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六王爷
因为要保持神秘感,姚海棠把铜镜抱回南隅去做了,自个儿在屋里鼓捣了很久,鼓捣出来后还少不得照了一番臭美。
在发现自己已经不算太萝莉了以后,她觉得有点伤心,而且明显也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感慨了一番后抱着铜镜回器坊,这时大家伙儿其实都没认为她成功率会有多高,毕竟坯子在那儿,姚海棠又不能在屋里变妖法。
不过当姚海棠特孩子气地用铜镜反射太阳光,把坊里众人的眼镜晃得一片白花花后,大家就不得不相信了。虽然没有妖法,但她就是做成了。
对于姚海棠做出来的东西,大家已经淡定了,从最开始的铜簪、铜镜、花纹和奇妙的想法,到现在的铜镜,大家居然没任何不适应,看过就一哄而散了,让姚海棠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郁闷地问了刘罗生一句:“坊主,是不是不够好啊?”
刘罗生答:“当然不是,很好啊”
是啊,很好啊。可是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敷衍,于是姚海棠很平常的把铜镜一扔,又回自己工作台上去了。她不扔还好,一扔刘罗生就瞪她了:“小瑶,怎么能这么不爱惜物件,这东西卖出去肯定值不少钱。”
又安慰她一撇开脑袋,姚海棠刹时觉得自己的手艺退步了
真正让姚海棠意识到自己做的铜镜有价值,还是因为司珍坊的到来。司珍坊就好比是国有单位,财大气粗,上门来砸了大把银票要买普生铜镜的制作方法,刘罗生竟很爽快地拿了银票把铜镜的方法写了下来。
司珍坊里的人很多都是姚海棠从前见过的,她怕来人认出自己来,一没让刘罗生说这里边有她什么事,二没出面去掺和这桩事。
等司珍坊的人走后,她才到器坊门口看了看,确定人走了才迈着小步往里走。刘罗生看着她这跟做贼一样的模样,就叫了她一句:“小瑶啊,在门口探头探脑袋的做什么,赶紧进来啊。”
“跟你说了今天司珍坊的人会来,你偏说不好见生人,有什么不好见的。”其实刘罗生这时候在想一见事,姚海棠是不是可能是司珍坊哪位的女儿,跟家里闹了脾气然后就自个儿跑出来了。
其实今天姚海棠要来说的是以后可能不再来坊里的事,一是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二是自己做的东西越来越惹人注目,现在把司珍坊都招来了,她怕到最后自己会毫无防备地曝光在众人的视线里。她是个没有太多安全感的人,对于把自己的每一寸**都暴露非常抵抗:“坊主,是这样的,我可能以后就会少来坊里了,实在是还有些事要做。坊主这些日子待我很好,坊里的姑娘和工人们也都好相处,但是有些事总要去处理的。”
对于姚海棠说要离开,刘罗生真的不觉得太过意外,毕竟从太平院平事这桩上来看,刘罗生就知道普生器坊是留不住她的:“不碍事,你要想来了就来,有事就去处理自己的事。以后要想回来了,就回来,我和大家伙儿还会在这里等着你。”
“小瑶,你去哪儿,不走不行吗?”有姑娘听了不由得这么问她,声音里多少带着些不舍。
摇了摇头看着齐齐望向她的姑娘们,姚海棠摇了摇头说:“不行。”
这时姑娘们都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走到了姚海棠身边:“那你还会回来看我们吗,大家在一起这么好,你怎么突然就说要走呢?”
