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六大门派收到的请贴上,约的是今天的辰时,离现在,只有五个时辰了。
再一个,祖老们现在这么来来回回忙忙碌碌的,到六大派来时,他们的灵力都消耗一尽了的话,万一发生点什么,那才叫惨呢!
想到这些,小寒也关切起来,目光不由自主的看着被层层堆叠得越来越高的山峰群。
时间已近子时中了,也即凌晨十二天,正是夜色最浓之时,搬运山峰的准备工夫,已经完全做好了。
十二个人影从广场中间飞身而起,悬立在空中。
这是……
小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向他们望去。
明摆着就算看清了也不认识,可这十二人,明显就是布置阵法的人,大周天星辰阵啊,那可是通天圣人传下来的禁阵,哪怕是十二人一齐出手,能够布出来,说明这十二人不但阵法极通,对天地大道的参悟也是谁也比不上的。
爷爷抹着汗走了回来,声音颇为得意,“左数第五个,就是我们张家嫡系的祖老,还有右数第三个,也是张姓的,不过是另一支的。认真看!”最后那句,严厉成命令。
爷爷那句话,最后三个字是用了灵力发音,直入神识,小寒兄妹当然识得轻重,目光紧紧地盯住了那十二个身影。
飞快的成为了残影的动作,哪怕使用了全部神识去感应,还是无法看清,快速到模糊的动作,小寒还是努力地看着,将之记下,就象学习玉简中不适合她修为所学习的阵法一样,先硬记下来,等渐渐的修为境界上去了,再反过头来回想,也就能够琢磨透了。
但是这次却没那么简单,毕竟境界差得太多了,强行要用金丹期境界去领会大乘期才能够施放出的术法,就算小寒的神识强大程度已达到了金丹后期的程度,也根本承受不了,而且她看的不光是一个人的做法,而是十二个人的全部做法。
“咳,卟。”寒露咳出了一口血,闭目坐下,摸出丹药服下,开始打坐疗伤。
小寒的神识也象要裂开般,紫府髓海中,那淡紫色的灵髓不复原本的平静,开始动荡起来,卷着小小的石葫芦到处冲撞,到最后,整片髓海简直象是沸腾的开水般猛烈翻滚起来,青灰色的石葫芦也因之大力地撞击着紫府外沿。
神器毕竟是神器,小寒的灵魂再强韧,处于其**中的紫府之所,也受不了神器的拼命锤打,眼见就要被锤裂时,一直静伏在紫府上方,已被小寒当成装饰品的巧姥姥存身的法宝金环动了起来,飞进紫府里,箍住了乱冲乱撞的石葫芦,减轻了紫府承受的痛楚。
万般无奈之下,小寒灵机一动,不再强行去想她看到的东西,反而用刻印玉简之法,将所有看到的都向着那只石葫芦刻录进去,也就是只将眼睛当成吸收影像之处,直接将之录下来。
虽然没有玉简,但石葫芦既然是神器,应该能够刻录成功吧?
十二位祖老悬浮于天际,立足点比之所有浮在空中的山峰要高得多,随后,分站十二个方向,开始以体内灵力为引,引动环境中的灵力,并将之与天上星辰联系起来。
非常困难而艰辛,但祖老们都很有把握,随着他们的动作,十二座浮在半空的山峰动了起来,随着他们手诀飞快地落到了星辰之力与环境中灵力共鸣最为关键之处,而原本就设在那祥云般的器具中的阵法开始运转,这十二座山峰感应着星辰之力,开始缓慢旋转起来,并不由自主地向上升去,就好象要去接触那颗与其对应的星辰。
十二位祖老手中不停,神识却微微一碰,同时微笑,随后,十二块最大的极品灵石,由他们掌心飞出,由浮云的底下飞了上去,顺着祖老们的神识所驱,直直镶嵌入阵眼中。
下一秒,十二座山峰的旋转速度快了起来,并不停地上下震动着,足足过了五钟,才应着星辰之力,高低不一地浮在了空中,缓缓地,按着某个玄奥的规律,如果找着了轨道般移动起来。
十二位老祖们明显也有点紧张,一直凝神注视着情况,直到这会作,十二人同时望向彼此,笑了起来。下一秒,他们又回头,手诀掐得越发得快了,景象糊成了一片。
“咔”一声,小寒终于承受不住了,紫府象要爆裂一般,那个石葫芦象是因了刻入的东西受了什么激一般,猛烈地膨胀起来,几乎要撑爆整个髓海,反应到小寒身上,就令她整个神识震动不已,眼前一黑,晕眩坐倒。
闭上眼,她不知道自己目前发生了什么情况,但身体在之前百年里养成的本能驱动下盘腿打坐,一枚丹药被塞进嘴里,化为一道清流冲进紫府,沸腾的髓海因了这注入的冰寒渐渐平静下来,那只小小的石葫芦也象沸铁淋了冰水般,一下子收缩,挣脱开了金环的束缚,平静地沉入了髓海底部。
等小寒再度睁开眼睛,她自己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没什么变化,但是神识,很明显受了伤,至少需要温差三年,才能够恢复,吁出一口气,抬头,天上飞着的三百多座山峰告诉她,大周天星辰阵,已经布置好了。
天边也已经泛白了,天就要亮了。
一块湿帕子递到她面前,“好好擦擦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弄的,七窍流血,也太夸张了吧?”寒露面色不悦地望着她,自从小寒进七岁以后,就没受到过哥哥这种责备神情了。
