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家待得时间越久,令仪就越看不透黛玉。这么小小的年纪,身上的那份气韵真是令人惊羡。不说别的,就光看她身边的这些个丫头,已是个个不凡了。个个识文断字不说,黛玉还请人教她们本事,这就在令仪这个所谓大家小姐也是不敢想的。
很快,浔阳秦家也给林海来了信,秦乔木虽然对贾家颇有微词,但是对于林海还是很推崇的。林海也看中秦家家风不错,秦老爷子也是当代大儒,这维摩书院名声在外,也出过不少进士举子文人雅士,自此在书信上也多有往来。逢年过节也经常互相送些特产吃食的,相处的也很舒服,并没有因为礼不厚重而慢待了对方。
令仪在黛玉处也得知了,林家还派人去山西寻大姨妈一家去了。令仪的母亲在世时,和贾敉贾玫两家都有些往来,那时候令仪虽小,但也开始知事了,对于这些事也有些许了解的,自是知道这大姨母家境遇并不好的,所以也和黛玉一起每天期盼着回音。
随着进入腊月,林家上下都开始为新年忙碌了起来,。原本令仪的意思是想带着令德回家过年的,但是黛玉说什么都不愿意,令德也和涵儿润儿两个玩得不亦乐乎的不愿意回去。说实话令仪也不太乐意回去,但是这毕竟有家,这年也在人家过总是说不过去的。林海做主给陈家去了封信并一份年礼,这陈家得了东西哪还管令仪姐弟,不回来更好呢,还少了两个人的嚼用。
黛玉知道令仪的心事,于是让林飞家的给令仪准备好了祭祀的物品,送到令仪小院里给令仪姐弟俩私祭。才算是让令仪定了心,安心留在林家过年了。
小年夜的前两天,林越才带着人一路风雪急赶慢赶的申时左右才到了家。黛玉让人把林越请进屋,黛玉见了黑了瘦了的林越,好一阵不好意思。就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就让刚成亲的小俩口分隔两地,这一去还就是大半年的。
不得不说这林海和黛玉抱的期望都太高了,根本没想到寻几房人会有那么难。这贾攸家在诸暨也是个大族,虽然没落了但是根基还在,找起来还容易。这贾玫家好歹有个书院,也没费大力气。
可是这贾敉家在山西又早已没落了,出了个河道参将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找起来那可实在是费了一番功夫的。等到林越一行人费足了劲找到了徐家老宅,才知道这贾太太竟然十几年前就亡故了,唯一的儿子也搬了出去。林越顿时愣了,这可让人怎么找起,后来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了原先伺候贾太太的下人,才知道这徐少爷带着家眷去了平遥,至于平遥哪里就不得而知了。林越一行人又只好改道平遥,费了好些功夫才一家一家地找到徐淞,而徐淞看到有人找来也着实愣了一下。
看到信黛玉才知道,果不其然,这贾敉也已经早就故去了。写信的是贾敉唯一的儿子,自己的大表哥名唤徐淞的,今已三十有二,已经娶妻有了两儿一女了。因为父亲故去家道中落,又有叔伯们争夺家产,家道委实艰难,到后来要靠贾敉变卖嫁妆维持生计,所以徐淞只考了个童生便没有再进学了。自贾敉过世后,徐淞便带着妻子从徐家搬了出来,靠着贾敉留下来的一点嫁妆开了家小铺面,做点小生意养活妻子儿女。
黛玉和令仪看完信都很感叹,这老一辈的姊妹中就只剩了贾敏一个人了,还是病病歪歪的。
“我小时候听娘亲说过,原本这徐姨丈就是庶出,在家日子颇为难过,自做官后才好些,不过也只是面子上的,徐家大部分人都是看不上这徐姨丈的。自徐姨丈故去后,徐家众人都只知道争夺财产,根本不顾徐姨妈母子的死活,那时候徐表哥才刚刚周岁。可是徐姨丈虽是三品官,但是并没有什么根基,家底不丰,在外拼了那么多年刚刚成家,哪有什么家私?徐姨妈也曾写信去过京城请外祖家出面,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外祖家一直没有音讯,徐家人看外祖家并无什么反应就更肆无忌惮了。后来才听说是因着二舅舅成亲才耽搁了的,而且据我娘亲说徐姨妈的嫁妆看着好看,但是都不是值钱的东西。所以徐姨妈的日子颇不好过,我小时我娘亲也接济过徐姨妈的,只是后来我家家境也不宽裕,后来就慢慢断了音讯。当然了这些都是长辈们的事情,本不是我们晚辈们该议论的。”令仪看着信低着头道。
