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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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孰湖飞得极快,须臾间已过了好几座山,从一条山脉去了另一条山脉,身子却是平稳,无恨被狂风吹得长发乱飞,又唯恐哥哥冷了,把他搂得更紧一些。

    不多时,孰湖在一座山前停下,前方群山隐于一片五彩霞雾之中,云气蒸腾,飘摇不似在凡间。

    落地后,孰湖化作一黄衣男子,姿容俊雅,伸手拨开云雾,再一挥袖,眼前就现出一条宽敞大路来。

    “小哥随吾进去罢。”他便说一句,举步往前走去。

    无恨抱着无怨紧随其后,却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此处瑞气缭绕,让他颇有些不快,又因着不知前路如何,他也是十分警惕。

    孰湖领无恨走了一段,前头忽然现出一座高达数丈的朱红大门,门前立了一石碑,有金色大字“昆仑”,无恨不甚识字,也只扫一眼罢了。孰湖伸手在门环上扣了两记,那门顿时大开,无恨跟他走进去,门在身后又闷声关上,四处皆是无人,也不知这门是被施了何等的法术,才这般好用。

    进门后,打眼便是无数山峦,各自隐藏于云雾里,有些只冒了个山头,亦有些直耸入云端。无恨见着前方有一根极高的天柱,似是捅破了天的,通体青黑色,便是自他于这般远处看来,亦能感知那浩大威压,绝不寻常。

    孰湖见状笑道:“此乃昆仑铜柱,正立于昆仑山上,末端可直达天庭,山中人若要上天,往往便是从此处而去。”

    无恨想,若哥哥未受伤,见到这等奇妙景象,定是有兴致的。只是无怨现下昏迷不醒,无恨便也不觉有趣了。想到这里,他开口道:“你何时能救我哥哥?”

    孰湖温声答道:“昆仑虚中若非主人准许,便是有飞天神通者亦只能步行,吾也并不例外,吾居处便在西南方向的崦嵫山中,快些走也用不了几时。”

    无恨才收起的骨翼又张开来,冷声道:“我能等,可我哥哥等不了,你不能飞,我带你飞就是。”

    孰湖为难道:“规矩如此,不可违背。”

    无恨看他一眼:“你是昆仑虚中人,我并不是,为何我要守这规矩?”他说完双翼一振,就要拔地而起。

    孰湖连忙拉住他脚,连声说:“莫要如此,快些下来!”

    无恨冷笑一声,就着这股力道要将他也带将上来,正这时,忽然前方有一团耀目青光扑面而来,无恨眼一花,就被一道大力压至地上。

    孰湖大喜,叫道:“原来是青衣使来了,多谢多谢!”旋即又忙说道,“青衣使手下留情,切莫伤人!”

    那青光堪堪停在无恨身前,乃是一只青色禽鸟,丈余长短,两翼展开亦有一丈,利爪如钩,尖喙如刀,两腿也是极粗壮的,上头竟似有青鳞闪动。

    那青色禽鸟双眼锐利,口中却吐出个女子声线:“主人有令,唤我来载客人去见他。”它稳稳停在那处,并无一丝与无恨争斗的意思。

    孰湖奇道:“主人已知此事?”

    青色禽鸟略颔首:“正是,主人算出今日有缘人到此,使我来接。”

    孰湖吁口气:“既然如此,我便将他们交予青衣使。”

    青色禽鸟再颔首:“自该如此。”

    无恨正估算这禽鸟实力,闻言不禁皱眉:“这又是怎么回事?”

    青色禽鸟道:“令兄熬不得多时了,主人吩咐我快快带人前去。”

    无恨便不多话,又抱着无怨上了那青色禽鸟脊背去了。

    这青色禽鸟比起孰湖还要快上几分,且更为平稳,无恨只听得耳边风声微响,便被放到了地面上。他一抬头,就见着一片平阳,平阳上亭台楼阁影影绰绰,数不尽有多少座,最前方是一个大殿,气势恢宏,大气非凡,忽有另一只更大些的青色禽鸟落下来,摇身化作一个青衣男子,相貌俊朗,神情坚毅。

    那驼来了无恨的青色禽鸟也抖一抖翅膀,变为一个妙龄女子,肤色微黑,长得十分俏丽。

    却听男子说道:“小妹,这便是主人让你请来的客人么。”

    女子言道:“正是,还请兄长引路。”

    无恨被那男子一番打量,却没有发作,他一心只留在他家哥哥身上,虽恼恨此处人皆废话太多,可形势比人强,他杀人厉害而不知活命之法,想要救治哥哥,也只能寄望于此间主人之手。

