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地板上,王荣蜷缩身子,像个垂死之人,剧痛使这血流满面的犊子晕厥,不省人事,因为倒霉的他躺在叶峥嵘脚边,没人敢贸然接近,搀扶他起来,叶峥嵘轻松干倒凶名昭著的银发男人,显然吓住一帮平日仗势欺人的牛鬼蛇神。 。
并非几十号猛男缺少敢于拼命的狠主,这帮四肢未必很发达脑子却绝对够用的家伙们明白一个理儿,大到国与国,小到人与人,超越能力的挑衅其结果往往异常的悲惨。再者,早过了靠拳头打天下上位谋名谋利的大好年月,那种甘心情愿把脑袋系裤腰带为主子两肋插刀的莽夫近乎绝迹。
王荣父亲王威以及辖区派出所的警察先后赶到,自然而然将伤人的叶峥嵘视为公敌,根本不问也不会去问叶峥嵘为什么伤人,王荣的德性和作风西京市井间的小民或多或少有些耳闻,做老子的能不清楚?
大概物以类聚的一家子仗势欺人惯了,将人神共愤的无耻行径当成彰显地位的一种方式。
王威气势汹汹的护短模样,惹得叶峥嵘怒极反笑,盯着处于爆发边缘的西京大人物,流露盛气凌人的倨傲和不屑,令在场的精明人看不透搞不懂,这些人不知道他们心目中的猛人搁叶峥嵘心里,算不算地头蛇尚且是未知数。
温彤在叶峥嵘身后,左右分别站着李磊和周胖子,穿开裆裤的年纪开始打闹嬉耍,义气、兄弟情谊在一次次打架闹事捅娄子的过程中融合升华,儿时大院间孩子们混战,充当狗头军师的周波没落下一次施展拳脚的机会,哪怕他人胖、动作慢、身手差、目标大,挨的板砖多,依然乐此不疲,即便素来谨慎的黎援朝和一个院出来的弟兄们闯祸,也从未做过明哲保身的举动。
当今社会,上演太多朋友妻使劲骑,当面是兄弟背地是仇人的生动桥段,叶峥嵘他们彼此间的这份情义弥足珍贵。
李磊悠哉地摸索烟盒,拔烟给周波和叶峥嵘,叶峥嵘刚抽完一支,没要,李磊自顾自点燃,轻吐一口烟雾,帅的一塌糊涂的脸蛋愈发妖娆,男人瞅着都觉得惊艳,少女杀手、少妇杀手、师奶杀手李磊的确对得起圈里人给的几个风骚绰号,转脸瞧叶峥嵘,问:“叶子,今天怎么玩,用不用捅大点?”
叶峥嵘眯缝眼眸道:“看情况。”
李磊冷笑点头,绝少主动踩人欺负人的发小这么说,生性好勇斗狠的李大少来了兴趣。
“公众场合斗殴伤人,你们眼里有没有法律?”
无论如何派出所来人不能缩入人堆作壁上观,带队的所长边瞧王荣脸色,边问话,王威隐忍不发,近乎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可接下来几方面的人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电话接二连三打来。
王威瞧着惨不忍睹的儿子,不耐烦地接电话,一个又一个,一连接四个电话,挂断最后一个电话,堵了满走廊的人全望向这位在西京一地呼风唤雨多年的牛逼人物,结果,王威出乎多数人意料地挤出难看笑容,说今晚的事儿纯属误会。
误会?
宛如平地一声惊雷,雷傻了在场的人。
傻子都懂是妥协的说辞,人们面面相觑,惊讶的不知说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几个毛头小子居然迫使西京数一数二的地头蛇服软,同样意外的叶峥嵘见胖子笑的玩味,顿时释然,胖子的笑容除了玩味,还夹杂浓重的轻蔑,不屑。
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狗屁。
王威笑容生硬的比哭难看,细心的人察觉这个名声直追温老虎的霸道男人负在背后的拳头剧烈抖动。
旁边辖区派出所刘所长面对叶峥嵘暗含戏谑的目光,相当尴尬,就在刚才,从未与他有什么交集的市局一把手兼西京政法委书记打来电话,要求他务必保证三个北京青年的人身安全。
“原来是误会.....”
