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美浓,我骑的正是三年前蜂须贺正胜所送的马,马的前任主人是加藤光泰。 。
话说除了加藤光泰以外,美浓认识我的武士不是战死在我手下,就是归附了蜂须贺正胜……鉴于加藤光泰是作为人质住在稻叶山城,我有绝对的把握安全进入美浓。
蜂须贺家的领地紧邻木曾川,从草井村过去,就是美浓各务原郡的前渡村和渡北村。当初接待我的渡边正次,就是领渡北村两百石的武士。
近来美浓和尾张之间没有太大的战事。小战倒是有一些,却基本集中在犬山城和墨俣呰周边一线,这里向来没什么事情,所以难得的架起了一个渡口。
“请问你是川并众的人吗?”上岸付过渡资,我问摆渡的船夫道。
“算是吧!”他回答。
“算是……什么意思?”
“前几年川并众获得领地之后,就慢慢的上岸定居了。而我们这些水上讨生活的人,虽然不是川并众出身,有时候也冒称是川并众……反正蜂须贺殿下不怎么计较。”这人倒是挺坦白。
“那你知道蜂须贺殿下住哪里吗?”我问道。
“殿下似乎是尾张的武士大人……”他狐疑的望着我。
“我一向是到处游历,前几年受过蜂须贺殿下的照顾。现在难得到了附近,就想去探望一番。但我上次离开时,蜂须贺殿下还没有领地,所以现在……”我摊了摊手。
“哦,是这样哪……”他看着我背上的木箱和头上的斗笠,相信了我的话,“蜂须贺殿下住在三井村的三井城!”
“实在是感激不尽!”我谢过船夫,上马而去。
来到三井城下,我取下斗笠,向守门的足轻道:“烦请通报蜂须贺殿下,就说有土佐国的故人来访。”
“是吉良殿下!”守门的足轻惊讶的叫了起来。
“怎么,你认识我吗?”我努力回忆着,记忆中似乎没有这个人啊。
“是……吉良殿下刚到时,小人是正次大人前寨中的人,因为年龄不够,所以后来没能进入枪阵……小人马上替殿下通报!”他恭敬的施了一礼,迅速跑进城内。
不一会儿,蜂须贺正胜就迎了出来。隔着好大一段距离,蜂须贺正胜就连声大叫道:“哎呀!宣景殿下,欢迎欢迎啊!真没想到你能来美浓!”
“是啊,正胜殿下,真是久违了。”看到守门的足轻随后跟来,我也不客套,卸下背上的木箱,连斗笠一起交给他。
“快请进里面说吧!”蜂须贺正胜招呼我进了城内正厅。
我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座新城。刚才在外面,我发现这座城的规模还行,可以说不像是一个刚得到一万一千石领地的豪族能够建起来的,何况其中还有四千石是前野长康的知行。但是从内部看来,虽然建筑比较大气,但是装饰不足,有些地方甚至还不完备。
“正胜殿下的这座城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我问道。
“前年年底,去年又完善了一些。”蜂须贺正胜回答。
“看来正胜殿下的抱负很大嘛!”我笑道。
“呵呵,宣景殿下也看出来了?”蜂须贺正胜也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想给家里那个小子留一份值得骄傲的家当。所以,准备花三年的收入,好好的建起这么一个城。”
“对了,我听利家说,你家的松夫人是生了个男孩?”
“是啊,是啊!就在你走后的第三个月,名叫彦右卫门。”蜂须贺正胜呵呵笑着。彦右卫门是他蜂须贺家嫡子的通名,他自己小名也叫彦右卫门,小六倒只是别称。
“那真是恭喜啊……但是建这么样的城,家中的日常用度就有些拮据了吧?毕竟只有七千石的领地,还要养活那么多人……”
“过两年就好了。就是拮据一点,也比以前在河上讨生活来得安稳啊,”蜂须贺正胜倒很知足,“不瞒宣景殿下,这两年我其实又开垦出了一千多石的土地……再努力两年,说不定可以成为一万石的大豪族呢!”
“这样说来,倒是可喜可贺。”我点了点头。
“说说宣景殿下吧!”蜂须贺正胜替两人倒上清酒,“上次从前田殿下那里知道了你侍奉信长的事情,后来又听说你率队击破了今川治部的本阵,果然不愧是宣景殿下……现在的领地怎么也该到一万石了是不?”
