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白图、张力平与张承业仨人酸溜溜地你一言我一语,好一通数落之下,王谢堂总算是认命了。说认命不恰当,应该说是想通了。因为自打肖白图说了句:“自打到了这个时代,老子做梦都想着三妻四妾,没成想一帮人里头,反倒是你这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家伙抢了先。”听完这句话王谢堂就闭嘴了,估摸着绝对是被三妻四妾几个字给说服了――虽然肖白图的本意并非如此。
本来嘛,那姑娘王谢堂可是亲眼见过,容貌颇为秀气,绝对是大家闺秀的范儿。姑娘的爹又是诗书传家的大财主,上哪儿找这好事儿去?
我们的牙医屈服了,那头的小老头是真的打算认命了。
黄老爷子年纪也就刚到五十,拜这个年代所赐,显得整个人看起来像六十开外的模样。老头家里头世代耕读,从爷爷那辈起就中了进士做了官儿。到老头父亲那辈,更是官至户部左侍郎。到老头这,虽然没有祖上那么有出息,可好歹也中了举人。可算得上是诗书传家了。
唯一有一条不好,到老头这一代子嗣成了问题。偏房小妾没少娶,可一个儿子没有,就生了仨姑娘。大女儿二女儿一早就嫁人了,唯余这三女儿,眼瞅着都十七了,一直没舍得嫁出去。年前索性牵了红线,找了本家的侄子,老头是打算招个入赘的把家业传下去。
谁承想,眼瞅着婚期将至,出了这么档子事儿?那侄子本就有些不乐意入赘,如今算找着借口了,当晚收拾了包裹就跑了。那一刻老头真是心若死灰啊。
捶胸顿足,仰天长叹。事已至此,总不能眼瞅着宝贝女儿寻死觅活或者做了姑子吧?后来老头也想通了,番夷就番夷吧,好歹看着还是个医生,肚子里也有点墨水。总好过目不识丁。
原本打算过一段时间悄悄办了这事儿,谁承想这番夷同伙的能量不小,胆子更大,隔了一晚上就找上门来了,而且还闹得满城风雨!老黄家这点丑事算是人尽皆知,想瞒是瞒不了了。
老头越琢磨越气愤,随即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头肖白图一听,赶忙过来笑嘻嘻地说:“对不住,光顾着与兄弟叙旧,怠慢老爷子了。这样,今儿算是定亲了,咱们过过彩礼吧?”
说着一招手,也不管老头什么意见,直接让随从往上搬彩礼。
随从挑着担子一样样往上搬,每抬上来一样,旁边那职业司仪总会唱起长诺。
“大雁一对……蜀锦十匹……”
老头刚开始还憋着气一言不发,可后来抬上来的东西越来越夸张,由不得老头不动容。
“西洋宝镜一面!”
大红绸子一拉开,瞧见那半人高的镜子,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前几个月有贩运镜子过来的,瞧着还没这面大呢,就拍出去四万两银子!这还是知府大人出的价!若是没有知府大人出手,这价钱还得往上走。
“乌兹宝刀一柄!”
乌兹宝刀啊!瞧着那漂亮的云纹,有识货的眼睛都直了!镜子还好说,也就是个奢侈品。可这宝刀就不一样了。碰上识货的,那可真是价值连城啊。
老头正晕晕乎乎,琢磨着也许这莫名其妙的女婿还不错,紧接着抬上来的东西直接让老头一蹦三尺高。
只见连大鼻子吭哧吭哧抬着担子走上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缓缓放下。司仪一看礼单,手指头哆嗦了半晌,才念道:“良田牧场……总计百万顷!”
王谢堂一听,身子一个趔趄,扶了椅子悄声问:“我说肖白图,咱们哪儿来的良田牧场啊?”
肖白图一撇嘴:“澳洲那么大地方,还挤不出这么点良田牧场了?”
“合着你这是打白条啊?”
肖白图很严肃地点点头,那意思算是承认了。潜意识里,肖白图已经忽略了悲催的土著,直接把澳洲当成了穿越众的私人财产。
再瞧那头,黄老头已经彻底晕了。活生生被肖白图的大手笔给砸晕了!那宣读礼单的司仪这会儿也顾不得喝口水,直接过来悄声问肖白图等人到底是什么地方人啊。
肖白图眼珠一转,随即漫不经心地答道:“南洋澳洲,没什么可说的,那地方就是有矿。”
“什么矿这么赚?”
“金矿。”
要说肖白图这家伙纯粹是懒得解释,也解释不清进而在扯谎。可问题是那司仪当真了!第二天,整个广州城都风传澳洲有个大金矿,随便一镐刨下去就是一块狗头金。你要是敢不信,造谣者当即一拍胸脯:“你不信?俺可是亲眼瞧见那些澳洲大爷满街撒银子,个顶个的十足银子!”
