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都司当即拍板:“好!两百便两百,我马上拔给你两百壮勇,你快去把老协镇接应回来。”
只是他真是小看刘把总,别看是个小小的外委把总,形形色色的花样张嘴就来:“都司,我们是客兵,你看这个开拔费是不是多加一点,还有这个犒赏该怎么算?”
石都司没时间浪费在这个小小的外委把总:“你少给我扯蛋,快把池协镇接应回来,金子银子女子位子全都有,接应不回来,啥都没有。”
刘把总还想说话,已经被石都司推出了都司署:“快给我点两百壮勇出来,刘把总要带队出战了!”
按照大清的定制,兵与勇的地位有所不同,一向八旗在后,绿营在中间,乡勇摆在最前面拼死杀敌,等到计算战功瓜分犒赏的时候,这个顺序又反过来,今天也不例外,两百乡勇被刘把总赶到前头,他带着一百七八十从乐清协逃出的溃兵跟在后头。
只是往外走了几十步,刘把总就觉得不对,他对身边的人问道:“这真有两百乡勇?”
旁边的人笑话他:“咱们大清朝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石都司是发了善心,这次募勇招了五百乡勇,只向上报了七百之数,可是石都司不想发财,也不能挡着大家的财路。”
两百乡勇真正能拉出来的也不过一百一二十人,刘把总就觉得有点悬:“咱们是不是小心些?”
“小心些!”
“小心些为好!”
只是他刚讨论完毕,后头石都司已经派人上去催促:“军机紧急,切切不可延误,如有临阵退缩者,斩无赦!”
刘把总这才发现自己上了贼船,却还是犹犹豫豫,进三步退三步,一再老成持重,务求稳若泰山,一刻钟时间才走了小半里地,又派两个乡勇前去探听消息。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这两个乡勇跑着回来报告了从过路农夫那里打探来的消息:“确实是协镇的大兵,我们亲眼看到温州镇副将池的旗帜,足足有六七百人,红巾贼攻不上去,只能四处骚扰。”
这个消息一下子给刘把总打了强心针,他大声叫道:“快快快!快把老协镇接出来,到时候我要参石都司一个畏敌不前的罪名。”
只要抱紧了池建功池协镇的大腿,区区一个四品都司又有什么了不起,整个队伍的速度一下子就加快起来了,约莫走了六七里地,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枪声。
听得这零星的枪声,刘把总更是精神一振:“只要把老协镇接出来,我赏两百两银子,两百两银子,听到没有!”
刘把总实在想不出比两百两更大的数字,整个队伍的速度更快了,不过时他们就看到零零散散的红巾贼惊惶不定地退走了。
简直是望风而溃摧枯拉朽,刘把总得意了:“这一仗胜了,我怎么也能个千总。”
不多时已经看到了绿营兵特有的绿旗,只见一队绿营兵守在一座小庙前面,都穿着号衣,打出了“温州镇副将池”的大旗,对面则有一大队红巾贼和他们对峙,刘把总心花怒放:“随我杀贼啊,快随我杀贼!”
绿营兵明白他的意思,朝着几个乡勇头目叫道:“快攻上去!快攻上去!”
乡勇任何时候都是绿营兵的前驱与炮灰,在催促之下一百来名乡勇鼓足了勇气,在绿营兵的督战呼嚷着就朝上冲,只是才冲了几十步,对面突然喊杀声惊天动地,排山倒海,几十面黄旗树了起来,好几门火炮轰击过来,接着潮水一般的红巾贼就从两侧涌了出来。
刘把总大惊失色,大声叫道:“有埋伏,有埋伏!快退快退!”
只是他刚下命令,就看到小庙那边的绿营兵也变换了黄旗,摇身一变成了红巾贼,大声高呼就杀了过来:“该死,上当了上当了!石得功,你这个混账,过了今天,我一定要在镇台面前讨个公道!”
只是乡勇和绿营兵刚想后撤,侧面就已经杀来了一队红巾贼,手里持着一丈有余的长枪,枪头雪亮,就朝着绿营兵的队形冲过来了:“杀啊!”
绿营兵看得胆战心惊,有人已经叫道是:“是大枪,是柳检点的大枪兵,大枪兵来了,我们完了!”
四面八方都是红巾贼,鸟枪的弹丸从四面八方打来,还有怒潮般的炮声,无穷无尽的枪林,都让这些兵勇感觉绝望了。
特别是个别从县城逃出来的绿营兵更是把长枪阵的威力夸张到极点了:“完了完了,就是池副将的七百兵勇都在这里,也冲不破这样的大枪阵!”
对面更是大声嚷话:“池建功这老贼的援兵已经全军尽没了,他的人头就在这里,你们还不投降?再不降,杀个干净!”
一想到池协镇的旗帜都落在红巾贼手里,兵勇们都信了大半,这时候好几重的长枪阵已经撞了上来,兵勇的队伍一触即溃,到处都是跪在地上抱头痛哭的兵勇:“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在远处,徐凤飞拍手赞好:“检点果然妙算,果然妙算,说把清妖请出来,果然就把清妖请出来了……妙啊!”
这三四百名兵勇现在已经是溃不成军,即使能有极少数从包围圈里逃出去,也不足为患,柳畅也笑道:“这次算是砍了石得功一只手,少了这三四百兵勇,石得功在磐石寨顶多只剩下五六百兵勇了。”
“正是正是!”徐凤飞那是眉飞色舞,看到龙枪兵在敌阵中摧枯拉朽,更是得意:“检点,你看我的大枪兵也不错!”
这些大枪兵并不是鼎鼎大名的龙枪哨,而是柳畅把几十杆备用龙枪借给左营临时编成的一哨大枪兵,虽然没有龙哨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气质,可也能借着丈余大枪的威势杀得绿营兵抱头鼠窜。
“不错不错,过几天就能赶上龙枪哨了。”柳畅笑咪咪地说道:“说到这个,还真要谢谢凤飞帮我把龙枪和楠溪哨补齐了。”
柳畅倾力传授,又帮徐凤飞运筹帷幄,徐凤飞也自然投桃之报,帮柳畅的两个步哨补齐了兵员。
现在龙枪哨有一百人,楠溪哨稍少一些,也有八十余人,这些新兵都是徐凤飞出面帮忙招募的。
除此之外,原有的敢死队也分成了两队,一队编为炮队,由原乐清协的绿营炮手周一鹏负责,他在这次竹林山带队夺来劈山炮六门,功战很大,又早已经递了投名状,因此柳畅就把他提拔起来,整个炮队计有三十余人,装备有劈山小炮两门。
另一队改称奋勇队,还是由孙胡子统率,计有五十余人,除了部分敢死队的老兵之外,大部是这次俘虏的池建功部精壮绿营兵,实质是个惩戒营,作为民夫使用。
现在柳畅掌握的兵力,也有两百六七十人,差不多是半个步营的实力,倒是多亏了徐凤飞帮忙,徐凤飞也笑了起来:“说这么客气干什么,我还得谢谢你那五门劈山炮了!”
孙胡子与周一鹏这次夺下了七门劈山炮,最后柳畅只留了两门,其余五门都赠给了关系最好的徐凤飞,瞿振汉若是想要重新分配这批火炮,首先得找徐凤飞的麻烦。
前面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红巾军们押着成队成队的俘虏走下了战场了,徐凤飞继续说道:“对了,检点,这磐石寨该怎么打?您给出个主意啊!”
柳畅摇摇头:“磐石寨这份大功,不是我们该想的,如果我们再把磐石寨拿下了……”
他压低了声音:“瞿帅怎么摆?”
功高不赏,震主身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