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5年5月13日拂晓,斗山侧峰。
沿着山棱,但见无数的澳洲军士兵趴在地上,端着步枪瞄着远处的小镇。而在斗山的南侧,无数的骑兵绵延出去老长的队伍。游骑兵们一身的花皮,黑水的骑兵则是黑白的礼服。所有的骑手都在做着站前的准备,轻抚着战马,防止其发出嘶鸣。
山峰上,游骑兵团上校李元顺靠着一颗小树,身上插着伪装的草木,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这个时候,只听几声怪异的布谷鸟叫声传来。李元顺身旁的军士长立刻举起右手,对四周低声吩咐:“禁止射击,自己人!”
片刻之后,草丛抖动,三个披挂着伪装网的侦察兵跑了回来。
“回报情况,中士。”
“长官!”脸上涂抹着油彩的中士径直走到地图前,比对着远处的小镇说:“小镇兵力未发生变化,总兵力不超过三千。全部冷兵器,未曾发现骑兵踪迹。南侧布置有拒马,除此之外其他方向疏于防范。看起来对方完全没有预料到可能会遭到攻击。”
李元顺嗤笑了一声:“你不能说是清军骄狂,只能说明军实在太废物了!”招招手,示意军官们下来说话。
几名士兵迅速设置了桌椅板凳,摊开地图。那中士继续说:“西面距离小镇不超过五百米,是一片灌木丛。坡度不大,但足以隐藏骑兵。但有个问题,对方在这里布置了哨岗。要抹掉的话,难度不大。除此之外,其他方向一片开阔,全是农田。”
李元顺点了点头:“那就抹掉哨岗,我们就从西侧发起进攻。尼尔森!”
“长官。”西班牙人操着极其别扭的普通话磕了磕脚后跟。
李元顺指着地图:“抹掉哨岗,瞧瞧潜伏。对表,现在是六点十分。半小时后发起攻击。你的任务就是冲锋,贯穿整个刘集镇,制造最大的混乱。不要与对方纠缠!游骑兵一营会跟在你的后面发起进攻,二营会在南面做牵制性进攻。贯穿小镇之后,重新整队,追击对方溃逃的大部队。”
“没问题,长官。”
李元顺深吸了口气:“先生们,这是澳洲军登陆以来的第一战,祝大家好运。”
“祝好运!”
军官们四散而去,赶回自己的部队部署作战任务。霎时间,黑水的骑兵们开始上马,游骑兵们则拴好了马,手持步枪开始集结。炮兵们则扛着60迫击炮登上山峰,寻找空地布置炮兵阵地。紧跟在炮兵之后,几匹强壮的高头大马拉着一个样式古怪的玩意,缓缓跟在后头——咖啡磨机枪!
这玩意纯粹是军工的游戏之做。军方一度想要下订单,用以弥补火力上的不足。结果却被国会无情的否决了。理由是,最迟在明年年底,澳洲的工业水平就能制造出使用卷铜弹的加特林。既然只需要等一年就有更好的,那何必现在进行浪费?
结果,咖啡磨机枪只有黑水这个大金主下了订单,一次性订购了五十门……是的,不管怎么看,13mm口径的大家伙都可以称得上是门了。
在得知澳洲军要参战之后,从傅白尘到杰瑞,陆军与陆战队上下所有人都气急败坏,一再声称国会的议员们是军方最大的敌人。但国会随后就解决了这个问题……黑水公司雇佣兵全员征调进入远征师。不但是这些咖啡磨机枪,就连一千四百号的雇佣兵都扔给了远征师,这直接让杰瑞与傅白尘无话可说了。
而与历史上不同的是,为了解决散热问题,咖啡磨的枪管以及后部都套上的水套。虽然故障率依旧居高不下,可只需要在卡壳的时候停止摇把,按住后部的一个小开关,就可以迅速退弹。实际测试表明,这东西虽然比不过加特林,可每分钟一百八十发的射速,足以让这个时代所有的军队发疯了。
……
刘集镇西,小土坡上。
两名套着明军军装的清军提着红缨枪来回巡视着。
高个的打了个哈欠,抱怨道:“贼厮鸟,连个鬼影都没有,巡视个甚?”
小个的嘿嘿笑道:“谁让你得罪了人?那娃子的金锁起码二两吧?嘿,被你抢了去,老疤瞧着能不眼红?”
