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刘姑姑时,离忧一眼便认出了这便是昨天她从水中捞起来的女人。而很快她也明白了院子里为何会风云突变,因为刘姑姑带来的视觉与心灵地冲击刷新了她脑海中原本的印象。
“你叫离忧?”刘姑姑上下来回打量了几遍,也不等她回答便直接说道:“院子里那两个婆子刚才是不是在一脸不爽的训人呀?”
“那两位肯定是觉得在你们这群小丫环面前落了脸面呢,心里不爽。这有什么好发脾气的,不就是被我顶了两句吗,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都是这么说话的。也不想想明天就有额外的工钱拿了,真是小家子心理。”
刘姑姑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浑然不觉在一个认识都算不上的小丫环面前说这些有什么不好的,亦或者是压根就不在乎,她满脸的坦然,看上去还真没有半丝嘲讽之意,倒完完全全一副就事论事的神情。
离忧也不出声打搅,静静的听着,目光扫过刘姑姑高大的身躯,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几个与这个长相平凡,性格威武的姑姑有关的词来:直率、利索、有意思。
刘姑姑又说了几句后,见离忧一副镇定自若、置身事外、不急不燥的样子,顿时对眼前这小丫头笑了笑,毫不犹豫的说道:“倒是个特别的丫头,比那些人,有趣多了。”
离忧没想到竟反被刘姑姑说自己有趣,索性也跟着笑了起来,见眼前的人反正也是个直性子,便说道:“姑姑过奖了,离忧倒是觉得姑姑着实是个有意思的人。不知道姑姑今日找离忧有何事?”
“找你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就是昨天你救了我,所以特意过来跟你道个谢。”刘姑姑颇为坦然的说道:“虽然我比你大了几十岁,但应该道谢的还是得道谢,本来昨日就想来的,但当时人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姑姑此话严重了,其实说实话,昨日我本来也没打算下水的,一来毕竟我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太方便,二来看到那两个会水的护院已经来了,估计着您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后来却不知道被谁在背后给推了一下,所以反正都下了水,这才顺便将您给拉上来的。”
离忧也没想着隐瞒,倒不是她这人有多么的高尚,而是这事昨日反正也说出去了,索性实话实说的好,这样心中也踏实一些,她也不是什么图虚名的人,更不是那种时时刻刻希望别人回报的人。
见离忧想都没想便说出了实情,刘姑姑倒是对她更是另眼相看起来,其实这丫头真正下水的原因,她也听说了一些,但不论真假总归也是被这丫头给救上来的,更何况眼下这丫头又如此坦诚,无形中自然又生出了几分好感。
“甭管你是什么原因下水的,反正救我那就是事实,我刘英子也不是什么好歹不分的人,这救命之恩自是要还的。”刘姑姑也直爽得很:“我这人不喜欢欠人人情,你若有什么事只管开口,能够帮得到忙的自然不会推脱。帮过你之后,我也算是还了这情,心中也不会总惦记这事了。”
听刘姑姑这么说,离忧不由得再次笑了笑,她不紧不慢地说着:“姑姑,您可别这么想,倒弄得离忧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一是一,二是二,你就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吗?”刘姑姑一脸赶紧还完人情,各奔东西的样,那神情倒还真有几分孩子的率性与可爱。
“离忧不过一个小丫环,又是刚刚入府,能有什么事呢,姑姑的心意离忧领了,还人情一说就免了吧。”这一时半会的,她还真想不出让人帮忙做什么。
而听刘姑姑那语气好象并没有过期作废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快些了结此事,因此索性直接先回了,说不定日后还真有什么用得着这主帮忙的地方。
刘姑姑听离忧这么一说,明显觉得与自己设想的不一样,她这人心里藏不住事,老让她欠着别人的人情,那她这日子也会过得不踏实的。
想了想后,她突然想起了明日这些小丫环们就要分配到各个地方当差之事,于是便主动提示道:“离忧,明天就是你们分配差事的时候,要不这样,你想想看,想分到哪里去当差,除了去大少爷那里,其他的你任选,我一定帮你办到。”
见刘姑姑主动提起了分配差事的事,离忧突然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姑姑并非普通管事这么简单的身份,特别是她还提到除了大少爷那里以外,其他的地方任选,这就足以说明她的关系与能力的确不低。
当然,这话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自己当初的想法,苏谨就算再努力,再表现得出色也是没有可能一步进到大少爷那里的,除非这群小丫环里没有家生子的沫儿。
见离忧半天都不出声,刘姑姑倒还真有些误会了,她连忙解释道:“那个大少爷那边的确是没有办法,有些原因等你在郑府待的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明白的。要不,你就去三少爷那吧,他虽然是庶出,可也是长房的,而且生母也挺受宠的。”
“不过,三少爷性子有些顽劣,要不去六少爷那也不错,或者去其他小姐房里当差也行,挑个性子好的,对下人温和些的就好……”
“姑姑,我不是那个意思。”离忧见刘姑姑忙个不停的帮她介绍着,一副马上要促成此事的样子,连忙笑着解释道:“其实对离忧来说,与其去主子们那里当差,倒不如做个粗使丫头更好,虽然工钱少点,累一点,可却也自在得多。”
反正这刘姑姑今日只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离忧索性就成全她:“姑姑,既然您能够帮到这个忙,那离忧想分到姑姑的洒扫杂事房,在姑姑手下当差。”
此话一出,刘姑姑着实吃惊不小,没想到竟然还有想得这么通达的人,别说离忧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只怕这年纪一大把的人也没几个能够想得这么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