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南哲在一六四三年的香港,成功地将穿越之后遇见的第一位历史(或者说武侠?)知名人物傅青主拐带了。这事儿说到底傅青主颇有些半推半就的意思――穿越众种种神奇,已经引得傅青主好奇心大起,想要亲自走一遭去看看。
而远在广州的四个人,也在为另一场拐带事件热烈讨论着。没错,这事儿真算得上拐带了。只是这回拐带的对象变成了牙医王谢堂。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对方哭着喊着要将其塞入王大夫的内宅里……额,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刨去缘由,经过就是如此。而且女方是一天都不想等了,急吼吼地张罗着明儿一早就把闺女嫁过来。
“……基本的注意事项也就这些了,你跟张承业身在广州,情况掌握的要比我们清楚。遇事要灵活一些,尽量少惹麻烦。好吧,接下来我们来谈谈王大夫的婚礼。”交代完了驻广办的工作以及注意事项,邵北话锋一转,颇有些玩味地打量着王谢堂说:“我说王大夫,到底是人家嫁闺女还是娶姑爷?这还没完婚,你怎么就住人家家里头了?”
一直闷着头吃喝的张承业,接茬嘟囔道:“当然是王大夫入赘……”
“没有的事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神色严肃地说:“这不是等你们回来么?黄……家已经准备了别院,就在城南。等用完了酒菜,咱们就搬过去。”对于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王大夫来说,这可是原则问题。入赘当上门女婿?过门后没地位也就罢了,连孩子都得跟黄家姓!尤其是后一条,绝对没门!
为这,这几天王大夫跟自己的准岳父黄老头没少打机锋。任凭黄老头怎么隐晦地暗示,王大夫只是装傻充愣,装不明白。黄老头恼恨地骂了王大夫一句‘不学无术’拂袖而去,后来干脆丈母娘上阵,将邀其入赘的想法说了个通透。这回王大夫不能装傻了,索性闭紧牙关,化身为拨浪鼓,一个劲儿地摇头……若不是出了闺女离家出走这么一档子事,这婚事哪有这么快就举行的?
邵北先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而后意味深长地说:“别院?别院也是黄家的,你这还是入赘啊!”
旁边的肖白图也嘻皮笑脸地打趣道:“那么好看的媳妇,老丈人又是腰缠万贯,入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厮的理念比较开放,从来都是只要妹子漂亮,其他都是次要的。咂咂嘴,似乎又想起了方才的倩影,再看向王谢堂的眼神已经不善:“入赘不入赘的且不说,要说王大夫不声不响,没想到却是头一个实现穿越众夙愿的……我说那黄小姐你也见过了,你没事儿照镜子的时候,就没有点亏心的感觉么?”说到最后,肖白图这家伙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羡慕嫉妒恨啊……就凭方才那一抹俏丽的剪影,若有机会公平竞争,肖白图绝对会使绊子、出阴招、恶意中伤甚至用拳头说话等等之类的,把王大夫踢出局。现在既然没有这种机会,那就只好讽刺挖苦一番王大夫,好好出出胸中这口恶气。
鼻青脸肿的王谢堂呲牙一乐,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指着自己的脸懊恼道:“哥儿几个,少说风凉话吧!”面上凄苦,王大夫心里头已经乐开了花:挨顿打换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上哪儿找这好事儿去?
王谢堂那点小心思一眼就被人精一般的肖白图看穿了,肖白图伸手指指点点道:“虚伪啊……我猜你心里头一定在暗爽吧?是不是还琢磨,回头常去河边溜溜,大不了挨顿打,再换几个媳妇回来?”
