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血本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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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完想的到是非常好,一亩6000钱,一千顷就是6亿钱,我吐出这么多地你得给我倒找3亿钱,我不好过也不能让你好过,想让我只割开500顷赔偿是不可能的,要么这买卖就这么定下来,要么咱们撕破脸把官司打到未央宫,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可是樊它广岂能让他如愿,依照市价长安城外陵邑附近一亩3000钱,距离长安较近的上田一亩4000钱到6000钱,灞水距离长安有近20里路,即便毗邻两条大河水路通常,但田地的价格也没有3000钱,这一千顷上田有至少一半距离河流较远,两相结合作价3亿抵给平阳侯府还是曹家要亏一些。

    桓宪命属官取来长安今年的地价一对比果然如此,章武侯说作假6亿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此前丹书铁契上谈的是一亩上田6000钱,并不等于长安市价就有这么贵的价格,一码归一码铁契上的6000钱要按照规矩执行,另外赔偿的新田则不在铁契里,就得按照长安市价来重新折算。

    算来算去,章武侯发现自己拔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没坑到平阳侯家3亿钱,反而要把这一千顷上田全部赔进去,另外还要按照土地市价再补偿曹家的土地差价,经过内史府属吏反复折算为3215万钱。

    “既然两位当事人都在场,今天就把这一千顷上田的过户手续一并办下便是,也省得二位跑前跑后浪费时辰,至于这笔赔偿钱款就烦请章武侯的家丞与本官的属吏去侯府里走一遭,章武侯就在这办理手续不用回去。”

    右内史桓宪处理的滴水不漏,硬生生让章武侯连个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侯府家丞被张汤带着十几个差役盯着,想逃跑是没有任何机会的,眼看对手连一丝一毫机会都不给留下,窦完只能怨毒的瞪了樊它广一眼低头认命。

    窦完也不傻,知道自己钻进了平阳侯设计的圈套里,指不定连灞水西岸的那块上田都看在眼里,即便他只愿意拿出500顷地作为赔偿,樊它广也绝不会让他如愿以偿,这个大亏他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过户手续办理的非常快,不过半个时辰就把一式五份契约办理完毕,樊它广特意强调君侯要求多记录几份,除了章武侯和平阳侯各一份之外,要在右内史府、廷尉府、中尉府都做个备份,暗示窦完不要想着事后想反悔烧掉内史府的府库存档,廷尉府和中尉府这等暴力执法机构第一时间会盯上他,分分钟让他生死两难。

    迅速的办理好手续,没过多久窦家的家丞也带着3215金来到内史府,通过张汤细致的检查和确认这批黄金足色,并没有掺杂劣质青金,或者并不值钱的赤金。

    内史府属吏不但精通民事律令,还要对商贾行当的事情了如指掌,每日里京师的民事纠纷商贾们处理不了,都会由他们这些小吏出面负责调解,懂得辨识五金之利也是最基本的业务训练。

    汉承秦制,又比秦制规定的更加细致,金分三等上者黄金、中者白金、下者赤金,除此之外,五金里另外二金分别是青金和黑金。

    其中黄金不用多说,白金是为白银,虽然贵重却并非大汉帝国的法定货币,起码在白鹿皮币出现之前,没有用白金作为法定货币的事情,从上古到汉初都没有。

    赤金就是黄铜,早在先秦战国时代就已经系统的将金的种类分门别类归纳出来,秦始皇收罗天下青铜兵器熔化杂质炼就十二座高约7.5米到8.5米,重达60吨到80吨的金人,这里的金就是纯正的赤金。

    其实先秦时代句知道黄金和黄铜的区分方法,因为黄金绵软色泽光亮,而且密度大分量重,黄铜色测发铜硬度高分量轻,黄金用牙齿咬下去会有凹痕,黄铜咬一下说不定要磕掉牙,相同重量的黄金和黄铜体积相差一倍多,所以绝不会出现看黄铜为黄金的笑话。