“哪有那么多……三千五百石而已。”
“什么!那么大的功劳……信长真是太刻薄宣景殿下了!”蜂须贺正胜愤愤的替我鸣不平道。
“无所谓了,反正我又不靠领地过日子。”我向他举起酒碗,然后一饮而尽。
“这是这么说?”蜂须贺正胜非常惊讶。
在他看来,武士的收入多少基本就是凭领地的大小了。
他这么理解,也在情理之中。美浓虽然土地富庶,但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并没有多少商业传统。不像尾张,连翘家的小猴子都知道把那一贯永乐钱换成木棉针一路卖过去。
所以我决定替他补上一课:“如果只靠领地的话,当初信秀殿下不过是大和守家的三奉行之一,领地不过五万石,怎么能够压制整个尾张,而且和美浓、三河两国打得有来有往呢?”
“这……还真是没想过!”蜂须贺正胜困惑的摇了摇头。
“就说我吧!领地的收入不过是一千贯多一点。可是,我帮弹正殿下建立了钱座,每年可以拿一成,去年的分成是一千贯左右;我在清州开了一家部屋,现在由前田殿下照顾,每年可以有两千贯的纯利润;我奉行津岛,和商人众合作的几家部屋,去年腊月一个月的利润是六百贯左右;另外,服部党每月还要送两成的水运利润给我,去年腊月是一百贯,前几天还送上了五百贯的年礼……”
我故意在他面前掰着手指,每摁下一根指头,他的神情就惊讶一分。等我提到服部党,他忍不住问道:“宣景殿下还和服部党合作?”
“暂时还不是合作,是他们有求于我……正胜殿下应该和他们打过交道吧?”我问。
“以前在木曾川上打过交道……也许是我多言了,那是个非常狡猾的人,要合作的话,请务必多留个心眼才好。”蜂须贺正胜郑重的提醒我。
“服部党的友贞头领倒很欣赏你呢,说你是个值得交往的人。”我说。
“唉,别提了!”蜂须贺正胜扭着脸摆了摆手,似乎有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都说种地的三河人老实,做生意的尾张人狡猾,果然是这样……我自认有些头脑,但毕竟也只是个老实人而已。”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忍不住呵呵大笑。起初他还试图阻止我的取笑,结果自己后来也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
“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要拜托正胜殿下。”笑过之后,我郑重态度道。
“请尽管吩咐,我正胜一定尽力!”他也郑重的回答。
“请正胜殿下重整川并众,和我、服部党的友贞头领一起控制木曾川水系!”
“控制木曾川水系?”
“是。控制了木曾川水系,收入会非常可观。就服部党一家,前年的水运收入都达到一万一千贯……合作之后,我有津岛的政策,服部党有商业关系,而正胜殿下有沿岸的人脉。我可以保证,川并众每年的收入不会低于七千贯!”
“宣景殿下的话,我正胜自然是信得过……”蜂须贺正胜有些迟疑,“但是和服部友贞合作……他的势力那么大,恐怕我们联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那样的话,迟早要吃亏的。”
“没关系,只要我还是津岛奉行,有津岛十五党的关系,服部友贞就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正胜殿下那么说,既小看了我,也小看了自己。”
“那么,我正胜就跟随宣景殿下了。”蜂须贺正胜下定了决心。
……,……
津岛事务比较多,我不能离开太久。和蜂须贺正胜谈妥了相关事宜,我和川并众以前的几位头领、还有前野长康兄弟匆匆见了一面,然后就谢绝了他们的挽留,顺着来路回了领地。
过了两天,三方按照约定的时间在美浓羽岛附近会和,定好了合作规则。我们除荷船和水军众外,每方各出两人担任总职,一个负责指挥,一个负责奉行。收入每月核算,除去公共的开支外,剩下的收入按四三三的比例分配,再由各方负责下发己方人员的俸禄。我拿收入中的四成,因为我控制着津岛这一最大的客户源。川并众只派出了坪内利定一人,奉行方面由我方代劳。一是他们都很信任我,二是他们也没什么象样的奉行拿出来。就是坪内利定,蜂须贺正胜给他的命令也是“以宣景殿下的人为主”。
