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姐,你快过来这里看看,咱们三年前种的杏树开花儿啦!”粉荷欢快地拍着手,高兴地冲着厢房门内的夏凌月高喊起来。
“真的吗?让我也来看看!”说着,她放下了手里的绣绷,疾走出去。
“小姐,那个卖树苗给咱们的孙大娘不是说,这果树起码五年才会开花的吗?”
“是啊!难道是咱们院儿里的土壤好?”夏凌月若有所思地说。
“兴许是最近雨水好吧?”粉荷弯着腰静静地拔着地上的杂草。
“嗳......小姐,这树下的泥土怎么那么新呢?莫非有人来翻过?”粉荷对着树脚下的淤泥一阵拨弄。
“是啊!怎么回事?”夏凌月也不禁蹲下跟着粉荷一起拨弄了起来。
“你看,这个好像是......”粉荷满手是泥的指尖带出了一块若隐若现的碎布头。
“哎呀!小姐,你看这儿有碎布块儿呀!”粉荷惊讶地叫嚷了起来。
“哪里哪里?我看看!我看看!”夏凌月还正说着的时候,只见粉荷已经使劲儿把那块布轻拉出了淤泥。
“小姐,你看!这布块儿还挺长。”
看着粉荷手里混合着淤泥的布被越拉越长,她只能站起身来。夏凌月看出了布的一部分隐约可见的花纹,感觉十分眼熟。
“咦?粉荷,我怎么觉得这布块儿像是在哪儿见过啊?”夏凌月皱眉苦想。
“哎呀!小姐你看,这是一件长外衫啊!”粉荷把淤泥里的布全部拉了出来,在地上铺开了,这才仔细看出了布的真实面目。
“啊?你看,这外衫不是锦嫔娘娘常穿的那件吗?”夏凌月终于脑袋里灵光闪现了一下,想起了似曾相识的缘故。
“小......小姐......可是......可是锦嫔娘娘不是两年前......两年前就已经......”粉荷开始瑟瑟发抖,舌头打结起来。
“是啊!那这么精美的衣服除了锦嫔会穿还能有谁呢?”夏凌月疑惑搔首。
“小姐,不止如此,谁会把这个东西埋在咱们的房院儿树下呢?锦嫔娘娘不是两年前就已经......”
“粉荷啊!我说咱们还是去拿把锄头来挖挖看吧!看看这块地底下究竟埋着什么?”
“小姐,您先去洗洗手吧!这里就交给我跟春莺来办就行了。”说着,粉荷已经跨出了厢房大门,渐渐跑远了。
“怎么回事呢?莫不是有人悄悄地潜入过我的房院儿?动了什么手脚?”一丝隐隐不安的感觉涌上了她的后脑勺儿。
她不禁回忆起两年前,锦嫔娘娘去世了,说是患了重疾。
记得当时彭嬷嬷和好多丫鬟婆子们一起扎堆收拾她的遗物,说是要放进棺材里同她一起入殓的啊!怎么她的衣服会出现在我的房院儿地底下呢?再说锦嫔娘娘生前性情孤高,吃穿用度不喜与别人重样儿。
她生在世代以纺织业为傲的龙头大户之家,记得她刚进侯王府的大门那天,一张媚如银盘的粉色娇颜下,那窈窕高挑,柔软如水蛇般灵动,凹凸有致,如瓷瓶般玲珑的身材上,每日一款款变换不停,令人眼花缭乱的绝美华服,不仅花色艳丽夺目,做工更是独一无二!
仅凭这个资本,当年她就在众嫔妃之间显得出类拔萃,异常醒目。
现在想想,那年自己也曾为了想要一套锦嫔娘娘那样的精美华服而朝思暮想了很久。
为此她还曾几次上门儿去请求于她,记得她原是让丫鬟给自己量了身,也答应了她的请求。
岂料,没过几天就传出她身患重疾,突然离世的噩耗。
哎!真是造化弄人啊!锦嫔娘娘啊!到现在你都还欠着我一套漂亮衣服呢!呵呵呵!她默默地想到这里,不禁惋惜地摇头浅叹了一下。
所以,她的衣服是独具风格的精美华服!眼下看来,倒是还没见到有人模仿过她。
那么,难道......难道说锦嫔娘娘的衣服,埋在棺材里还可以自动在地底下游走不成?
想到这里她环顾了周围一圈儿,除了地上摊开的那件被淤泥凝固的长衫,四下寂静无人。
厢房院儿里空空荡荡,就连鸟儿叫都会有回声,不时从竹林里飘过来的冷风令她渐渐心生寒意,她不禁抱着胳膊冷不丁打了个寒噤,围墙外面一丛丛茂密低压的竹林被风扫荡着,发出阵阵古怪的呼呼声。
她恐惧的盯着围墙外面那片阴暗的竹林,越看越觉得那片黑洞洞的竹林仿佛是一张奇形怪状的人脸,正张着嘴诡异地望着她笑。
想到这里,她的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儿上了,颤抖着单薄的身子,她急忙转身箭一般逃进了厢房,把门“噗通”一下关上,还顺带着扣紧了门栓儿......
