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倒霉的孩子(上)

+A -A

    “小二哥,您这是……”

    一番长谈之后,眼瞅着天色渐晚,李显便起身告辞而去,骆宾王虽与李显谈得颇为投契,奈何囊中羞涩,却也没敢出言挽留,更不敢说些甚把酒言欢之类的话,只是客气地将李显送出了客栈的大门,方才转回了自个儿的客房,才一进门,入眼便见店小二正从一个不小的食盒里往几子上摆酒菜,那一碟碟的食物虽算不得太精美,可满满当当地排了一几子,那等丰盛状却也不是骆宾王此际能消费得起的,心中惊疑之下,不得不赶紧出言探问道。(请记住我们的网址m.ztapi.读 看看小说网)

    “啊,是骆先生回来了。”店小二正低头摆弄着食盒子,这一听到响动,立马抬起了头来,一见到是骆宾王,顿时便笑了起来道:“这都是刚才那位公子交待的,啧啧,骆先生可是遇到贵人了,那公子不单交待了酒食,还以先生的名字在柜上存了十五贯,说是受教于先生的润笔费,要我说啊,这公子人看着岁数不大,气度却是不小,小的在这客栈里见的人多了,没旁的能耐,就眼睛还行,不瞒先生,小的还真就没见过似那位公子般的人物,别的不说,光是他带来的那位跟班就不是寻常人,啧啧,必是极富贵人家出身,了不得,了不得啊。”

    “小二哥,那位王公子您可识得,不知是哪家府上的?骆某,唔,骆某虽落魄,却也不愿平白占了旁人的便宜。”骆宾王听完了那小二碎叨叨的闲话,眉头瞬间便皱了起来,脸色有些不愉地问道。

    “哟,这还真不知晓,小的以为那公子是先生的后辈,倒是没想过旁的,都怪小的迷糊,竟忘了问个根底,倒叫先生难为了。”店小二见骆宾王脸色不好看,心中虽不甚以为然,可脸上却堆满了歉意的笑容,拍了下大腿,讪笑着回答道。

    “不怨小二哥,这都是骆某……,唉,罢了,先如此也好,等骆某出了仕,再慢慢寻访着还了这情也罢。”

    一听店小二如此说法,骆宾王这才想起先前一番长谈之下,他自己也就光顾着畅谈而浑然忘了要多盘盘那公子的根底,如今除了知晓那公子自称为王三郎之外,旁的居然一概不晓,不禁有些懊丧之感,可事已至此,纵使百般不想平白受人恩惠,却也没得奈何,只好苦笑着摇起了头来……

    十五贯不是个小数目,于普通人家来说,只怕全部家当卖了去,也不见得能凑得出十五贯的钱来,纵使是富贵人家,一下子要拿出十五贯来,也得咬牙半晌方敢动用,可对于贵为亲王的李显来说,却算不得多大的事情,用了也就用了,没啥大不了的,倘若能换来一位贤才,别说十五贯了,便是百贯、千贯的,李显也觉得值,问题是能么?很显然,答案很令李显失望——不太可能!

    一个生不逢时的贤才,同时也是个性格上有缺憾的贤才!这就是一番长谈之后,李显对骆宾王所下的判断——倘若骆宾王第一次赴京赶考便能高中的话,正值魏征当权之际,是时,朝中风气颇正,以骆宾王的才干以及耿直的性子,毫无疑问,必可得高宗以及魏征的赏识,晋升并非难事,可惜骆宾王落了榜,待得他出仕之后,魏征已死,太宗已老,无心理政之下,朝纲已渐乱,就骆宾王那等直性子,不惹出麻烦才怪了,加之其出身不过是普通士族,又非关陇一系,纵使一时得了长孙无忌的赏识,却终归难成其心腹,被小人构陷之下,罢官也就在情理之中了的,总而言之,骆宾王类魏征,非明主不敢用,也用不上。

    李显不敢自认是明主,可到底还是有自知之明者,至少,似骆宾王这等忠直之辈,李显还是有着用人的雅量的,不过么,就目下的局势而言,骆宾王能不能为其所用还是个大问号,可不管怎么说,争取终归是要争取一下的,但靠的绝不是那十五贯的钱财,真要想将骆宾王归入麾下,要做的工作还多着呢,而今能给其留下一个好印象,便算是开了个好头,留下了个将来好见面的机会,对此,李显自是可以满足了的,这不,自打坐上了马车里之后,李显的心情便好得紧,小曲儿不自觉地便哼上了,一直到自家府门外下马车之际,都没怎么消停下来。

    “奴婢参见周王殿下。”

