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当前,这一夜苏浅反而睡得熟,前世经过无数次比这更生死关头的考验,若是一有事就紧张,那只怕是没被敌人打死,自己就先吓死了。 。
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习惯性的扭了头,还真有些不太习惯身边空空落落的。
往常的这个时候,都应该是正对上秦诺睡意朦胧的眼,可是此时,空了一半的床,却让她心里也有了些怪异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毕竟也相处了大半个月,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世界里,秦诺与她,除了没有真正的肌肤相亲,却都当真的如亲密爱人一般。
起了身,将有些凌乱的发往脸旁拨了拨,苏浅面上的神色暗了暗,罢了,看在这些日子的相处,秦诺,还是要救得。
现在这身份已是极尴尬,要是一不小心再成了寡妇,那这以后的日子,就没发过了。她虽然想过要离开秦诺,可却不是以这种方式。
下了床,想着秦老太太说妇道人家不适合抛头露面,虽然并不赞同这说法,可是一个女人去和土匪谈判,也确实怕会横生枝节。
好在这年代对女扮男装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在小五的帮忙下,苏浅将一头长发扎了起来,束了胸,找了件小厮的衣服穿上。这要是认识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是她女扮男装,这要是不认识的人,说他是个俊俏的小后生,那也无不可。
打扮好了,小五上下的打量了一番,抿唇笑道:“三太太若是男人,真是个唇红齿白,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呢。”
苏浅淡淡一笑,对着镜子里的画面也十分的满意,随手拿了桌上秦诺的折扇,勾了勾小五的下巴,调侃道:“我要是男人,就跟三少爷说了,讨了你走,好不好。”
小五脸上红了一下,伸手将扇子拨开,低低嗔了声:“讨厌。”
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挺好玩的,苏浅笑了声,放下扇子,背转身去,紧了紧手臂上袖子掩盖着得匕首。
要是给小五看见了这个,那可就不得了了。这丫头大呼小叫的嗓门,一定喊的全秦府都知道。
最后再打量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遗漏的,苏浅将桌上老太太送来的银票揣在怀里,便往外走。
一万两银子绝不是小数目,可是秦家是生意人,愿意破财消灾,若是真的一万两能让事情和平解决,他们并不愿意去得罪盛极一时的土匪。
连朝廷三分五次的围剿都从没有沾过什么便宜,何况只是一户生意人家。
苏浅自是不认识路的,秦老太太也没有想到她有过金戈铁马的生涯,还是像往常那样的,命了辆马车,还有三五个稍微会些拳脚功夫的小厮守在一旁。
不过那些小厮并不知道这去是做什么,只是得了命令,将三太太送到某处。
按着苏浅昨晚和秦老太太商量的结果,她是打算独自上山的。
因为秦府里并没有什么武功高强的人,这事情又不能对外宣扬,所以苏浅既然决定去了,多一个人跟着少一个人跟着,又有什么分别。
反正清风寨要是真的不想善了,去的人再多也是枉送性命,若是单纯求财,就算单枪匹马,也不会被为难。
秦老太太这一个晚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想了又想,还是出来难免的再叮嘱几句。
苏浅却是并不那么紧张,反倒是安慰了她几句,笑了笑,大步出了门。
不得不说的是,这年代的土匪比起自己的时代,可要是嚣张了许多。以前交赎金救人质的事情也干过不止一回,可是少有绑匪敢说把赎金交去大本营的,通常都是找个无人的地方,还要换了又换的,这才偷偷摸摸的来拿。
清风寨毕竟是个占山为王的组织,不可能在长安城内。马车一路的往西行去,走了有一个早上,苏浅在马车内看着窗外,只觉得都市的繁华渐渐的隐去,两边的树木开始茂盛,人烟稀少。
直到估摸着离开长安有十来里路了,马车才渐渐的缓了下来。
小厮并不知道苏浅这一趟出来是做什么,只是听着命令将人送来了这里。
这是个三岔路口,除了从长安来的这路,据说一边是通往海边,另一边是通往另一个大都市临苑。
三岔路口中,有个卖茶水的摊子,老板是对中年夫妻,天天早出晚归的,带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除了大风大雨的日子,都会守在这里。
这就是铁鹰来信让秦府送钱的地方,苏浅下了车,四下看了看,眼睛在茶摊上稍微停了一下,便对小厮道:“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几个小厮也跟着左右的望了一下,不放心道:“三太太,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把您放在这里,小的们实在不放心。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吩咐小的们就是了。”
“让你们回去你们就回去。”苏浅摆了摆手:“把那匹马留下来。”
刚才一路驶来,苏浅将秦府到此的路已经记得一清二楚,万一真的那铁鹰放她鸽子,留匹马下来,自己想要回去也就不难。
小厮也是领了秦老太太命令送苏浅的,此时见她坚持,自然不敢再说。挑着起来的马匹中最强壮的留下拴在了路边,便驾着马车走了。
苏浅伸手在马背上抚了抚,带了丝笑意,走向路边的茶寮。
这是个极简易的摊子,两张八仙桌,几个木凳,用雨布支起的棚子。
苏浅在桌边坐下,茶寮老板便拎着壶过来,赔了笑道:“小哥用点什么?”
