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忽有异芒来,破军星煞大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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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天外忽有异芒来,破军星煞大如斗

    商阳,乃是大晋皇朝的国都,此刻正沉寂在夜幕当中。

    商阳城最中心的所在,便是商阳宫,坐北朝南,占地方圆几近百里,巍峨耸立。金碧辉煌的宫阙,蜿蜒曲折的城墙广布四方,高入云端。即便是在黑暗中遥望去,依然雄浑古远。

    此刻夜半三更,商阳城正处在宵禁当中,一片静寂。这百里商阳宫,也不例外,悄无声息的威严中,唯有点点宫灯辉映,将大半个宫城衬得犹如白昼。

    不过,在这充满了肃穆之意的商阳宫最北端的所在,却是灯火黯淡。

    方圆十里,淡草青木间,别无他物,唯有一座高台拔地而起。

    这高台宽阔不知几许,高却是有百丈之多,几乎破入云霄,便如一巨人屹立,披着漫天星斗。

    高台之顶,有一人负手而立,于风起云涌中,仰望东南。

    其人身材瘦高,一身布衣士服,质地看起来,只是寻常的蓖麻布。头顶一高冠,也是非金非玉,不见贵气。

    大晋帝王之都,皇者之宫阙,何人竟然敢竖此高台,雄临诸宫阙金殿?

    九五至尊,晋都霸主之威压下,何人竟然敢立此高台之上,鸟瞰君王?

    此人便是!

    立于高台之上,仿似与这高台浑然一体。

    虽无富贵逼人气息,却有视万物如尘土的淡然。

    风渐狂,这人就这般静静矗立着,面上无喜无悲,望着东南向处,目光深炯。

    此刻若是有人在旁,当能发现,这人高冠之下的发髻已然有些斑白,年岁至少在花甲之外。

    若是直视其目,便可惊诧发现,此人眼中丝毫不见老人之浑浊,黑白两色清亮如水,而那两瞳之内,竟然如漩涡一般,说不出的幽深险峻,漫天投射而来的丝丝缕缕星光,便如飞蛾扑火一般,投入其中,激不起半点光泽!

    骤然间,此人那古井般沉静的面上绽出一丝波纹。

    随着此人面色波动,东南方,其人面向之处,不知几多远,骤然间一声霹雳炸响。

    轰!

    随着这声巨响,这大晋皇都似乎都震颤了几下。

    不过,在这商阳城中,似乎无人察觉此巨声,亦无人感应此震动,便如这异兆无从发生过一般。

    此人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低叹道:“天威如狱,疏而不漏。该来的,终究难逃。纵然如你这般强争那一线天机,穷尽人力,又如何能躲过?不过徒劳无功罢了。”声音清亮如凤鸣,浑不似老迈之人。

    在此人双瞳漩涡中,那本无异状的东南方,却是星落如雨,清晰可见。

    便在此时,漫天落星中,高悬南天高洁明亮的南斗诸星中间,有一星光芒骤然大盛!

    一瞬间,其散发出的光辉,竟然映亮了东南方大部,驱散漫天扶摇星光,其光明之浓厚更胜过西天际下弦之月!

    见此异状,这人目中却是现出一丝戚色,因为这骤然间迸发出绚烂夺目光芒的星斗,正是南斗第六星,七杀星!

    因为他明了,这世间事盛极必衰,那盛放的,终将凋落。果然,这七杀星绽放出这等惊世光明,一瞬灿烂之后,摇晃了几下,那光芒便散去了,余下光泽黯淡无比,若不是其方位便在其他南斗诸星中间,不仔细观瞧,竟无法得见。

    “七杀星黯,这世间又少一故人。”从东南某处收回了目光,目睹那星辰渐渐暗淡了下来,这人此刻面上稍显疲惫,似喜似悲,似叹息似轻笑。更多的,似是放下千钧重担般的轻快。

    在其双瞳中可见,东南方光芒散尽,渐渐恢复了宁静。夜色中,依旧星光点点,天幕恒古而久远。

    今夜事,已成!

    这人一声长啸,做歌,顿时间,高台之上,云空之间,大风起,云飞扬!

    “天漫漫兮云怒,

    雷阵阵兮星沉,

    英气消散兮七杀陨,

    声哀气雄兮武韬绝,

    归去、归去、归去,

    伴月别兮照汝乡。”

    为绝世强者的陨落所做的挽歌已经唱罢,曲终人散,除了碧落生死未卜,这一切都有了个完满的收场。他这般想着。

    但就在此人如凤鸣般长吟未落,身形一动正要步下高台之时,那东南天际却是一闪!

    异变突生!

