抓住了那个‘武器’,然后毫不犹豫地朝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我要杀死你……杀死你……”宁博雅带着浓浓的哭音,发疯地喊道。
那工艺品的尖锐部位划过他的额头,重重落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回过头再看雷迦烈,额头上瞬时多出一道鲜血淋漓的长口子,皮肉外翻,配着他凶残的眼神,看起来十分吓人。
宁博雅趁着他因疼痛而松懈的手指,迅速挣脱掉了他的钳制。
不知道是因为吓得,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宁博雅后退着身子看着他,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鲜红色的体液顺着他的额角流进了眼睛里,雷迦烈用手揉了揉被鲜血模糊的眼睛,掷地有声地说:“宁博雅,我对你的忍耐就此结束--”
雷迦烈一个箭步窜到宁博雅的面前,伸手想抓她的手腕,却被她侥幸躲开。
宁博雅看着他半张脸被鲜血侵染,像个打不死的丧尸一样朝她走过来,她感觉害怕极了。第一次看着他,不敢杀他。而是想跑,因为她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可怕极了。
“你这个恶魔别过来……你别过来,不然我真的会杀死你……”惊慌失措中,宁博雅又抓起一个陶制花瓶,举在手中。
“恶魔?”雷迦烈挑着嘴唇冷笑,继续逼近。权当他这多日来一心想讨好的对象是只白眼狼好了。
“你杀了我妈妈……杀了简迪……我必须杀了你为他们报仇……报仇。”宁博雅紧咬着嘴唇,看着他走过来,越来越近,鼓足勇气,双眼一闭,高高举起手中的花瓶,再度狠狠砸在他的头上--
闭眼之前,雷迦烈看着宁博雅举着花瓶砸向自己的时候,其实他有的是机会躲开,或者直接从她手中把花瓶夺走。可是他没有那样做,因为他在跟自己赌,赌若真给她一个杀死自己的机会,她到底能下得了手不能?
事实证明,她真下得了手。花瓶在他头顶爆开那一刻,雷迦烈只觉一阵眩晕袭来,意识就开始模糊了……
宁博雅看着雷迦烈在她面前倒下,双手保持着举起的状态,久久才放下,她真的杀了他?可为什么心里没有一点报仇后的快感,反而是极度的不安?
他真的被她杀死了?如果没有,这一刻,只要她随便找个东西再给他一击,一定可以杀死他--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放在她眼前,她却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只觉得头里一阵嗡嗡作响,根本无法思考。
夺门而逃之前,她甚至连再看雷迦烈一眼都不敢。
门外,欧阳柔兴趣正浓地配合着展风把瘦高个和咸猪手当猴子耍的时候,只见宁博雅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
“阿雅,你怎么了?”欧阳柔看着她眼中的狼狈,紧张地问。难道是雷迦烈在屋子里欺负她了?那家伙到底知道不知道阿雅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碰?
宁博雅颤抖着身子抓住她的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好像杀了他!”
欧阳柔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谁?”雷迦烈?不可能吧……
宁博雅紧张地看着她,“雷迦烈!”