就这样在普生器坊过下去,也会是很平淡顺遂的人生,但是这样的人生里少了很重要的一个,她没法忽视这样的缺失:“还会回来的,只要有工夫我就回来看大家,要努力哟,这段时间我还会住在这边。”
“那你以后要回来哟。”
“好。”
在刘罗生和姑娘们的视线里,姚海棠其实也有些不舍,她这只穿越而来的小绒鸭儿第一眼是寻径园与杜和,第二眼就算是普生器坊,虽然时间不长,但这段时间似乎比她经历的一年余都要更漫长。
这时再回南隅里,才猛然发现天至初冬,几棵落叶乔木已经落了满地黄叶,光洁的树干在蓝天下虽然不能说悲秋,却也怎么都有几分形单影只的萧瑟意味。
屈指一算,过了年她就在东朝两年了,也记得刚来的时候说要让东朝记住她,但最终她的心愿却是与杜和一块泯然于历史长河里,做一双默默无闻之人。但转眼之间,杜和摇身作杜敬璋,是这个朝代极贵的人物,凭着太平院、凭着他的所做所为注定了,他是不可能被历史忘记的。
“首先,我爱你,不因为你是谁;然后,我爱你,不因为你做谁;最后,我爱你,不因为你为谁。”姚海棠喃喃着某位拽酸文的诗人写的诗句,从前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在放屁,现在才明白,每一个“不因为”后面其实都有不同的意义。
纠结之中,再哄着自己,她也明白一件事,杜敬璋这个人,不管他是谁,他选择做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她已经舍不下了。
纵然眼神中是陌生的神色,只要微微一滞时,她就坚定地相信那是杜和。就算在南隅里他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但看着桌上的菜色粥点出神时,她也相信他还是那个会跟她说“我饿了”的人。
“只是现在他会拒绝和我一起并肩同行吧,那么高高在上,那么不可一世。”姚海棠撇了撇嘴,心里颇有些不高兴。
但是很快心头的不高兴就散开了,姚海棠脸上又露出了孩子一般恶作剧的表情来:“不必你允许或拒绝,等我把你那失忆症治好了,你留我我都不干。”
让姚海棠没有想到的是,等不及她开始着手去做些什么,她已经“被选择”了。虽然先有齐晏,再有太平院,都是拿得出手的,但有些疯子,总是不会太在意的。
立冬那天在东朝是很重要的日子,依着旧年的规矩,各地的蕃王都要在这一天进京,一是为立冬日的祭祖,二是年节底下有很多类似的活动,三来春节本来就是团圆的时候,宫里还有老太后在,就算是做做样子,那和和乐乐、热热闹闹的场面自然不能少。
各地蕃王应诏进京约是在立冬前三天,这时节北方就开始冷下来了,随着几场雨,那冬寒就一阵阵袭来了。这天姚海棠上街去置办平时的吃用,在铺子里买东西时正巧听着街上摆仪仗,百姓们纷纷退到街两边来,她就随口问了一句:“今天不知道又是哪里的蕃王进京来了?”
店家一边包着东西一边看了眼外头的情况,然后说:“是六王爷。”
一听六王爷姚海棠眯着眼想了想,她当然觉得这个王爷听着耳熟了,再仔细一想,这不就是那绑过她的王爷嘛想着就由着店家包东西,自己伸长了脑袋往外头看,想着六王爷是一个年纪挺大的,虽然杜和从前说过和慧思公主年纪相仿,可是姚海棠一直不信。
这时一看信了,侧面衣着远远看起来是年轻的,约摸和杜敬璋是一个年纪:“原来真挺年轻的,就是不憋点儿好,整天寻思着绑人玩儿,真不是个地道货。”
店家当然没听清姚海棠说什么,只见她往外看就笑道:“当年老六王爷是京中第一美男子,眼下小六王爷也不差,多少姑娘伸长脖子等着见识小六王爷的丰姿啊。”
怎么是叫小六王爷啊,而且店家的语气听着像是那小六王爷还挺亲善,绑她的那位可不是什么善主,要么不是同一个人,要么就是能装:“那四公子呢?”
包好了东西递给姚海棠,店家笑着说:“那哪能一样啊,小六王爷是人中俊彦,四公子乃天人之姿。”
如此看来,杜敬璋的人气还是更高一些,虽然也有人说他如妖似神,但到底大家还念他的好处,看来杜敬璋做人做得很圆滑啊
六王爷的仪仗过后,姚海棠才拎了东西上街来,一溜到街尾姚海棠居然见着个老熟人——言行云。好在这会儿她抱着一堆东西,拿东西把脸遮了,当做没看见就过去了,只是言行云说的话她还是听见了的。
“四仪八方台要尽早修好,如果明年春汛时还不见好,到时候朝廷不压,官员不弹,民间也会起议论。”言行云冲身边两人这么说道。
另两人连连点头,其中一人说道:“只是坊里能试的都试过了,那位制乐器的西城又还不曾找着人,问到太平院那边去却又只字不言,我们也不能多问,毕竟那是太平院。”
另一人道:“言公子毕竟和乔院长熟悉一些,是不是能从乔院长那儿打听到一些消息?”
“这个啊……”言行云把尾音拖得长长的,但是话却没有说下去,其实他隐约能猜到西城是谁,但是有一些事他也猜测到了,而他和乔致安在某种程度上对这件事的意见是一样的。
他不擅长于发现一切,但是他擅长于从别人的发现里来找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