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左侧的小丛林里,朱骏带着以陈三喜和李铁打为首的二十余名铁匠、石匠清除了一片空地,他得先把小高炉建起来,这种土制炼钢非常简单,在三百年年后就算是普通的农民都能扛着锄头搞起来,虽说现在科技落后,但是这些铁匠可全是炼铁的好手,朱骏有把握炼出来的钢比大跃进时期炼的钢要好。//
先要用粘土和砖头建造小高炉,这种工艺非常简单,是石匠们的拿手好戏,粘土是从土瓦城的海商那里购来的,花了朱骏二十两银子,其余的材料倒是现成就有。在朱骏的指挥下,石匠们先是用岩石垒起高炉的雏形,经过一番改良之后,整个高炉的形状被朱骏设计成曲瓶,颈口只能容纳两条大腿的口径,高炉的肚子倒是臃肿的吓人,一切准备好之后,石匠们开始将粘土慢慢的涂在岩石的每一个凹处,以此来达到高炉密封的效果。
有个皇帝老子在身边督促,大家干的异常卖力,不管是石匠还是铁匠,能够随着永历皇帝入缅,手艺自然差不多哪里去,个个都有一套本事,一上午的功夫整个高炉便成型了,朱骏又让人在村头的小溪处挖一条沟渠去将水引来,毕竟炼钢对水的需求量大的很,有了这条沟勉强还能供应。
大家干劲正大,这时便看见张有德慌张张的跑过来,老远看见了朱骏,小跑至朱骏的跟前,还是那一套下跪的礼仪:“吾皇万岁。”
“皇上,出大事了,有海贼要偷袭咱们抢夺财物,刚刚抓了一名海贼的奸细,锦衣卫的扈千户正在审着,沐公爷让末将来请皇上决断。”张有德道。
朱骏皱了皱眉,他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突发事件,心里有些慌张,勉强作出一副镇定的模样道:“这点小事慌什么,随朕去看看。”
等朱骏到了一间茅屋时却发现和他想象中的审讯场面完全不一样,沐天波坐在一方小凳上,有几名捋着袖子的锦衣卫站在一旁,而那名所谓的海贼却是半躺在茅屋内仅有的木床上,全身的皮肤被水浸泡的发白肿胀,有些地方出现了严重的溃烂,见到朱骏进来,所有人都起身跪迎,只有那海贼还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着空气。
“皇上,这人是被海水冲上滩的,正好被巡查的士兵发现,起初还以为他只是寻常在海中落水的良人,后来才发现他的手臂上绣着海蛇的绣纹,所以臣便擅自做主,将他拿下审问了。”沐天波在一旁介绍起前因后果。
在古代,普通的良民是不会刺绣的,这种刺绣只在海盗中流行,沐天波以此来怀疑这人是海盗也不是空穴来风。
朱骏点了点头,向那海盗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给朕一一说清楚,若有半句虚言,可别怪朕不客气。”他实在是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原想着搞点辣椒水、老虎凳之类的东西来吓唬吓唬他,但看到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海贼立即打消了念头,人家只有半条命,千万别把这家伙给吓死了,否则半点情报也弄不出来,得不偿失。
朱骏隐隐的感觉有些失落,他在前世并不是个崇尚暴力的人,但是到了这里,心里倒是渴望那种暴力,权利的**将他心里最黑暗的一面展现出来,只不过这种黑暗仍然隐藏在内心的最深处。
“小人姓刘。做船帮生意地都叫小人刘二。小人是独眼龙属下地掌舵。”刘二回答地很利索。完全不用劳驾锦衣卫出手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诸位贵人刚移到土瓦城。便有土瓦城地眼线向大当家地通报了。他们说你们中有人是天朝地落难皇帝。带了几十口箱子地珠宝白银。大当家地一听。立即便和九龙岛地几伙海匪搭上了线。这也是没法子地事。听说你们有几千名护卫。所以大当家地才不敢独吞。召集了六、七伙海贼约定一齐动手。”
刘二一口气说到这里。用力吸了几口气。边上有一名锦衣卫老不情愿地给了喂了点水。他才回复了一些力气。
“你们有多少人。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朱骏问他。
“大家合伙起来有九百多人。动手地时间倒是不能确定。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个月。因为你们人多。几伙海贼当家地一同约定是夜里奔袭。”
还有准备地时间。朱骏暗自庆幸。不过这个刘二实在可疑。哪里有还未屈打就急迫招供地道理。或许其中有诈也说不定。在关乎生死地问题上。朱骏不敢大意。冷哼一声道:“你们既然已经相互有了联络。为什么不快些动手。难道你们当家地不知道夜长梦多地道理吗?”
