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江县少年和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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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王朝幅员辽阔,从历史记载开始可列为国土第一宽广,这都是百年来的南北征伐的功劳,从唐高祖开始的百年征战奠定了唐王朝赫赫传世的武功。而至于武宗时,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唐,开始兴文治,以求王朝千秋万代。于此任用儒家,儒家文治,重教化万民,令每一村族都必办私塾,于是乎就有俗话——穷文富武,这穷人家的孩子若是想着日后有点出息,都会送到私塾里穷读、苦读,盼望着能考上秀才,再不济在村子里能帮人写写书信,算算账,可以混口饭吃。

  私塾里的先生水平参差不齐,毕竟只是要求有私塾即可,这是政绩,南江县向来不管这么多,每一村都办上了一个私塾。

  “咚”

  二宝脚一蹬,踢在了桌腿上,龇牙咧嘴疼醒过来,用手擦了擦旁边柱子上的口水,听着衣衫破烂的先生抑扬顿挫的念着:“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

  井田村的私塾在南江县算是规模最大的了,两进的大院子,刷的大红漆。最里面二进的房子是书堂,窗户透亮,里面有着四五十个书桌,不过靠着最后面零零散散坐着十一二个学生,只有少数几个随着先生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其他人都趴着睡觉,除了靠在柱子上睡的二宝。

  二宝打了个哈欠,又想靠着柱子睡觉,朝狗和他说趴在桌子上睡着要舒服些,可他还是要靠着柱子,说台上的毕竟是先生,面子终究要给一些,不好做的太难堪。

  “二宝。”

  身子粗壮的朝狗子拉了拉二宝的衣衫,一手拿着半个馒头往二宝桌子上扔。

  念书的先生,刚好转过头来,看见了丢在二宝桌子的馒头。朝狗咧嘴对刚好看见这一幕的先生笑。

  先生一字一句的念着圣贤书,走到了二宝桌子旁,将二宝没有马上拿到怀里的馒头拿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先生。”朝狗子看见了,喊了一声先生,先生斜了他一眼,二宝赶紧随着先生念得字句喊了起来。

  “子曰,见贤思齐,见不贤,内自省也。”

  先生转过身慢慢的跺步回到了前面,继续领着学生念书。

  “二宝,你干嘛拦着我?”

  朝狗子把二宝拉过来面对自己,那半个馒头可是自己今天一半的午饭,是给二宝准备的,可不是让这个破烂先生吃的。

  这些年来,南江河水泛滥,每年的稻米都会被河水冲毁一些,家里口子多的,那几亩薄田都没办法填饱肚子。

  朝狗家的馒头,是他爹用一头野山鹰和一个北方来的商贩换来的小麦种来的,小麦种植不多,他家也只能省着吃,他一个,他爹娘一个。

  “他是先生,就让他吃半个。今天我不饿。”二宝打了个哈切,说道:“我再睡会。”

  朝狗子心中不爽利的看了先生一眼,心里极为别扭的趴在桌子上,两只死鱼眼就这样翻着白,用余光扫着台上的先生。

  井田村教书的先生,年龄看上去四十余岁,是前年被县里面派到井田村的,来的时候村里面的乡绅刘老爷带着村民到村口迎接。鞭炮、舞龙什么的,只要有的都用来迎接他。不过他倒是没什么礼貌,带着一身多日未洗澡造成的臭味和乡绅刘老爷聊了几句,就说:“我只是来这里过过几年就回去了,不用这么来接我,以后的一日三餐备好,每逢单日就需要有肉吃,每个月要有十斤酒的供奉。”

  大唐朝虽然兴文治,可是如此庞大的国土要做到村村有私塾,国库也难以支撑,只能让村子里承担一部分,上面再给先生些俸禄,了做补足。

  他挤开众人往村中走,还叫喊道:“带我去私塾里面。”

  这几句话让刘老爷十分尴尬,刘老爷自己就是一位举人,比先生这位秀才可要高出一个等级,原本刘老爷想着读书人惺惺相惜,谁知道这个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连一声问好都没有。

  刘老爷比四十岁先生心气要成熟些,也没什么不悦之色,将先生说的事嘱托下来,自己就回家了,从此之后,这位刘老爷从未来过私塾。

  私塾里的一切供应之事都是交给了村中一位五十多岁的长者,每月按照先生的需求去置办一次东西,然后从衙门领取供应给私塾的五两银子用来给这位先生从县城带一个勾栏里面的女子回去。

  如此下来,先生的名气作风让的井田村民十分不满,但这一切都没有表现出来,面子还是要给的,里子大家就不太给了。

  这位先生在村民眼里算是识趣,每日都在私塾里面呆着,从没有在村里面走来走去,指手画脚,村民自然少翻了些些白眼,不过私底下还是开始叫先生为“破烂书生。”