这个年代信息闭塞,娱乐业匮乏的紧。所以造谣就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一项重要的娱乐活动,所以谣言到了后来,已经变成“澳洲就是一座金子堆的岛”。
你要是还敢不信,造谣者一准横眉冷对,满脸鄙视地说:“至于你信不信的,反正我是信了。明儿俺就找船去澳洲发财,你不信,活该你一辈子受穷。”
以至于此后的招工进行的异常顺利,肖白图等人更是超额完成任务。当然,这是后话了。
且说黄老头已经被眼前的大手笔砸晕了,一时间想要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这时候,厅外忽然急匆匆跑进来一群丫鬟婆子。领头的是个富态的中年妇女,瞧见厅中摆着的彩礼,当即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股香风飘过来,一张嘴亲热地叫道:“诶哟,贤婿啊,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见外?礼数到了就行了。看看把几个家丁给累的,来人看赏!管家!管家呢?赶紧入库,摆这儿多碍眼啊。”
不用说了,这位就是王谢堂的丈母娘。只是这亲热劲头,丝毫没有做作的成分,也太自然了吧?
以至于目瞪口呆的张力平不无感叹地说:“还是邵北那家伙说的对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啊嚏’远在香港的邵北打了个喷嚏,随即揉了揉鼻子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就不是问题!”腹诽了一阵似乎有人在念叨自己,而且绝不是什么好话,而后继续说:“明末跟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的末期几乎没什么区别,内忧外患,官僚**。只要肖白图运作得当,白花花的银子摆在那些官僚面前,那个令人恶心的出兵计划绝对会胎死腹中或者无限期推迟。”
篝火冉冉,映红了周围人的面颊。
王铁锤思索了一下,说:“如果对方收了银子依旧出兵呢?别忘了,情报上显示现任的两广总督可是清流出身。”
“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邵北缓缓竖起一根手指:“我们给的银子不够多!”他略带嘲讽地说:“一个人的洁身自好改变不了整个官僚体系的**。作为两广名义上的最高长官,两广总督沈犹龙要想政令通畅,要么就得睁只眼闭只眼,要么就同流合污。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假如沈犹龙按照自身的道德品质要求两广官员,恐怕不出几个月,两广上下就会一起弹劾他。所以……”邵北总结道:“归根结底一切问题的根源就是钱,而对我们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就不是问题。”
所有人都默默点头。一次澳门之行,至少拉回来十五吨重的白银。而白银对于澳洲的中南基地来说,除了一少部分可以用于工业,比如银镜反应之外,只是普通的贵重金属而已。他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将这些白银花出去,转化为原材料或者人力。把白银拉回中南?哈,这一点意义都没有。
杰瑞皱了皱眉:“所以,这就是你坚持战争几率低于20%的理由?”习惯了硬性数据分析的杰瑞,很不习惯邵北的这种人性乃至于社会性的分析,这缺乏强有力的数据支持。“好吧,但我坚持将警戒状态维持在一级。”这种时候,杰瑞更愿意相信自己。
“当然……这样更保险一些。”邵北摊了摊手:“毕竟还有20%的可能性,也许是某个将军发疯,也许是一群渔民发疯,总之我们身处在1643年的香港,已经被明朝列为了侵略者。一切的生物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敌人,我是说一切!”
“很好。”王铁锤总结性地说:“警觉性绝不能放松,白天可以将警戒哨放出去。大家都警惕一些,只要肖白图那边一切顺利,一周之内我们就会返航。就到这里吧,散会。”
依照惯例,全体人员和衣而眠,武器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并且安排了严密的明暗哨。虽然根据梁二的反馈,这个时代的明军基本不可能进行野战――因为缺少肉类提供的维生素从而导致的夜盲症――但谁也不能保证是否会发生例外。
而杰瑞又如同往常一样,只是在前半夜小睡了下,随即起身开始巡逻。作为陆战队的主官,又是一名战争经验无比丰富的老兵,杰瑞清楚的知道后半夜至天明,是人类警惕性最差的时候。
果然,他巡视到寨墙上的时候,发现某个家伙正靠着柱子瞌睡。
皱皱眉,将其推醒。
小伙子凌风惺忪着睡眼,随即发现对方是杰瑞,立刻有些脸红,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头儿,我睡着了。”
杰瑞拍了拍凌风的脑袋,而后一番摸索,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支卷烟:“抽两口,提提神。”
“哪儿来的烟?”凌风略有些惊喜地接过来,虽然这家伙并不会吸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自己造的?”
杰瑞苦笑说:“跟毒贩子换的,那家伙就是个奸商!”是的,杰瑞最近的开销比较大。为了与白函薇约会,穷大方地每个月都透支。为了这点土烟,杰瑞甚至忍痛将一把精致的瑞士军刀换给了麦克兰。
先给自己点着,随即递过去,见凌风有些犹豫,随即问:“不会吸?”
凌风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就着火深吸了几口。剧烈地咳嗽了几下,凌风撇撇嘴:“这味道也太差了吧?麦克兰多少钱卖给……”
“嘘!”杰瑞突然警觉地捂住了凌风的嘴,而后四下扫视,“你闻到了么?”
“什么?”
“一股发霉的味道。”
冷风纳着闷深吸了几口气,正要说话,杰瑞猛然将他推倒。
“敌袭!敌袭!”
凌风本能地半蹲起身,再瞧杰瑞,只见其胳膊上不知什么时候钉了一支箭。借着寨子内的篝火,殷红的鲜血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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