    青金就是铅,但是铅分很多种颜色,此前白铅一直作为贵妇们的化妆品,除了作为铸造金属器物的合金填充物,平时的用处并不大。

    黑金则是铁,最早在春秋时代叫恶金,汉兴以来铁器总算给自己找到正名的机会,现在已经没有人用青铜器作为劳动工具,全部换上既轻巧又坚硬的铁器。

    经过内史府的居中证明,双方验过黄金没有意义,窦完就带着侯府的人马急匆匆的离开内史府,走出大门下台阶的时候跌了一跤显得格外狼狈,也顾不得斯文体面登上马车飞也似的的逃走。

    碍事的人走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处理许多。

    闹事的农民如愿取回被巧取豪夺的自家耕地,转过脸又请求平阳侯府以市价买下自家上田:“不是小人多心,此次我们这些小民得罪了天子外戚章武侯,如果不能托庇在平阳侯府门下,不用几个月就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请求侯府大发慈悲收留我们。”

    樊它广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心里有些意动:“这不太方便吧!汉制没有规定列侯合法占田的限额,可列侯之间还是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吃下这一千顷上田超限整整一倍,不过好歹是作为赔偿而情有可原的,再吃下500顷上田就不太合适了。”

    桓宪善解人意地说道:“诶!我听说平阳侯是个仁厚君子,这块耕地当初也是侯府有意买下的地方,一并买下来想必天子也是不会生气的,只需要贵家君侯承诺日后不再另行购买关中耕地就没关系了。”

    这种好事打着灯笼也难找,樊它广乐得应承:“那在下就斗胆代替君侯答应下来,我家君侯本来也没有多占田地的想法,做个承诺绝无问题!过几日我们仔细琢磨好田地的价格,到时候再有劳内史大人辛苦作契。”

    “呵呵,好说好说。”

    农民欢喜的走了,剩下的闲杂人等全部被驱散,大堂里只剩下右内史、侍御史以及内史府的几个心腹属官,樊它广又躬身一拜说道:“多说些两位大人的公正,我家君侯为表谢意决定赠予二人大人一些礼物请不要推辞。”

    随从的家吏分成左右两拨捧着东西走过去,送给右内史的是赔偿款里的一百金,理由说的冠冕堂皇是为感谢的报答,实为安抚桓宪不让他白白得罪窦家人,钱的多寡到是其次,象征意义却是非常大的,好歹也算登上功勋列侯的大船,万一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二千石的高位还需要朝中有人说几句话才能稳住。

    赵禹死死的盯着送来的器物,艰难地眼下口水别过头:“我不能收。”

    樊它广为他准备的是象牙毛笔一套,造型古朴大方的砚台两方,精致的松烟墨一笥,还有整整一大箱重约百斤被装订成书本的桑皮纸,作为这个时代非常优秀的读书人,他不但精通律法制度还是个文墨爱好者,市面上最火热的桑皮纸他也非常喜欢,奈何一刀桑皮纸价比一石粟米,以他秩比六百石的俸禄根本买不起桑皮纸,唯有公务来往时用宫中的桑皮纸写点文书奏表,自己在家闲来无事写点诗赋还是要用笨重的竹简。

    “我家君侯知道赵御史爱惜羽毛,最看不得黄白之物的迎来送往,所以特别为侍御史准备了文房四宝,这四样器物是读书人必备之物品,全部由君侯亲自督办而来,我家君侯说这是朋友之间的正常馈赠,桑皮纸用料不贵,其他几样东西都是侯府里积年材料所制,没花几个钱制作点小器物,只是想作为一份心意请务必收下!”

    桓宪笑眯眯地说道:“赵御史的心思本官也了解,担心被金银财货拉拢腐蚀坏了名节,但是这四样器物又不是金珠玛瑙,你又何必顾虑多多反而伤了故友情谊呢?”

    三言两语之间,显然把平阳侯曹时与侍御史赵禹说成好朋友,心机不深的赵禹从没见过这种场面,被两个人精似的家伙一通挤兑,加上自己实在钟爱文房四宝,终究忍不住收下来:“此物我收下来,代我感谢君侯的厚意,但是我还是要事先声明一下,日后平阳侯若做错事,我赵禹是绝不会因此手下留情的。”

    得到暗示,三家皆大欢喜的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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