“仪姐姐,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太太也从没提过。”黛玉叹口气道。
“黛玉妹妹还小,林姨妈怎么会和妹妹提起这些旧事呢!”令仪拍了拍黛玉的头道。
“仪姐姐,你说让徐表哥到扬州来好不好?扬州商贾如云富甲天下,徐表哥做生意,来扬州是最好不过的。亲戚们住近些也亲近些,你说好不好?”黛玉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令仪道。
“我自是觉得好的,可这样的大事还是得问过林姨丈才好的。”令仪看着眼睛一亮一亮的黛玉说道。是呢,自己也是来投靠的,哪好意思说些什么。
“好,我现在就去找爹爹去。”黛玉雀跃道。说完就真的拉着令仪跑了出去,只留下身后急得跳脚的庄嬷嬷。这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这说风就是雨不知是随了谁。
林海书房里,林海对于黛玉这种千奇百怪的要求早就见怪不怪了。
“玉儿,等过完年我给那徐淞去封信,看他是愿不愿意过来,若是愿意的话,我自然是欢迎的,若是他不愿意,爹爹再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好不好?”
黛玉想了想点了点,是了,又不是令仪姐弟年纪小,姨丈姨妈接过来住一阵子,也说得出去。可这徐淞是大人了,又拖家带口的,就这么贸贸然地去接人确实不大好。
看着对着黛玉一脸商榷模样的林海,令仪心里很是羡慕。转念一想,自己能来林家,说不定也是这个小表妹的功劳,看林姨妈冷情的样子,自从自己来了之后一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很难令人相信她会想接自己过来。而黛玉自从自己到来后,准备屋子、伺候的丫鬟婆子,裁衣裳领月例色色都考虑到了。想到这里,令仪看向黛玉的目光不由得又柔和了几分,对于这个小表妹也是越发的疼爱。
这是令仪第一年在林家过年,好多风俗习惯都与在家时不一样。但比在家时还要热闹,特别是黛玉那,涵儿令德几个也放了学,天天窝在黛玉房里,十几个小丫头小子在一起,能把房顶都掀了,直让庄嬷嬷连呼吃不消。
今年过年,来林家送礼的人比去年更多,完全有越演越烈之势。自腊月里就开始络绎不绝,一整个正月御史府都是门庭若市,到了二月二才有了些许停止的迹象。
黛玉心中也很是纳闷,心想林海这么明目张胆的收礼怎么没人检举的呀,貌似不是有什么专门监察的御史的嘛!哦,对了,林海就是御史!
自过完年后,林海就写了信叫人送去给徐淞,黛玉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幸好又有黛玉生日让她分了一点子的心,黛玉生日过后,这才想起来问令仪令德是什么时候的生日,一问之下才知道,令德是十月二十六的生日。令仪生于三月初三,和原著中的探春是同一天的生日,“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也是个好日子,可是比“七月七”更悠久的“情人节”。
令仪的生日还没过,就又有好消息传了,刘姨娘有喜了!就是刘姨娘自己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自陈姨娘又怀了沛儿后,刘姨娘一直以为自己不能再生育了。说起来自己是最受宠的,怎么就会怀不上孕呢!刘姨娘也苦恼不已。
正在林家上下都喜不自禁的时候,贾敏的身体却每况愈下,病了这么多年,大家一直觉得贾敏的身子虽然好不起来,毕竟也没有多坏。可是却不知刘姨娘的再次有喜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黛玉令仪两人日夜陪伴,侍汤奉药,可是贾敏却一直迷迷噔噔的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