“没有的事儿!”被说中心事的王大夫老脸一红,急急忙忙地站起来否认。
几个人吃吃喝喝,待用过了酒菜,便乘着黄府的轿子,被一帮黄府派来的下人拥着直奔城南的别院。车马辚辚,几个人到了地方一瞧,这别院还不错!粉饰一新三进宅子,鹅卵石铺就的甬道,两侧是仔细修剪过的花木……整个宅院清静中透着雅致。
以为万事俱备的几个人寻着床头就打算休息,没成想黄府的管家又把几个人拦住了……结婚哪儿那么容易?别说古代了,就算放在现代也得把人折腾的蜕一层皮。管家老头表示,明儿就是正日了,可至今还不知道穿越众这边有多少宾朋到场。没有确切数字,这酒席怎么准备?话说翠峰楼的厨子们正等着信呢。还有就是王大夫的两位高堂怎么办?听说两位不在广州,那究竟是否健在?如果……拜高堂的时候就得写个牌位,劳烦把名讳说一下。
前一条让几个人还有些尴尬。要说换个时间地点,这王大夫的婚礼婆家人怎么会少得了?可这个时间,哪怕百多公里外的香港就有七十来号穿越众,可缺乏有效通信手段,也没法通知啊。
而后一条干脆就让王谢堂本人面如土色了――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你说赶上穿越了,与父母自然是时空永隔,今生是别想见面了。要依着这个想法,那拜高堂的时候就得立牌位……可问题是在另一时空里,王谢堂的父母还活的好好的。立牌位?好家伙,盼着二老早早归西?这得多不孝顺才能干得出来?
王谢堂一时间陷入思维短路当中,吭哧半天没说话,直把脸憋得通红。还是邵北解了围:二老健在,甭立牌位了,直接虚席要拜,要个意思就行了。
黄管家点头应允,而后眼巴巴地等着另一条回复――宾朋数目。
肖白图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偷偷拉过一个下人,嘀嘀咕咕问了一通。转而笑嘻嘻地回答说:“事出仓促,人不全,顶多来个二百来号人吧。”
黄管家将信将疑地盯了肖白图半晌,直到再次确认才怏怏地走了。也难怪黄管家如此,话说婆家人全数摆在面前的,不过就邵北他们三个……二百号人?那剩下的一百九十七个打哪儿来?莫非你们澳洲人还会撒豆成兵不成?
等黄管家走远了,肖白图一脸不满地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别说二百号,老子明儿变出三百号都行!”
王谢堂一个本分牙医,这会儿有些瞧不过去了,说:“我说,咱能不吹牛么?还三百号……你数数人口,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剩下的人头怎么办?”
面对王大夫的追问,肖白图只是一个劲地笑着卖关子。见王大夫真有些急了,旁边的邵北索性点拨了一句:“王大夫,你别忘了肖总以前的工作性质啊……”
工作性质?贸易副总跟现在的问题又关联?
见王大夫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邵北索性说开了:“贸易公司,尤其是肖总的皮包公司,总会惹上一些麻烦,这个时候就需要危机公关。现在的问题对肖总来说太简单了,送个小礼物啊,满街撒银子啊,白吃白喝外加白拿,有这好事还不抢破头?”
王谢堂恍然大悟,随即讶然道:“这不是自欺欺人,打肿脸充胖子么?”
肖白图瞬间收了笑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打肿脸的胖子也是胖子!明儿就是婚礼,难道你真想入赘?”
又涉及到敏感点,王谢堂讷讷地半晌,不说话了。
训斥了王谢堂,感觉很舒畅的肖白图似乎想起了什么,嗤笑一声转而说:“对了,你们知道那黄管家叫什么吗?”不待几个人回答,自顾自地说:“黄管家,自然姓黄……恩,全名叫黄忠。”
“……”
管家嘛,起个名叫忠很正常。什么王忠,张忠……可为什么要叫黄忠?岳父叫黄易,闺女少个字就是黄蓉,现在管家又化身为三国五虎上将,看来王大夫这门亲事还真富戏剧性。
这一夜的忙碌自不用说。翌日清晨,大家伙早早起来。掐着时辰,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直奔城西的惠安坊而去。王谢堂骑着一匹白马,身着一身假九品的的官服,脸上还敷了一层厚厚的铅粉……包括王谢堂自己,也不想头一回结婚,就顶着鼻腔脸肿游街。为这,王大夫愁的一晚上没睡好。结果清晨起来,几个黄府的丫鬟一通打扮,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鼻青脸肿熊猫眼是不见了,可活脱脱变成了男版的艺妓……