叶峥嵘笑的阴沉,冷不丁又踹一脚昏厥多时的王荣,才搂着极度错愕的温彤迈步前行。王威身边十数个彪悍汉子咬牙切齿,蠢蠢欲动,没主子的吩咐,只好被迎面走来的三个北京青年逼退到走廊两侧。
人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哪曾想,李磊与王威擦身而过的刹那,同叶峥嵘一样敢往死了踩京城任何大少纨绔的李磊将半截烟插入王威上衣口袋,动作不温不火,却透着股不言而喻的轻蔑,张狂。
裸的侮辱!
草莽出身的王威勃然变色,不等他说话,李磊指他脑门,冷冷道:“你以后敢动叶子或者动叶子的女人,就算是一根汗毛,我不管叶子动不动你,我铁定收拾你,真要你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
阴森,狠辣,跋扈,狂妄。
一瞬间王威脑海闪过多个形容李磊的词汇,硬是压住火气,眼睁睁看人离开,追随他七年多的小弟愤愤然凑上来,耳语道:“威爷,您给句话,我立马找几个靠得住的兄弟,带几条家伙喷死三个小王八蛋。”
王威眯眼许久,摇头道:“动不得。”
…………………….
弥漫浓郁浮华气息的苍茫夜色下,时不时有人从几十万上百万的车中钻出,揽着完全符合草根穷人春梦中叉叉圈圈的女神那类精致美女,或者三五结伴趾高气扬走入金碧辉煌,豪华包房区发生的风波并未影响金碧辉煌的正常运营,洗浴、KV、游戏厅、演艺厅多功能结合的西京“不夜城”依旧焕发独特魅力,引诱从它面前经过的人。
男人想来这里挥霍,女人想来这里淘金。
陈锋开车载着俩舍友回西大,双门轿跑后边的座位狭窄一些,但挤个偏瘦的赵沉浮还能富余不小的地方,受了惊吓的温彤很快平静下来,没继续黏糊叶峥嵘,坚持自己打车回家,叮嘱叶峥嵘安心招待朋友。
两辆车,一东一西分道扬镳。
路边,只剩三个北京青年,站姿不同,却以几乎相同的轻蔑眼神凝望长约百米的淡金色建筑物,西京市民传言中最安全最具后台的夜场难入他们法眼,周胖子习惯性抚摸凸起的肚腩,展露一个阴狠笑容,转脸问叶峥嵘“叶子,反正我已经麻烦别人,干脆麻烦到底得了,动动宁北武警消防总队,来查它消防安全,较真查,肯定能查出问题,封它个三五天不成问题,就当敲山震虎。”
封金碧辉煌三五天.....这在任何西京百姓想象中,是一件极其夸张的事情,多亏没有旁人听到,否则西京本地人一定嘲笑周胖子吹牛不打草稿。
叶峥嵘摇头轻笑,问:“胖子,你到底又欠了谁的人情?”
“谈不上欠不欠人情,宁北武警总队一把手,三十年前我家老爷子在宣化炮兵学院任校长时的学生,以他的能力本来够格在A类部队担任军级干部,可惜时运不济,八十年代分到宁北边防部队高炮团,后来内卫部队改编为武警部队,宁北边防部队划入武警序列,想想当年宣化炮院高材生在武警部队混个正师,我都替他叫屈。”周胖子摇头叹息,惋惜周家门生中少了个将军。
二三十年前宣化炮院是中级军事院校,周老子任校长八年,桃李遍全军,得意门生中肩膀没扛将星的,真不多,周波提起的人运气确实够差,前些年十四个省市武警总队扩编为军级单位,偏偏没有宁北。
否则总队一把手怎么也跨入将军的行列。
大概宁北这片孕育无数英雄豪杰的天地风平浪静太多年,成吉思汗的子孙们已彻底褪去草原雄鹰的桀骜,是大幸,也是不幸。
想了很多的叶峥嵘忽然记起一个人,若有所思道:“胖子,我认识个人,西京武警黄金支队的士官,叫周亮,今年二期期满,想提三级士官,和你老爷子的门生打个招呼,这事他一句话就办了。”
“呦!?”
周波闻言,一惊一乍,继而嬉笑道:“叶子,你向来鄙视那些托关系走后门赖在部队不走的废物,今儿怎么啦?”
“因为我帮的这人不是废物。”
叶峥嵘表情认真,不管他如何看待背后的家族,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他完全承袭叶家上两代人的作风,绝不玷污抹黑共和队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