  南江县的破烂,可不是衣衫褴褛的破烂,破烂这个词在南江县指的是作风不正派、不规矩的人。

  两年过去,四十余岁的先生,比刚来的时候更多了些泥垢,现在他的留着长长的山羊胡,胡子少于梳理都已经打结了。他脸上有着黑黝黝的油斑,而衣服看上去就如同村子里用来擦灶台的抹布一样,整个人更像是一个乞丐,不像读圣贤书的先生。

  “二宝。”

  二宝将睡未睡的时候,朝狗压低声音喊了一声,他迷糊的转过头去。

  “二宝,破烂书生这样念,我们又不知道念得是啥意思,还不如以前的先生呢。”朝狗拿着手中那本破破烂烂的书,翻来覆去,看着那些小楷,就觉着脑子里有蜜蜂嗡嗡的叫着。

  “等下学了,打完猎,我就教你今天的先生讲的。”二宝,打个哈切,发现睡得太多,现在被朝狗叫醒导致没有什么睡意了,二宝就开始跟着先生念,不过他倒没有摇头晃脑的,倒是抑扬顿挫听上去挺像先生的,比破烂书生更像先生。

  朝狗闲着无聊也跟着念了起来。每次自从他们两个来私塾之后,二宝每天下了学,就把先生今天教的书文一笔一划的教给朝狗,还将其中的由来和典故通通说了个明白。

  在朝狗好奇的逼问下,二宝说这是他娘在他三四岁的时候就教给他的,这几年先生教的书文,他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全部倒背如流了。

  二宝三岁的时候,他母亲就开始教他识字,用树枝在灰坑写字,一笔一划的教,教完了就得把字写五十遍。那时候村子里小伙伴多,二宝的玩性又大,到中午吃了午饭,就要跑出去玩,但都会被他母亲拉住,在家里面学字。

  小孩哪来的耐心学这个,学一两个字就开始不耐烦,开始闹,不愿意写,结果少不了被二宝母亲一顿打,从闹打到哭,再从哭打到不哭,肯写字为止。

  后面二宝学聪明了,早上出去,中午就不回来吃饭,躲着他母亲,不过晚上回家,他母亲宁愿不让他睡觉也要他学完字。

  在二保母亲强力的压迫下,二宝老老实实的每天中午把字学完,下午再和小伙伴出去玩。

  十年过去,二宝在他母亲的教育下,总算是诸子经典都倒背如流。先生教他的东西,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将他母亲教给他的重复一遍。

  朝狗知道之后,就让二宝别在私塾耽误时间,早上出去打完猎,下午好拿到镇上卖掉赚点钱,好早日存到娶媳妇的钱,反正这私塾里教的二宝都已经会了。

  可是二宝心里面都有自己的打算,他在私塾里打算拿到考证,去考秀才,秀才虽不高,但在村里面教书,每个月还有五两银子,日后考得上举人,待遇自然更高,生活更好。

  天天打猎,得来的银两不多不说,山里面的老虎豹子也凶猛,每次去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拿命去搏一点吃食,对二宝来说划不来。

  二宝虽然每日在私塾里睡觉,但是自己闲暇时,都会默写书文。自己之前十二岁的时候用豹子皮,换来一只毛笔,每日夜间伴着油灯,蘸了水,在白布上苦练书法,他母亲说二宝的书法已达小成境界,剩下的只能凭他日后的悟性了。

  二宝抑扬顿挫的念书文,一只手偷偷的在写字勾划,虽然他心中也是不大在意先生这个人,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先生念书文的功底还是一流。

  二宝母亲告诉过二宝,她教二宝的念法他这是正确的儒家念法,二宝也学得十层功力。还曾经暗暗自喜过,上一任先生,都没有他念得这么好。

  现在的这位先生嘛,在二宝看来,在念法上不比自己的差,甚至比自己要强,这算是唯一一点让二宝看得上这位先生的地方。

  二宝写完最后一个字,伸了个懒腰。

  而那位先生,也念完最后一个字,直接走出私塾,留下一句,散学。

  完成了一上午的学课,各自把旁边睡着的伙伴叫醒,下午他们该去忙活去了,下田的下田,打猎的打猎,回家的回家。

  刚刚还传出朗朗读书声的私塾,一下子没了人,而在私塾后面的村子里已经升起了摇曳烟火。

  今天天气算是不错,一个开着太阳的秋日,朝狗站在私塾门口的银杏树下和伙伴们打了个招呼,扭扭身子,活动活动筋骨,问旁边收拾东西的二宝:“我们今天往山的哪边走啊?”

  二宝没说话,直接坐在了旁边的地上,对着朝狗伸手说道:“你先给我吃个地瓜,我太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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