    李显小曲儿正哼着呢,冷不丁边上窜出了个人来,动作之猛,登时便令李显吓了一跳,刚要喝斥,再一看,见是璐王李贤的伴当张彻,这火可就不好发了,不单不能发,还得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心里头的歪腻就别提有多难受了的。

    “免了,张公公今日怎有空来小王府上?”李显强忍着心中的不满,随意地一抬手,笑呵呵地问了一句道。

    “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我家殿下有要事请您过府商议,奴婢末时便来了,还请殿下行个方便。”张彻是真的等急了,生恐误了自家主子的大事,这一听李显见问,立马紧巴巴地便出言求肯了起来。

    嗯?怎么回事?老六那厮搞甚名堂,竟有如此之急迫?李显一听此言,登时为之一愣,心里头犯起了叨咕,然则在没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李显可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跟着张彻往璐王府里跑,眉头微微一皱,沉吟着问道:“小王先前有些琐事耽搁了,叫张公公久等了,抱歉则个,唔,却不知六哥有何要事寻小王?”

    “这……”张彻见李显没有即刻动身的意思,不由地真急了起来,可这会儿如此多人在,张彻又实不敢将璐王的事情捅了出来,一时语塞之下,竟不知该从何说起才好了。

    如此神秘?呵,看样子不会是好事!李显见张彻支支吾吾地不肯吐实,心中的疑虑自是更重了几分,飞快地在心里头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李显哈哈一笑道:“也罢,小王这就去,顺便吃六哥一顿酒筵也好。”

    “多谢殿下抬爱,奴婢感激不尽。”

    这一听李显总算是答应前去璐王府,张彻心里头悬着的大石头立马落了地,紧赶着躬身感谢不已。

    “张公公何须如此,小王与六哥本就是一体,六哥见召,小王岂有不去之理,来,张公公便与小王同车好了。”李显笑呵呵地一把挽住张彻的胳膊,也没管张彻是何等表情,拉着便一道进了马车厢中。

    “殿下,奴婢、奴婢安敢与殿下并坐,您折杀奴婢了。”

    张彻虽是李贤的伴当,却也从来没有跟李贤同车的荣幸,如此这般地被李显拉上了车,立马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坐立不安地扭动着身子,脸色尴尬万分地逊谢着。

    “哎,不说这个了,不就是坐车么,有甚了不得的。”李显哈哈一笑,挥了下手,安抚了张彻几句,而后直截了当地出言询问道:“此处已无外人,公公可否告知小王,六哥处可是出了甚意外么?”

    “这个,这个……”张恺本不想说,可一见李显的脸色微沉,忙改了口道:“好叫殿下得知,我家殿下曾有过交待,这事情可不好随便对人言,然,既是殿下见问,奴婢自是不敢隐瞒,事情是这样的,今日午时未到,宫里便传来消息,说是圣旨已到了门下省,要我家殿下就藩岐州。”

    “什么?此事当真?”

    李显一听此言,登时便愣住了,话不由自主地便脱口而出。

    “如此大事奴婢怎敢胡诌,唉,我家殿下自得知此消息,午膳都没心思用,奴婢等怎么劝都不成,还望殿下能帮奴婢们劝劝我家殿下……”张彻见李显不信,忙不迭地便解释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只是李显却已无心再往下听,内心里波澜起伏之下,一时间便想得有些痴了起来。

    岐州,依旧是岐州,呵呵,历史的惯性还真是大啊,看样子武后是十二万分的不待见老六,竟不顾前番威望受挫的惨痛,死活要赶老六去就藩,这倒霉的孩子,天可怜见的,到了底儿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唔,不对,这事情怕没那么简单!李显第一个反应是武后对李贤在诏狱一案的举动不满,这才会强行让李贤去就藩,可转念一想,却认为此事的背后怕是另有蹊跷,还真不好说此事便一定是武后所为,反倒是太子那头暗中使力的可能性更大上一些。

    这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摆得平了!李显此时还需要李贤这么块挡箭牌,自是不希望其就这么被赶去就了藩,问题是李显并无把握能帮着李贤扳回局面,再者,李显对此事还另有怀疑——若此事是太子所为的话,武后一准也是默许,甚至更有可能在背后推波助澜,若是李显兄弟俩敢在此事上较劲,闹不好便有可能落入他人的圈套中去,一个不小心之下,哥俩个只怕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越是往深处想,便越发觉得这塘子水有些子深了,该如何应对着实令李显伤透了脑筋……

推荐阅读:娶夫纳侍秦皇纪权力巅峰无尽丹田大官人悍戚大清隐龙重生之校园特种兵乡村艳妇重返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