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十年河西

+A -A

    下午继续趴在林清儿的床上,一边吃着妹妹新剥开的莲子,一边喝着林姐姐泡好的菊花茶,王贤惬意的合不拢嘴。

    直到老爹回来,无情揭穿了他装伤病、博同情的丑恶嘴脸,他的待遇登时骤降。被老娘一脚踢到东厢房,去和王贵睡一屋。而本来,林清儿是打算衣不解带整宿照顾他的……

    王贵震天的呼噜声中,王贤是一宿没合眼,也不知大嫂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中睡着的。

    早晨起来,王贤问道:“你晚上老咧嘴笑啥?做什么美梦了?”

    “哪有?”王贵讪讪笑道,下一刻又忍不住主动说出来:“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法子办了,感觉真神了,从没这么……刺激过……”

    “呵呵……”王贤干笑两声,心说两个只知道在床上摸黑捣鼓的家伙,换成白天在芦苇荡里偷情,不爽才叫怪了。

    吃过早饭,王贵去上工,老娘带着银铃和林清儿去赶集,只有老爹和王贤两个在家。

    老王一手端着茶壶,一手抠脚,得意洋洋道:“怎么样,你爹的计谋不比周公瑾差吧?”

    小王马上谀词如潮,把老爹夸得晕晕乎乎,方问道:“听说李晟临走前,和王子遥谈了很久。爹,王子遥不会插手吧?”

    “你消息倒灵通。”老爹看他一眼;“李晟不找王子遥还好,这下非让他榨光骨髓不可。”

    “爹说王子遥不会帮他忙?只会敲诈他?”王贤吃惊道。

    “哼哼……”老爹吸一口茶水,一脸得意道:“没有老子唱白脸,王子遥一个人红脸有什么用?”

    “啊?”王贤瞪大眼,难以置信道:“原来是老爹和王伯伯是一伙的!”

    “你小子真是没脸没皮,刚才还一口一个‘王子遥’,这下又改叫‘王伯伯’了。”老爹笑骂一声道:“你以为省里京里的跑官不花钱?”说着叹口气道:“吏部那帮书吏黑着呢,不打点到位,就等着去云贵那边送死吧。可老子是刑名口的,要说跟刑部打交道么,还有些门道。吏部那边,也只有王子遥能使上劲,不然老子岂会白便宜他?”

    “为何那次王子遥主动提起来,爹爹还要矢口否认呢?”王贤想一想,不解道。

    “竟然问这种愚蠢的问题!”老爹气得胡子直翘道:“我那时候不知道能把李晟将死,拿什么去求王子遥?你以为他‘王扒皮’的外号是假的么?见不着真金白银,岂能替我办事?”

    “原来如此……”王贤挠头苦笑道:“老爹还真是算无遗策!”

    “那是!”老爹刚要自吹自擂一番,突然听到巷子里有脚步声,便住了嘴。

    果然,外面响起敲门声,老爹开门一看,是县里的白役秦守。

    “给老大人磕头了,”秦守一见王守业,赶紧作势要下跪,王守业扶他一把道:“瞎跪什么,我还不是官呢。”

    “那还不是板上钉钉的。”秦守讨好的笑道,最后还是行了稽首礼。

    老爹让他进来后,王贤已经改成趴姿,秦守又向他行过礼,站在一旁恭声道:“小人是来给小官人报信的。”

    “什么事?”王贤问道。

    “今天大老爷在堂上宣布,鉴于秋粮完税任务紧迫,命张典吏署理本房司吏。他空出来的典吏一职,不再论资排辈,而是由户房众书吏竞争,谁能最快最好的完成税收任务,就让谁当这个典吏!”顿一下又补充道:“大老爷还特意强调,不拘是经制吏,还是非经制吏。”

    “……”王贤闻言默然,听秦守接着道:“得知这消息后,本房便炸了锅,从原先对下乡收税避之不及,到现在狼多肉少,七个粮区根本不够分……张司户让小人来问问,是不是安心将养身子,把上新乡让给别人?”到上新乡催税的票牌还在王贤手里,张司户当然也可以重新出一份,但他脑子还没进水,知道得先问问王贤的意思。

    “张司户想让我让贤?”王贤皱眉道。

    “倒是没这样意思,应该只是询问一下。”秦守摇摇头道。

    “你答复张司户,”王兴业开口道:“说王贤轻伤不下战场,就是躺着也会把差事办好!”

    “……”秦守这个汗啊,又望向王贤。

    “自然听我爹的。”王贤苦笑道。

    “那好,小人明早套车来接小官人。”秦守哈腰道。

    “不用。”王兴业一本正经道:“你明天去一趟上新乡,跟晁公正说‘依法纳税是大明子民的义务,相信他一定会保质保量的尽早完税’。”

    秦守这个汗啊,但哪敢再问,喏喏应下离开了。

    待秦守一走,王贤便有些不快道:“司马求这家伙,真把我当成拉磨的驴了!”