对于川并众的重组和膨胀,斋藤艺龙似乎没有投入什么注意力。在水军的事情上,斋藤家向来是不怎么重视的。之前的好些年,木曾川美浓段的水运都由川并众控制着,斋藤家根本没有什么干预和收编的意思。
服部友贞的想法,我也大致能猜到。他应该是觉得,川并众以前就让他当过枪使,现在对付起来也不难;而我刚到领地,水军刚刚组建,说不定连人员的忠诚都无法把握,战斗力更是不值一提。他正处于极大的困境,有求于我,正好借联合的机会压制内部,以后稳定了内部,说不定还能得到整支联合水军的主导权。
但是他真的能够如愿吗……
我的三百水军人手,基本上来自津岛的无业游民。这些人里面,尾张、美浓和伊势人都有,少部分甚至是更远地方过来的人,而且相当部分是没落武士家族出身。收编之后,我给予他们最好的待遇,同时施以严格的管理。没过多长时间,他们的战斗力很快就超出了其余两方,渐渐的占据了大部分的下级职位。
之所以选择他们,我有三方面的考虑。一是剔除掉这些人以后,津岛町的治安能够得到很大的好转;二是这些人在尾张基本没有根基,能够完全的为我掌控;第三是可以保留领地的人手,降低领民的军役负担。
此外,我还把其中的尾张人区分出来,在暗中逐一的查明他们的大致背景和身世。我发现,其中居然有十一个是泷川一益派来的人,只是不知道这是信长的意思,还是泷川一益的自作主张?于是我干脆把他们全部踢开,将没有泷川背景的人择优编成目付组,然后主动向信长请求作战指导,由他派人进入水军,并把他派来的几个下级武士全部编入。这样的话,信长不会起什么戒心,而泷川不会得到插手的机会。
目付组的任务是清除佐治水军和志摩九鬼水军的奸细,但是我打算让他们熟悉业务后,就暗地调查和拉拢服部水军中的人。根据我的了解,服部家下发的俸禄不高,做同样的工作,他家的人所得的俸禄还不到我家的一半,差距就和现在很多单位的临时工和正式工一般……这样一来,他家的人自然会对我方的待遇羡慕不已,之后大有拉拢的余地。
经过半个月的磨合,联合水军的运营步入了正轨,深入美浓境内后,大宗货物的贩卖和转运带来了比往常更多的收入,高额的商业利润滚滚而来。第一个月的收入总额是一千四百多贯,第二个月是一千八百多贯,第三个月就超过了两千。
如果月收入稳定在第三个月的水平,那么全年我将获得近一万贯的收入,相当于三万两千石领地。
三个月下来,现在无论是蜂须贺正胜还是服部友贞,都对我敬服非常。
而在这段时间,目付组的任务是熟悉业务,没有做任何小动作。
当初,目付组刚成立时,服部友贞怀有不小的戒心,只是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接受。看到目付组没有任何异图,他应该放松不少的警惕吧。
只是信长还交给了他们一个任务,那就是刺探美浓的情报。对此我只能尽量配合。有的时候,船队进入长良川,信长的人甚至可以直达稻叶山城下的井之口町。
能够在税收和情报方面都获得丰收,信长非常满意。他似乎不怎么记恨服部友贞了。听说泷川一益几次提出对付服部党,信长都没有作出什么回应。
我对水军的现状也很满意。我在水军中拥有最大的名分,我控制着作为交易和转运中心的津岛,我几乎可以完全指挥蜂须贺方面,我派出的岩松经定在水军中建立了最高的威望,我方的人战斗力强而且待遇最好,我方的奉行山内一丰最为得力……种种因素结合下来,我迅速的在联合水军中占据了极大的主导地位,对此服部友贞几乎是无可奈何。
但是他却更不愿取消合作或者翻脸,合作后的利润不比他自己单干少,而他却再不用担心手下谋逆,因为有其他两方压制着,以保证整支水军的稳定。他即使当着甩手掌柜,什么也不去管,每月也能收入大量金钱。
现在的他就好像吸鸦片的人一样,明明知道于他的势力有所妨害,但却实在割舍不下。而且由于我一贯表现得非常明智和坦诚,他似乎越来越愿意相信我了。
“宣景殿下应该值得信任吧!”他可能这样想。近来渐渐的把精力放到了享受上面,一连纳了三位侧室。
“也许能够让信长接受服部友贞吧。”我正在这样想,却还是做着和他翻脸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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