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有风。微凉的夜风,从窗口吹进屋中,裹挟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有光。打翻的烛光已然将一旁的木桌点起了一丛烈焰,在那习习凉风里越烧越旺。
有人。面前都是人,一双双倒映着火光的眼眸里布满戾气,一个个身影宛如恶狼般令人畏惧。
不……还是有一个人不会让姚青感到害怕。他透过模糊的泪目,看向离自己最近的这副面庞。
和那几个横眉竖眼的人不同,这张脸的眉毛是垂着的,神情似乎有些悲伤。
此人一袭青衣,右手拿着一样长条状的物事;他蹲下身子,和跌坐在地上的姚青视线齐平。对视着这人镇静的眼神,姚青感觉自己七慌八乱的内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慢慢抚平。
“我来晚了。”青衣人这么歉然地对姚青说。
姚青只是哽咽,说不出话来。毕竟他才十六岁。
“现在没事了。”青衣人又对姚青说。
然后他重新起身,扭头看向身后的数人。
八个人。均是黑衣蒙面,手上皆已亮出了兵刃。
瞧着他们的架势,青衣人明白了另一些事:原来罪魁元凶已经跑了啊。
来得太迟了。他再次感叹。
青衣人完全转过身来,右手握着的物事也是再次显露。
那是一柄长剑,其剑身呈现奇异的淡金色;即便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它也是如此夺人眼球。
仅仅是外形当然不能教人这般侧目,令人在意的更多还是用它的人以及它沾染的血。倘若冒然进犯,倒地的三人就是前车之鉴。
青衣人半途杀出犹如鬼魅,瞬息之间连毙三人,震慑当场;这份威势让其余的八人即便是面对青衣人的后背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还在思索该当如何行事,青衣人的目光便已扫了过来。
八人之中走出一个领头,朝着青衣人瓮声瓮气地发问:“你是认定自己护得住那小子?”
青衣人看了他一眼。但他并没有回答这个提问。
答案属于废话的问题,如何回答都毫无意义。
他振臂,长剑发出一阵轻鸣。
如同叹息。
他挑眉,冷目凝视对立的八人,嘴唇轻绽。
“你们剩下的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走。”
平淡的语气,就像在叙述一件无可争议的事实。八人无不心生凛然。
现下的情形,明明是他们八个将青衣人围困屋中,可看看这般对峙,有人却不能自已地想到一个严峻而一直被他们所忽略的问题:八匹羊羔和一头猛虎,究竟哪一方才是猎物?
“好大的口气!”一声暴喝。
嗡——
刀鸣。
已然有人按捺不住心头的悸动,提着兵刃朝青衣人发起了冲锋!
青衣人却面不改色,看似随意地扬起了手中的长剑。
他的五官很俊朗。虽然已经有了些年岁的痕迹,但依然难掩眉宇间的秀气。
可他这时候把脸垮下来,所有的秀气眨眼间尽数盈满了杀意。
跳动的火色扑打在青衣人的脸上,把他的面孔映成一幅半明半暗的人像;在这样的氛围烘托下,青衣人仿佛化身为神祇与恶鬼的混合体。
姚青蜷缩在青衣人身后不远处,震惊无语地看着这些画面的发生。此刻的他还没能意识到,自己在这样婆娑的泪眼中,将要再次见识到当世最强的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