都忘了自己是女扮男装的,苏浅随意道:“随便吧,解渴就行。”
老板应了,将倒扣在桌上杯子翻过来,边倒茶便顺口道:“小哥这是要去哪里啊?”
苏浅没有说话,却将怀中的铁鹰的那些勒索信拿了出来,看似无意的放在了桌边。
却见老板的脸色猛地变了,手一抖,脸色一正。
果然是清风寨的哨点,苏浅轻轻道:“老板,麻烦您带路了。”
那老板像是没想到苏浅如此直率,脸色变了变,道:“小哥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苏浅笑了笑:“老板,我姓秦,我是来送钱的,你们大当家的,难道不在等我?”
苏浅这话说的就再是直接明白不过了,那老板直起身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苏浅:“小哥,你怎么一下子便能肯定我是清风寨的人?”
苏浅晃了晃手中的信:“你对这信太敏感,一个茶寮的老板,能读文识字,这可不寻常。”
不但能读文识字,而且苏浅将信拿出的时候,仅仅只是露出了一个封面,封面上,只有简简单单的秦府收几个字。
若不是常来常往送信的手下,又怎么能一眼便看出这信有端倪。而这地方,三岔路口,正是哨岗最好的地方,搭一个茶寮,又不会引人注意,又可以将所有信息收入眼底。
苏浅说穿,那老板也就不再遮掩。
面上一脸怯懦的笑容一下子隐去,换了副隐隐的狠戾之色,声音也冷淡下来:“既然小哥是来送钱的,那么请随我来。”
苏浅起了身,温文尔雅:“请带路。”
老板估计没太见过这般平和的受害者家属,顿了顿,道:“小尘,来带路。”
一边玩耍的小孩应了一声,刷额窜了过来,歪着脑袋道:“你跟我来吧。”
说着,便往前走了几步。
苏浅现在更是紧张不起来了,有些好笑道:“老板,你让这孩子给我带路?”
“怎么了?”叫做小尘的孩子一听苏浅嫌他小,不由得沉下了脸:“我七八岁就在这里了,给你带路怎么了?”
“没什么?”苏浅摇了摇头,跟上一步。
这好像是清风寨的内部事务,不是她该多问的,不过从道理上来说,这对她并不是件坏事。
那茶寮老板却是冷冷一笑,喝道:“等一等。”
苏浅应声停下,却见一边站着的女人从怀中掏出个帕子过来,摊开了便往她的眼睛上遮着。
还真当这清风寨嚣张的无法无天,说来说去,还是见不得人,苏浅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并不反抗。
眼前的光明顿时被夺去,熟悉了一下黑暗,只觉得袖子被人拽了一下。
“好了,走吧。”小尘拽着苏浅的袖子往前走去,苏浅也就跟在后面,听着身后的茶寮老板道:“小兄弟,你单子不小,不过我劝你路上不要有什么想法,你从这里出发,若是半个时辰到不了寨子里,秦家那两兄弟可都会性命不保。而这一路,哼哼……进了清风寨的领地,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由着个小孩带路,又是这般的轻车熟路,苏浅也知道他们自是胸有成竹,不会那么容易有什么破绽,也就跟着小尘的牵引往前走。
没有几步便能感觉进了片林子,脚下的路不太平,是略往上的弧度,但是也并不多崎岖,可能不管怎么样顾忌着苏浅现在不能视物,小尘带路在前,倒也不算太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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