“眼红个甚!手快有,手慢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尚且沾染着血迹的金锁,一个劲地傻笑。收入怀中之前,甚至不管不顾地还咬了一口。
正这个光景,小个猛地将红缨枪对准了小土坡西面,入目之处但见草木繁盛,风吹过引得沙沙作响。
“你听到了么?好像有动静。”小个子紧张地说。
“能有甚地动……哎呀。”高个子捂着脖子挠了挠:“直娘贼的扬州,这才五月就有蚊……额……”高个一阵眩晕,而后一头栽倒。也不待小个的反应过来,巨大的巴掌猛地捂住他的嘴巴,而后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猛地刺入他的心脏。
两名挂着伪装网的侦察兵迅速将尸体拖入了草丛之中。中士在高个的尸体上摸索了一阵,摸出了那把金锁,呲呲牙:“算你倒霉,谢谢啦。”说完,带着厌恶之色揣入怀中。
二人紧跟着隆起巴掌学着布谷鸟叫了几声。
繁盛的草木之中,猛然间起来无数的战马与骑兵。一个个飞身上马,而后抽出骑兵剑,剑背靠在鼻尖处。
尼尔森深吸了一口气:“全体……慢行!”
散乱的马蹄声响起,在齐腰的草丛中,三百多骑兵缓缓前进。慢行变成了小跑,小跑变成了快跑。队伍最前头的尼尔森在战马越过土坡的一刹那,骑兵剑猛然前指:“为了自由,carga!”
“carga!”
一瞬间,三百多骑奔腾起来,组成扇形的冲锋阵型,冲向三百米外毫无准备的清军军营。而就在骑兵之后不远,游骑兵组成的散兵线也跟了上来。更远的斗山山峰,迫击炮跑组已经调整好了射击诸元,填装手攥着拉开销子的炮弹,目光死死地盯着军官高举着的双手。
五月的扬州,这个钟头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刘集镇中的清军,大多刚刚起床。只是比起来前方来,这地方更像是安稳的大后方。头几日掳掠一番,这些刚投降没多久的原明军,昨夜纵情声色,大部分的士兵尚且睡意未消。
若非生怕误了时辰赶不上饭,便是鞭子抽打这些家伙也不会起来。
顾名思义,老疤之所以叫老疤,那是因为脸上有一条看起来狰狞的刀疤。那是当初与闯军作战留下的纪念。也亏着他闪得快,否则决计不会活到今日。老疤抻着懒腰,抢过手下的一瓢清水,自顾自地牛饮着。回味着昨夜那女子在自己胯下的惨叫。
他一瓢没喝够,又盛了一瓢,正待喝,但见瓢中的水涟漪阵阵。与此同时,耳际传来隆隆之声。错愕地扭头朝西看去,老疤脸上的错愕逐渐变成了恐惧,继而大呼一声:“骑兵!骑兵来了!”丢下水瓢,他扭头就跑。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他跑出去十步,只觉着后脖颈一凉,身子朝前扑倒,倒地毙命。
无数的黑水骑兵连绵而来,措手不及根本没有防范的清军毫无抵抗之力。转身逃跑的没跑出去几步,便如老疤一般下场;企图反抗的,刚拿起武器,骑兵剑一抹寒光闪过,早已尸首分离;更有一些躲闪不及的,径直被奔驰的战马撞得飞出去老远,胸骨骨折,内脏破裂,七窍流血,躺在地上只剩下了最后的几分钟。
挥舞着骑兵剑的骑兵,刺开账幕,径直从营帐中穿行而过。或者越过不高的栅栏,将倒霉的清军活生生踩死。
不过短短的瞬间,整个刘集镇已如沸水一般陡然沸腾了起来。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骑兵,充耳的是隆隆的马蹄声与同伴的惨叫声。便是逆着风,那浓浓的血腥味依旧刺得人作呕。
而这仅仅是开始,清军的倒霉还远没有结束。不过几分钟,折损了二十几名骑兵,黑水骑兵穿行而过。不待清军反应过来,呼啸声接踵而至。
考虑到心理战,雷神军工干脆就在迫击炮炮弹上加装了呼啸器。成片的呼啸声接踵而至,慌乱中的清军眼角余光只瞧见天空中飞过来无数的小黑点,还没等反应过来,密集的爆炸便连成片的炸开了。
猛烈的冲击波,卷着弹片横飞。正在集合的清军有如风中落叶,四处飘零。伴随着炮击,下马步战的游骑兵散兵线已经压了上来。
小炮,蹲低瞄准射击,掩护后面的同伴交替上前。没有炮击,没有步枪阻击,游骑兵们好似训练中那样,完美地执行着战术动作。
刻下的刘集镇,早已变成了人间地狱。慌乱中的清军,如同割麦子一般一茬接一茬地倒毙在弹雨中。有个光着膀子的家伙还试图收拢乱军,徒劳无益之后飞身上马就要逃跑。结果一发炮弹不偏不倚地连人带马炸成了碎片。而后清军在慌乱之后,不可避免发生了崩溃!
无数的清军,慌不择路地乱跑着。而后随大流地朝着没有遭到袭击的北面逃跑。刘集镇东侧,冲杀完毕的骑兵列队整齐。
尼尔森盯着崩溃的清军,骑兵剑再次前指:“为了死去的同伴,carga!”
“car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