    好在这两人并无拖延之意,互相招呼过后就领他上了阶梯,那石阶蜿蜒而上,不知有几百阶、几千阶,然而一旦走上去,又仿佛倏忽间到了顶头的平台上。

    入了大殿后,男子把无恨引入旁边一条走道中,说:“主人在暖阁等你,以便为伤者诊治。”

    无恨自然再欢喜不过,连忙快步跟去,在那幽长走道里转个弯后,有亮光透出,那女子赶紧上前几步,伸手挑开纱门,往里头说了句:“主人,客人带到!”后像是得了应允,回头又道,“请随我来罢。”她先让人进去,男子却一个转身去了外面了。

    无恨低头,抱着无怨进门,顿时浑身暖意,这屋里头气候极佳,还有些香馥之气,他抬起头,见里头是一张软床,上悬红色床幔,床上坐着一人,云鬓高耸、貌如明月,身上穿的是流云一般的纱衣,略一动是环佩叮当。

    可无恨却皱一下眉,说道:“你这样子可真是奇怪。”

    就听那人抿唇一笑,举起袍袖在脸上拂了一拂,就见那床还是那床,屋中陈设也未有丝毫变动,可床上之人,却是大换了模样。

    蓬头乱发、豹尾虎齿,身材修长而有纹路布于其上,看来颇有些凶蛮之气,可相貌却很阴柔。

    那人朗声大笑,声如虎啸,震得暖阁嗡嗡作响,无恨不耐看了他一眼,说道:“有甚么好笑?你若救了我哥哥,我任你笑个够就是。”

    那青色禽鸟化作的女子顿时一声厉喝:“你敢对主人无礼!”

    豹尾人摆手让她退下,并不生气,而是让开身子说道:“你将你哥哥放到床上罢,我来给他看看。”

    无恨定定看他,见他面上神情自若,像是颇有成竹在胸,便勉强放心,把无怨轻轻置于床上。无怨此时已然是气若游丝,浑身都快要冷了,只胸口处还有一团温热,无恨伸手摸了摸他,心里也是凉了半截。

    豹尾人也不催他让开,只拈起两指在唇上抚过,指尖就现出个莹莹亮点,而后他手腕微微一晃,那亮点顿时抽出三条金色丝线,轻巧巧缠上了无怨的手腕,豹尾人闭目沉思片刻,笑道:“不过是被震伤了内腑,好治,好治。”

    无恨大喜,转头见豹尾人在他那禽鸟变的侍女耳边嘱咐几句,那女子就飞快退下,再没多会端来一个朱红木盘,盘里有个玉碗,碗边搁着一把小银刀并一个玉勺,碗中则放着一颗金灿灿的果子,异香扑鼻,直让人垂涎三尺。豹尾人走过去,取银刀轻轻划破果皮,霎时有清香果乳流出,犹如玉髓一般,洁白滑腻。

    那果乳尽皆滑入碗中,豹尾人又用银刀探进去一挑,便把果皮挑出来扔在木盘里,而后将玉勺放入碗里,送于无恨面前,说道:“此果名为‘玉如’,有滋养内腑之用,加之性情温和,并不与至阳果相冲,你放心喂你家哥哥服下,再睡个三两天便无事了。”

    无恨面带狐疑,这玉如果看起来卖相不错,可谁知究竟如何?此人住着这偌大的仙山,该是没甚么可图的,又见他神情坦坦荡荡,觉着不似作伪,便连忙几步走过去,把无怨扶起来一勺一勺服侍他咽下果乳。待一碗果乳喂完,无怨呼吸平缓许多,连脸色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难看,无恨伸手去摸他手,确是正在回温,才安下心来。

    那豹尾人看他对无怨这般仔细,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这回你总放心了罢?”

    无恨虽说恼恨这人在前山放养饕餮,以致无怨受害,但如今这人又医好了他,无恨也不是不知好歹,便冷着脸道了声“多谢”,握住无怨手不舍放开。

    豹尾人看一眼侍女,那女子便及时抱来了一方锦凳,置于床边,无恨对面,豹尾人走过去坐于其上,伸出一手,在无怨面上作势缓缓抚摸,却并未触上。

    无恨转脸看他,说道:“莫要碰他。”

    豹尾人笑道:“你这小僵尸真是霸道,我救了他性命,还不能碰一碰么?”

    无恨哼一声:“他是我哥哥,可不是你的。”

    豹尾人失笑:“他可做不起我哥哥。”

    无恨横他一眼:“管你是谁,莫打我家哥哥主意就是。”

    豹尾人摇头道:“恐怕不能遂你愿啦,陈无怨与我有师徒之缘,便是你这弟弟,也不能阻挡半分。”

    无恨听闻此言,双眼又是一片血红,龇牙说道:“你究竟是谁?到底想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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