刘二道:“贵人不知,你们是条大鱼,且初来乍到,当家的不知你们的底细哪会轻易动手,这次当家的亲自前来踩盘子,时机成熟再委派个小喽喽出海报信,与九龙岛的几个海寨里应外合在夜里一齐发作,才能保得万无一失,如果我猜的没有错,他们现在已经混进来了,贵人若是不信,可以召集所有人众,自然能将他们揪出来。”
朱骏已经信了他几分,一旁的张有德大声斥道:“小贼好胆,你随我出去认人,若是真有人敢混进来,我扒了他们的皮。”
“去便去,不过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将军可要多带些人手,否则狗急跳墙,难免会让他们漏了网。”那刘二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踉跄着坐起,眼眸中闪出一丝杀机。
“且慢!”朱骏阻住他:“你也是海盗,为什么要帮我们去杀自己的弟兄?”
这才是朱骏最关心的问题,如果刘二不能自圆其说,朱骏如何能够信任他?说不定这根本就是海盗的奸计呢。
刘二咬牙切齿道:“我是随大当家来踩盘子的,谁知前日遇到暴风雨,偏巧那时寒症发作,大当家的不念我出生入死跟了他这么多年,举刀就想要了我的性命,还好当时我刘二还留了些气力,让我侥幸逃脱。可我的家眷仍然在岛上,若是这一次让大当家的回到岛上,他如何能饶得过我的家眷,小人也不过是求得一家平安罢了。”
朱骏点了点头,已经信了九分。他沉吟了一会,与站立一旁的沐天波交换了个眼神,对刘二道:“你将你们大当家的相貌描述给张指挥使听,朕让他出去认人,若你所言非虚,朕保你一家老小平安。”
刘二将独眼的体貌细细述说了一遍给张有德,张有德点了点头,便告退而去。直等了半个时辰,张有德才进来向朱骏禀告道:“末将找到那人了,他的左近有七八个小厮装扮成普通客商的模样在村子里贩卖酒水,皇上,是否去拿人拷问?”
“不用,先不要打草惊蛇,来啊,先让刘二在这里休息,好生照料。张爱卿,你加派一些人紧紧的盯住那海贼的头头,不要让他们察觉。这件事谁也不许往外传,若是朕听到什么风声,可别怪朕心狠。”朱骏挑了挑眉,眸光闪露杀机,这个世界上永远都遵循的都是丛林法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然如此,朱骏也免不得让双手沾染一些血气了。
“皇上还漏了一样。”沐天波站出来道:“张指挥使,你去将营中军马编为两百人一组,日夜守护皇上,不可有一分差池。”
张有德一一记下,应了一声:“遵命。”
待出了茅屋,朱骏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危险离自己这样的近。就仿佛前世血腥的单机游戏一般,系统给你一把刀,在游戏通关之前,你必须杀死所有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敌人,不能松懈,不能停止。
朱骏也一样,他要消灭威胁他的海盗,要除掉将来篡夺缅甸王位的王莽白,要与满清决一雌雄,他若是心慈手软,那么被杀死的就是自己,这个游戏永远不会停止,也绝对不能有任何松懈的念头,因为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都将让他万劫不复。
朱骏背着手横扫四周,村外的空地上,许多人从村外拖来几米长的青竹,有木匠用锯子将青竹整齐的切割成两米的长短,又有人拿着锄头挖出三尺深的地基,远处,炊烟飘渺的冒腾出来,渐渐在半空中消散,那是妇人们在准备午餐。
身后的沐天波赶了上来,与朱骏对视了许久才道:“皇上,您可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正是!”朱骏从容的笑了笑:“与其让这些海贼惦记,倒不如将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说不定还能给朕留些大船运载货物呢,朕听说丝绸和陶瓷在暹罗、老挝、苏禄、吕宋等国的士人、富商当中受到极大的追捧,若我们能有远航用的船只,可自己制造些丝绸、陶瓷去那里贩卖,获利至少十倍不止,有了这些资金,我们可以大肆招募避难南洋的汉人来这里定居,扩充军队,不说复兴大明,自保总是有希望的。”
朱骏似乎看到了美好的前景,说的眉飞色舞,他是现代人,深知远洋贸易的好处,而且自从明亡之后,流亡海外的汉人日益增多,在南洋这片土地上至少聚集了上百万人零星的分布在各个国家,这才是朱骏将来的倚仗,有了他们,朱骏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