“小姐啊!我们回来啦!小姐!你在哪儿呀?小姐......”此时,门外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正躺在床上蒙着头瑟瑟发抖,心有余悸的夏凌月听到粉荷的呼喊声,慌忙起身奔到了门前,透过门边的缝隙,她看见粉荷跟春莺一人手拿了一把小锄头站在树下,面向她的厢房大门。
“噢!我......我在房里呢!你们忙吧!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告诉我一声就行,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吧!”
“噢!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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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即又迅速转身躺上了床,无聊地翻来覆去,竟悠悠忽忽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还是继续着刚才的动作,悄悄地靠在自己的厢房门框上。
从门缝儿里她看见春莺侧过身去,正弓着腰对粉荷说着什么,她使劲儿把耳朵往门缝儿上贴,可就是听不清她们的对话。
她心里一阵好奇的感觉犹如怀里揣着一群活蹦乱跳的鲤鱼一般按捺不住,她回头朝着厢房右边紧闭的窗户看了看,忽然想到了什么。
蹑手蹑脚走过去,缓缓地轻启开那扇常年没开的窗户,因为那扇窗户的位置是离那棵杏树最近的。
她悄悄透过窗户下缓缓推开的缝隙,屏住呼吸向着杏树的方向窥视。
只见,此时粉荷跟春莺都是背对着她,她们俩儿弓着腰双双在杏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刨着土。
“粉荷啊!你这么任劳任怨伺候着你的主子,难道你就没为自己想过将来吗?”春莺无聊的对粉荷发问。
“哎!想是想过,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呵呵!谁让咱们出生不好?”粉荷叹息着。
“你想不想改变命运?”春莺神秘地向着粉荷凑近了一点儿。
“改变命运?”粉荷疑惑起来了:“怎么改?”
只见春莺四下环顾了一阵儿,神神秘秘从怀里拿出来一包东西,谨慎的看着粉荷。
“我这里有一种药,你只要每天用指甲盖儿像这样......”说着,春莺用手指尖在地上轻轻拂过一下。
“不必太多,你只需要每次用指甲盖儿在这里面扫一扫之后,对着她的饮食里轻轻像这样抖上一抖!无需一年她必定会浑身像死鱼一般糜烂发臭而亡!嘿嘿......你懂的!”
这时候,躲在窗下的夏凌月脑袋里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她被惊得目瞪口呆,拼命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瞪圆了惊恐的眼睛窥视着窗外的两个奴婢。
“可是......这......”粉荷有点儿紧张不安了:“可是,就算她死了,我也还是一个丫鬟呀!大不了就是换个主子伺候,指不定换了人还不如我这老主子好伺候呢!”
“没事!你要是按照我说的做了以后,我会教你,让你变成你主子的模样儿,嘿嘿!到时候可有你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啦!以后日子过好了,可别忘了我啊!”春莺的声音此时忽然变了,变得缥缈空洞,仿佛是围墙外的竹林那边传过来似的。
“可是......我......我要怎样才能变成我主子的模样儿呢?”粉荷脸上的肌肉跳跃着兴奋的节奏,她既激动又战战兢兢,低声追问。
“比如说像我这样啊!嘿嘿嘿嘿嘿......”
春莺忽然抬手从自己的脸上“唰”的撕下半块脸皮,顿时血肉模糊,血浆劈头盖脸的溅了粉荷一脸。
“啊!!!.....................”
夏凌月尖叫着又一次猛地从梦里逃回现实,她浑身冷汗,大口大口狂喘着,心有余悸的坐了起来。
“天啊!幸亏是个梦......”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开开门呀!小姐!你快开门呀!......”此时,门外一片此起彼伏的敲门声急促的响起。
“哦!我......我没事!”她看了看纸窗外,仿佛已经天色渐暗,怕黑的她慌忙翻身爬下高床趿拉着鞋,匆匆忙忙赶过去开门。
“粉荷!我......”她正把门栓儿推开一半的时候,忽然那只开门的手定格住了。
我难道就这么轻易开门吗?万一......
想到这里,她忐忑不安的心忽然咚咚作响起来了。
不如,我先探探门外的情况吧!
她把推开一半的门栓儿重新扣了回去。
她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摸到右手边那扇窗户下,轻轻把窗推了个缝儿,胆战心惊往外窥视着。
“哎!粉荷呀!要不咱们还是先去吃饭吧!先不要打扰小姐了。”
“嗯!好吧!兴许是小姐又做噩梦了吧!”
“嗯......”
夏凌月紧张的盯着外墙大门,不一会儿就看见粉荷与春莺开了大门,要往外走,她的心顿时咕咚了一声,唇忽然翕动了一下,想要说点儿什么,终究没出声。
此时,她看见转身关门的春莺对她投来了一个诡异的眼神,神秘的笑了笑。
“啊!......”
她被吓得“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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