小寒接过帕子,向着脸上抹去,仔细把自己弄干净,啧,真是夸张,明明伤得不算重,这外相表现也太夸张了点。
抹出面水镜照了照,脸色有点白,其他倒都还好。
“你这样子,让腾泽未见了,会怎么想?”寒露又瞪她一眼,“总归是我没照顾好你,你现在已是腾家妇了,不能再随意任性了。”
这倒是真的。小寒心中一紧,大哥总能够指出她不留意间错失的观念。
就算成亲了这么久,因着精族一旦成亲,父母就不会太关心照顾子女的相处模式,她一直就没有将心性改变过来,依旧按着在大商国时与腾泽未相处的模式生活,但她到底是腾家妇了。
“大哥,我知道了。”认真地应下,小寒给了寒露一个“我知错了”的认真眼神。
寒露掩在袖子下的右手动了动,妹妹这副自小就会有的,在自己指出她错误,她认真思索之后,发现确实之后,就会回给他的知错眼神,让他又有种冲动,象以前她每每认错一样,揉一揉她的头发。
可是,到底她长大了,不能再这么亲昵了。
“对了,大哥,阵法算是布好了?”小寒的目光回到环绕错落地浮在空中的一众山峰,大周天星辰阵只能在夜里布,一旦天亮起来,星辰之力就没那么容易引入,一旦出错,更是连原先布好的都会废掉。
这也是大周天星辰阵被称为禁阵的原因——如果不是神人,或者仙人顶级接近神者的存在,是不可能独自一人在一个夜晚布置好足足三百六十五座山峰的。
寒露也象小寒一样,用目光膜拜环绕于空中的山峰群,“是啊,老祖们真是配合得太好了,想来除了我们小田村,还真没有哪个门派能够布置得起这样的大阵。”
这阵法的妙处,别说小寒了,连寒露目前都参不透。小寒开始关心起另一个问题,“对了,呆会儿其他六大派的客人就要来了,我要去哪儿躲着,才能够不被他们发现?瑞麒呢?”
“不用躲,”接下话头是的爷爷,仗着飞行器缓缓下降的势头摸了摸孙女的头顶,“大周天星辰阵一布好,内门这片地方就成了闰节,没有特殊的办法,外来者是绝对进不来的,不光人进不来,连神识也进不来的。”
爷爷,虽然你辈分高,但外表也才只有二十来岁的形象,一脸慈祥地摸孙女儿的头,太不符合你的形象了,好吧?小寒很囧!
“闰节,”抢着开口的是寒露,脸上焕发出对阵法的狂热,“一年不止三百六十五天,还多出三个多时辰,表现在年月上,就是每四年才会有一个闰二月二十九日,如果大周天星辰阵法的道理与之相通,那么,我们所站的这个闰节,是不是也只有在二月二十九日,才会出现一次门户大开的情况?”
“门户大开没那么简单,不过你说到关键了,所谓闰节就是这个道理。在平常情况下,闰节是被忽视的存在,呆在这儿,可以说是相当于进入了个异空间,没有人能够感知到这个地方。呆在闰节的人,如果修为足够,想出去并不难,但想要进来,没有特别的方法是不可能的。”爷爷笑眯眯地向着小寒说完,拉了寒露到了另一角,抖手摆出桌案,占了一片空间,开始教导孙儿阵法了——之前太忙了,都没空关心孙儿;现在忙完了,又发现孙儿的阵法天赋出乎意料,当然得好好教一教。
小寒抿了下嘴,望了望在那些光秃秃的山峰上不停的忙碌着的修行者们,妖族们正忙着把不知道哪儿来的巨量湿泥土从山顶上铺撒下来,人族呢,驾着农耕用器具,将泥土在山峰表面铺平压实,而精族呢,则快手快脚地在泥土上种满各色植株,以防止湿泥土因重力而滑坡。
因着主要目的是为了固定住泥土,所以用的植株并不是什么宝贵而少见的,只是最普通的小草和杂藤,小草生命力强又长得快,杂藤呢,根系纠葛繁杂,扎进泥土后,还会深入进下面的石缝中,用来固定泥土却是最好不过的了。
腾泽未两父子,因为本相是藤枝,那些杂藤的种植当然是要他们去催发的,只要将种子催发出芽叶来,其他精族才好接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这个天时,并不是自然中杂藤发芽的季节,只能由同为藤族的精类,用同源于藤族的源力来催发,至于生长,倒是只要精族都有的生命力来催长就行了。腾家父子忙着播种,在N多座山峰间飞来飞去的,几乎脚不沾地。
小寒的目光转向另一座光秃秃的石峰,上面的湿泥正倾泄而下,啧,整座山的体积几乎翻了一倍,奇怪,“这么多泥,都是哪儿来的?”
“当然是从大陆上的大江大湖底下挖来的,”瑞麒的声音从背后忽然冒出来,吓得小寒一跳,“小田村的山门这一建啊,大陆上那几条大江大河大湖,都是陷下去五尺。”
“瑞麒你来啦?”哟,符缕已长到半尺左右了,明明应该是透明带点银白的,却偏偏诡异地泛着亮亮的青光。
“这颜色,和你爹的不太一样啊?是性别的原因吗?”小寒紧抱着瑞麒好一会儿,才撩起符缕研究。
瑞麒笑眯眯的,自从晋阶之后,她对小寒的态度,就更象个姐姐了,而不是以前的玩伙,“不,这是天雷的力量还没吸收光,所以就带出来了,等我将天雷中所蕴含的所有力量都消化掉,颜色就会一样了。”
“真的?”小寒认真地看了瑞麒好一会儿,感应到了瑞麒的心情很欢悦,看来是真没有问题,怪了,她几时能够感知瑞麒的心情了?不过,目前她更关心的是,“咦?怎么神龙族的人没陪你来吗?”回头张望了下,“你不是和他们一齐回来的吗?独个儿的,多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