起初邵北等人还存了看笑话的心思――艺妓见过,可男版的艺妓这辈子没见过――可等到新郎官射完箭,黄小姐抱着黄母痛哭着上了花轿,几个人逐渐严肃了起来。结婚嘛,无分古代与现代,都是人生大事。
接了新娘子上了花轿,队伍回返。到了城南的别院,又是一番繁琐的礼仪。待拜过了天地父母,新娘子送入洞房,这就算礼成了。
此时的别院,已经人满为患。正厅里、庭院中、柴房,甚至门口的长街愣是聚了一帮前来观礼的。最最奇怪的是,这帮人一个个说起来都有头有脸,而且绝不空手。礼单读出来,饶是黄管家见惯了大场面,叠加起来的数字也让其乍舌不已。脚不沾地的忙碌,直把管家黄忠忙的焦头烂额,连番催促已经手抽筋的厨子抓紧加酒席自不用提。只是老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新姑爷是怎么玩儿的撒豆成兵。
话说这别院所在的里坊,是出了名的商户聚集地……一点小礼物,外加贸易份额的诱惑,足以让闻到腥味的商人们疯狂起来。生意嘛,讲究个舍得。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
别院里头,邵北、肖白图等人正陪着王谢堂挨桌的敬酒。纵然酒杯里的是凉白开,可我们的王大夫这会儿脸红扑扑的,很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每到一桌,寒暄一番之后,肖白图总是挨个人地发名片――这玩意可是货真价实的现代货。身为贸易公司的副总,肖总总是很职业地随身携带着。
这名片造型典雅,用现代材料做出来,质地更是非金非玉。不少的商户先是礼貌地接过来,待反复瞧了之后,立刻宝贝般地收在了袖口。心里头不无感慨:这澳洲人真是财大气粗啊!
前几日当街撒银子就不说了,昨儿更是来个半夜造访,居然送了五花八门一堆礼物。镜子、琉璃……有心人算了一下,那比巴掌小不了多少的镜子,放在市面上怎么也得百两银子吧?在座的都是同行,略略一打听便知道大家此前跟这帮澳洲人都没什么过往……也就是说,这帮澳洲人一晚上又送出去起码两万两银子?
这位有心人酒宴过后随口感叹了几句,随即一股明显有些不靠谱的流言便传开了:澳洲人人傻钱多,速来!以至于,一个个妄想着占便宜的明朝奸商,几乎全部栽在穿越众那字字珠玑的商业条文当中之后,大家这才醒悟:澳洲人人傻钱多?钱是多,可人比他妈猴儿还精,这是谁造的谣?
……
好容易敬过了别院内外的所有酒席,王谢堂扭曲着脸,抽抽着嘴角说:“不行了,我先走一步……”
刚迈出一步,便被肖白图一把抓住:“别跑!小子,现在就想入洞房?你大婚的日子不跟兄弟几个喝几杯,说的过去么?”
“你大爷的!老子灌了一肚子凉水,上个茅房都不行?”说着,王谢堂甩开肖白图的手,捂着肚子夹着双腿就往厕所跑。
可还没等他跑远,就听外头‘哄’的一声炸开了。片刻之后黄忠……恩,黄管家的声音由远及近:“姑爷!不好了……打……打……打上门来了!”
邵北问:“说清楚点,谁打上门来了?”奇怪啊,貌似大家在广州没什么仇家啊?难道是黄小姐的表哥反悔了?
正纳闷呢,就听一声爽朗的大笑传来:“哈哈哈……俺澳洲朋友大喜的日子,怎地少得了俺?请柬?瞧不起俺可是?来来来,叫婆家人出来说道说道。”说话间一个披盔戴甲的汉子闪了进来,瞧见邵北,一脸不满地斥责道:“几位朋友,大喜之事,怎地也不说一声?俺徐世程虽然两袖清风,可这礼金还是出得起的。”说话间一招手,身后一名亲兵双手捧了个木匣子上来。徐世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打开……木匣子一开,一股子陈年的铜臭味扑鼻,熏得离得近的邵北等人一阵皱眉。待定睛一瞧,好家伙,箱子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是铜钱……而且大多数还是上了锈的。
邵北与肖白图一阵头疼,他妈的!好好的喜事,怎么把徐蛮子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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