欧阳柔看着她神色一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旁边的榆木头展风。他二话不说跑进了房间。
宁博雅突然哭了出来,靠着墙壁缓缓蹲下身体,神经质地摇着头,“他杀了我妈妈……简迪……我必须杀了他。”像是只要才能安慰自己杀人的事情。
欧阳柔看着她,一时也没了头绪,“阿雅,你别哭。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欧阳柔说罢朝屋子跑去,才跑到门口时,就看见展风正吃力地背着雷迦烈往外走,她紧忙上前帮忙,这才注意到他背上的男人满脸鲜血,白衬衣领口也被红色液体浸透。
宁博雅知道他们从她面前经过进了电梯,却始终没敢抬头看。只是当她的视线扫过眼前地板上那一串延伸到电梯门口的鲜红血迹时,整个人彻底僵住了--
她只知道自己杀人了。
杀了雷迦烈。
她的仇人。
可是妈妈,我为什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数分钟后,雷迦烈被推进了急救室--
欧阳柔看着神色凝重的展风,有些不安地问:“他不会有死吧?”如果他真的死了,阿雅肯定也完了。他的家人,他的兄弟,他的属下……任谁也不会放开她吧。
展风捏着手指,关节泛白,肯定地说:“少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欧阳柔低叹了口气,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心里也是乱糟糟的很,不知道该为阿雅终于杀了仇人而感到高兴呢,还是该替阿雅感到难过?因为抛开雷迦烈杀没杀她母亲这个未知数来说,她看得出来雷迦烈心里是有她的,尤其是刚才‘英雄救美’那一刻,他那么紧张地把她从瘦高个的怀里抢过来她……
想起宁博雅,欧阳柔立即从座椅上站起了身,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因为她刚才的情绪看起来非常失控,哪有一点报仇后的喜悦?
欧阳柔看了一眼展风,没有跟他说原因,直接往外走。但当她走到走廊拐角处时,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宁博雅靠着墙立在那,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欧阳柔看着她,走过去,跟她并排着身体靠在墙上。
什么也不用说,只需等待医生的结果。
而此时,雷家别墅--
安杰按照丁月池的要求,打开手机上的扩音器,拨通了展风的电话。
电话被接通,安杰按照着丁月池刚才交代的几个问题,逐个开始问。
他先问:“阿风,你是不是跟少爷在一块?”
“是。”
这时,丁月池给了安杰一个眼神,示意他快点继续问。她这么晚把安杰叫过来,就是想知道她儿子这会到底在哪过夜?到底有没有去找那个女人。
“阿风,你们现在在哪?”
“医院。”话筒里,展风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少爷受伤了!”
什么?
安杰和丁月池同时惊讶地看向对方。
这边,医院--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在展风和欧阳柔他们心里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抢救室的门终于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一个白大褂率先走出来,展风和欧阳柔迅速上前。宁博雅则咬着嘴唇站在一边,神色复杂地看着医生,等待着他口中的最终结果。
“雷先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护士正在处理他头部的伤口,你们要再待会才能进去……”
白大褂还说了什么,宁博雅已经听不见了,她的脑袋乱哄哄的。
她只知道雷迦烈没有死。
她没有杀死他!
同样,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高兴,还是觉得自己该顺应天意?
脑袋一片混乱时,宁博雅看见了从走廊一端急急忙忙走过来的丁月池和安杰,还有两个跟班。
“发生什么事了?烈怎么会受伤?严重吗?”丁月池看着展风,直接奔过去,珠似连炮地问。
展风满是自责地低下头,回答:“少爷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护士正在处理伤口,要待会才能进去。”
尽管得知儿子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丁月池心头的怒气并没有消多少,她看着这个上次胆敢出言顶撞她的属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怎么做事的?难道整天跟在少爷身旁只是走走样子吗?为什么会让少爷受伤?”
展风紧抿着嘴唇,拳头攥在身子两侧,“对不起,夫人,是我没有保护好少爷,属下甘愿受罚。”
丁月池盯着他,冷斥,“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说到这,她的眼角余光像是扫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转首过去,脸上的寒意顿时冷至冰点。
又是这个女人,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等等,儿子这次受伤是不是也是因为她?或者说就是她弄的?
她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她有伤害过她儿子的先例。
丁月池盯着宁博雅,怒不可遏地走至她面前,怒吼,“我儿子受伤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看着丁月池愤慨的眼神,宁博雅觉得心里乱极了,怔怔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丁月池见她这副模样,当即断定就是她弄伤了自己儿子,愤然举起巴掌,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贱骨头。”
骂着,丁月池就又举起巴掌,朝着宁博雅扇过去。
“你凭什么打人?”欧阳柔的手在空中紧紧攥住丁月池的手腕。丁月池回头看她,认得,一直跟在那个贱货身边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