    一道长虹忽从天外投来,一闪即至,没入东南黑暗中。

    那光,非白非银,非黄非赤,一时间就连这高台人都无法形容其颜色。

    非磁光,非落星,非剑气,非妖禽。

    一瞥间,那光,与凡俗不同,竟是充满灵性,如有生命!

    这是?

    这居于高台者顿时一惊。

    雷霆,落星,七杀星明灭,在这些种种天地异像前都未曾色变的面上终于现出一丝惊疑。

    长虹落,东南方恢复宁静。但其身后却是光芒大盛,如火之炙!

    然后,此人慢慢便回过头来,凝视西北方向。

    北斗七星,高悬于西北天际。斗柄指东,正是天下皆春之节气。七星中,第一天枢,第二旋,第三玑,第四权,第五衡,第六开阳,这六星一切如常,光如萤豆大小,唯有第七星摇光,骤然间,光华起,竟如斗大!

    这摇光星猛一望去,便如红日初升,其道大光。又如奇花初胎,??皇皇。

    一瞬间光芒迸发,竟将其他六星衬的黯淡无光!

    “啊,破军?!怎么竟会是破军大兴之兆?”

    眼见这摇光星斗光迫其余六星,高台之上者,此时面色大变。一声断喝,虬指向天。

    “轰!”

    指尖向处,风云再度变色。

    风绕高台急旋,悬于高台上之淡云如烟消散。

    随即,神灵现!

    其人身周,骤然现出一巨大皎洁光环。光环当中,有一只黄色大笔,随着手指方向,三色笔锋正对着那摇光星!

    “三神凝天,五体化地,意神为笔,天地为书,一抡万物,圣贤文章!”高台者声音缓缓如自天外传来。

    朗朗声响,如夫子颂,如游子吟,如名士论,如旅者歌。

    俗世清音动,那三色笔尖骤然有华光闪烁,在这高台之上,砰然绽开,诸般光华文字纷涌而出,如烟花般绚烂,如锦绣般华丽。

    这华彩文章一出,那北斗七星中第四星――天权星,微微摇曳了一下,便绽放出三色光华,三种颜色,正对应这高台人头上悬浮的那三色笔锋!

    北斗七星,五星荧光闪烁如前,而这摇光,天权两星绚烂光芒交织碰撞。

    摇光星芒肃杀,有种气吞星汉的狂野。天权星芒虽柔和却是绵里带刚,吞吐间光芒勃发,似浩然正气,遇强则强,愈来愈是灿烂辉煌。

    须臾间,这天权星三色光芒便压制住了那摇光星芒。

    片刻后,摇光星恢复到从前摸样,一点荧光微闪,与其他星斗无异。而那天权星三色光芒也渐渐消散,北斗七星恢复到了如前的格局。

    不过这高台人面上不见喜色,便是这一瞬间,鬓上霜色又重了几分,竟是多了几分苍老。他口中低喃:“怎么会有这样的变数!破军星异动,岂不是说,已然有人承袭了破军命格?”

    北斗七星之摇光,又名破军。属水,在命数上为“耗”星,主祸福,主杀戮,乃是一颗不折不扣的大杀星!

    高台者静立不动,眼中黑色双瞳漩涡生灭中,飞扬的碎云掠过他的脸,天空不知何时有黑色的暴雪纷纷而下。

    “破军星投射到这个世间的只有仇恨与毁灭,所以,当破军星芒高飞的时候,一定是灾难降临到世间之时。当其屠刀扬起,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将陷于血与火中。骨肉离散、至爱分离、霸业倾颓、万事皆化云烟。”

    昔日长师之言语,仿佛便在耳边。

    皇都四月,已是初春时节,大地业已冰雪消融,青草初发,枝吐嫩芽。但就在这样一个夜晚,漫天大雪洒落,铺满了商阳城的街道巷尾,雪积三尺。

    茫茫大雪中,百丈高台,布衣文士一步而落。自上而下,云间平地,一步而就,恍若没有半分距离。

    就在这布衣文士踏落高台的瞬间,高台下,金丝缠裹的青玉栏杆旁,便现出一人身形,恭候在旁。

    “老师,请吩咐。”

    “子路,去南荒。”

    “子路遵命。”

    那人没有半分犹疑,躬身行礼后,便飘然行去。

    目睹那子路离去,布衣文士独立台下,陷入了沉思。这破军星象之变,委实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困惑与震惊。

    “若非今夜正值此地目睹,后果难测。不过这破军初生,命数之力还弱小,星命之格,本就多坎坷,难以成长。何况这更是那命犯杀戮的破军命格,与其他星格相比,更易夭折,也不必太过忧虑。”

    但积小患常酿大错!

    布衣文士猛然抬起头来,望向那东南,眼中双瞳黑色旋涡再度具现,虽方寸欲吞天地。

    “那不该存在的,都终将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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