    “这次你怪不着他。”王兴业却摇头道:“是我让王子遥拦你一下的。”

    “啊?”王贤吃惊道:“爹是什么意思?”

    “靠踩上司上位,怎么说都不光彩,你又是新人,这么上去后患无穷。”王兴业道:“还是来一场‘公平竞争’做做样子,不凸显点本事,怎么服众?”说着冷冷一笑道:“再说本就打算修理那晁天焦,这下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

    “爹爹真是高招……”王贤都无力吐槽了,老头子整天算计来算计去,到底累不累啊,“孩儿拭目以待了。”

    “嗯,”王兴业点头道:“这边都安排好了。你在家安心养伤便是,为父明天去趟南京,争取把差事敲定……”

    ~~~~~~~~~~~~~~~~~~~~~~~~

    王贤现在有些迷信老爹了,既然让他静观其变,便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心在家里养伤看书。

    对和王贤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林清儿起先还有些紧张,但见他对自己持礼甚恭,并没有什么轻浮举动,也就渐渐放下了心。又见他虽已是官家人,却每日里用功不辍,更是欣喜不已,于是按下羞赧,与他促膝而坐,为他一句句讲解经典。

    王贤在国文方面,悟性只能说普通,记性却是极好。这也难怪,能考出注会来的,哪个记性差了?用了这小半月时间,他把一本《论语》愣是囫囵吞枣,背了下来。现在林清儿拿着《论语章句》,为他掰开揉碎了讲。王贤每每听得昏昏欲睡,但一看到她那张如花娇颜,露出淡淡的失望神情,便强打精神继续,心里不禁苦笑:‘这也算美人计的一种!’

    因怕他贪多嚼不烂,林清儿每天只讲十句,让他融会贯通,再将朱熹注释背牢。第二天要能讲出来,背得全,方会接着讲下去。

    王贤虽然学得认真,但一直没忘了收税的事儿,这些天吴为几个来看过他,说六个粮区的负责人,皆是资深书办或与张司户关系密切的家伙。这些人如今已不来衙门报道,一天十二个时辰与本区粮长泡在一起,督促他们尽快完税。

    不过因为重订的黄册,比原先多征两成税,令粮长们大为不满。他们似乎商量好了,要拖到官府让步、答应按原先标准征税为止,是以各路人马都很不顺利。

    但也有例外,便是去三山镇收税的一路。何常被捕后,两个副粮长为了争夺他的位子,打得不可开交。到那里收税的书办宣布,谁能多收两成税上来,就把粮长位子给谁。只是副粮长也不是被哄大的,一个小小书办空口无凭,他们怎能相信?

    不过那书办在衙门颇有能量,正在全力运作此事,据说已经快申请下来了……

    总之,最没进展的就是王贤这一路,吴小胖子言语间,对他占着茅坑不拉屎颇为不满。那意思是,你不去让给我试试,总好过这么白白浪费了吧?

    王贤故作高深的笑而不语,实际上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直到两天后的傍晌,他正读书闷了,给林清儿和银铃讲笑话道:“朱子说圣人门下有七十二贤人,请问姐姐,不知有几个是大人,有几个是小孩?”

    林清儿仔细回想半晌,摇头道:“书上没有。”

    “怎么没有?《论语》里说得明明白白,成人三十人,小孩四十二人。”王贤一脸‘你竟不知’道。

    “何以见得?”林清儿大奇,她自问经义烂熟于胸,完全不记得有这茬。

    “《侍坐》一篇里明明说,‘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五六得三十,六七四十二,加起来正好是七十二贤人。”王贤嘿嘿笑道。

    “啊……”林清儿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掩口笑着白他一眼:“净会胡扯,我要是先生,非你打板子不可!”

    银铃见两人笑得眉来眼去,却完全没听懂。这时听到有人敲门,她便蹦起来道:“我去开门!”

    她打开院门,便见个身材高大的白发老者,正一脸拘谨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挑担子的长工。

    “请问这是户房王小官人家么?”

    “是啊,”银铃点头问道:“老爷爷是?”

    “老夫晁天焦,乃上新乡粮长,特来拜见王小官人。”平素趾高气扬的晁公正,很是客气道。

    “啊,你就是晁天焦?”银铃杏眼一瞪,拉下脸道:“我哥不在家,倒让公正白跑一趟!”

    “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晁天焦心说,这话咋这么耳熟?

    “这个没数,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也是有可能的。”银铃稚声稚气,不紧不慢的答道。

    “那不什么都耽误了……”晁天焦急道:“去找找不行么?”

    “这可没法找,我哥哥交友广泛,有可能在富春江和人钓鱼,也可能去仙霞岭找他兄弟赌钱,每次都是尽兴而归,我们可找不到。”银铃笑容假假道:“家里只有姐妹两个,就不请几位爷进去了!”说着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未完待续)

推荐阅读:娶夫纳侍秦皇纪权力巅峰无尽丹田悍戚大清隐龙重生之校园特种兵乡村艳妇重返十七岁炼金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