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工业与面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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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御与麦克兰两人也算是维权成功了,隔了一天,于丽红大姐便不情不愿地把几个孩子送了过来。临走时红了眼圈,反复对孩子们说‘要是有人欺负你们就告诉老师’,然后还白了两个问题人物一眼。那时的于大姐正义感十足,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瞧着走十步一回头的于丽红大姐,陈御咯咯地笑得如同偷了人家老母鸡的小狐狸。

    麦克兰十分不解地问:“有那么好笑么?似乎我们跟她的关系反而变坏了。”

    陈御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之所以有隔阂是因为咱们的职业太特殊了……消除隔阂的第一步就是让大家把咱们当普通人看。普通人嘛,哪有不跟人起争执的?”

    麦克兰看着面前的五个孩子,说:“我倒宁愿多帮一些忙。总感觉你的主意不靠谱。”

    “你懂什么?”陈御立刻就发飙了:“猪的智商比狗高,你知道为什么狗能成为宠物猪却成食物了么?”

    “为什么?”

    陈御没好气地说:“因为猪的情商低。”说完抓起两个小丫头的手,一溜烟地走了。

    只留下麦克兰楞在那儿半晌,好半天才对着面前两个小萝卜头疑惑地说:“我情商低?好像历史上最开始吃的是狗肉吧?”

    两个问题人物暂时安稳了,明朝孩子们也开始正式上课了。二十三位老师兴致十足,一边上课一边编写教材,然后一边找着各个小组的麻烦。

    首先找了化工小组的麻烦。课程都开始了,可配套的文具还没有谱。钢笔圆珠笔什么的用不着那么高级,可起码得弄出来铅笔吧?还有那个纸张什么时候搞出来?船上搜集的纸张根本不够用,别说用来印刷课本了,草纸都快用没了,再这么下去,大家上厕所只能用树叶了。话说回来,排版印刷你们也得负责。

    化工小组的人一听就炸了。铅笔简单,我们给你做出铅笔芯,其他自己想办法去;纸张已经生产了一些,不过不是太脆就是太薄,只能当草纸。没有现成的木浆,用树皮草杆做出来的纸张还得慢慢摸索。至于印刷那是机械小组的问题好不好?怎么什么事儿都来找我们?

    找麻烦的老师也不高兴了,马上转而说,不少孩子正换牙呢,牙膏什么时候搞出来?肥皂香皂呢?

    化工组马上群情激奋:“原料呢?油脂呢?没原材料我们怎么弄?你真当我们搞化工的是炼金术士啊。”

    这位老师觉着捅了马蜂窝,马上转移战场,去找机械小组的麻烦了。然后是后勤组,甚至她连电信小组都没放过。这姑娘还打算搞个多媒体教室……

    总而言之,整个营地被老师们折腾得鸡飞狗跳,怨声载道。王铁锤的祖宗论再次得到了证实。若非碍于老师们是为了孩子,碍于老师当中女同胞占了大多数,恐怕早就有人闹起来了。

    在老师们的催促下,各个小组开足了马力,打算先把耳边的苍蝇打发掉。没一个礼拜,化工小组便把十几辆独轮车的铅笔芯还有纸张运到了‘希望小学’。机械小组把铅笔芯套上了木皮,还附送了铅笔刀、三角板、直尺以及几台原始的油墨印刷机。后勤组送来了足够多的布匹,让老师们发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精神,给孩子们做衣服。电信小组一个小伙子满脸肉疼地将一台平板电脑捐了出去……

    在此之后,老师们暂时消停了。恐怕这些老师也知道闹得有些过分了。于是在没有加班费代课费等等福利的情况下,这些教师们白天领着一帮明朝孩子牙牙学语,晚上还会教导一脸愁容的大鼻子以及满脸莫名其妙的土著监工学习‘啊我额’。

    这绝对是个系统的工程,最乐观的估计,孩子们没半年是别想掌握普通话了。

    而通过‘老师风暴’事件,决策组也觉察出了现在的问题所在。不论是化工还是冶金抑或是机械加工,穿越众的技术储备绝对要远超这个时代,就算是拿到二十世纪初,个顶个的也是顶尖的人才。化工小组已经开始小规模制三酸两碱了,若非没有多余的油脂,牙膏香皂早就造出来了;小高炉是建起来了,可转炉炼钢厂还得等上一段时间,冶金小组现在就依靠着一口坩埚,将废铁熔炼成钢材;机械小组也因为原材料尤其是各种刀具的短缺,只能先铸造模具,加工一些零件。而后组装成各种水力风力机床;最可怜的是电信小组,十几个大小伙子每天除了参加军训,剩下时间就是到处瞎转悠,赶上哪里缺人就过去帮帮忙。

    总而言之,工业体系绝非一朝一夕的事儿。没有足够的产业工人,没有明确的分工,连一颗小小的螺丝钉都要自己造,就更逞论其他了。

    而且工业这玩意连带性太强,机械加工要求冶金,冶金可能需要化工,化工转过头来要求精密仪器,转几个圈儿下来,又回到机械加工头上了。以至于一帮子穿越众空有21世纪的知识技术,只能缓缓地复制可能是19世纪的技术,让整个工业呈陀螺形缓慢向上发展。

    而要做到这点,各个小组就需要一定的协调性。开始的时候,三天开一次小组碰头会。可会议这玩意,开着开着就容易走调。从拍桌子瞪眼,要求各部门配合自己,到推诿扯皮扣帽子。闹得每次碰头会一开就是小半天,耽误时间不说,效果更是低劣。而且不少技术出身的小组头头已经到了提起开会就脑袋疼的地步。

    为此决策组专门召开了一次会议,最终决定将碰头会改为在每周一早晨的例会举行。同时,闲的发疯的电信小组被授命利用现有设备组件无线局域网,并开发一款OA系统,用以平面化展示各个小组的进度,以方便各个小组制定下一步发展计划。同时,专门抽调一名决策组成员每天例行巡视各个小组,用以协调各个小组之间的纠纷。而这个倒霉差事毫无意外地落在了邵北头上。

    决策组对此给出了无数官方的解释,比如说邵北人缘好,从不发脾气;再比如说邵北一向冷静,具有处理突发事件的危机公关能力……可邵北一直认为,决策组之所以这么决定,完全是因为他们以为自己太清闲了。而且,邵北现在的工作就是协调,也需要奔波于各个小组之间,在决策组看来这完全是捎带脚的事儿。

    可事实上,邵北从此由每天工作8个小时变成了12个小时还多,回住所还要照顾三个小萝卜头,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忙活了一个多月,早晨起来,邵北居然发现双眼布满了红血丝。

    不管怎么说,邵北已经在这个146人的团体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日子过的虽然忙碌,但总比那些天天瞎忙又找不到自己位置的人要强得多。事实上始终没找到自己位置的人还真不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就算没什么专业技能,也可以进陆战队或者捕奴队;姑娘们照本宣科当一名教师绝对没问题。所以,某文学社的编辑梁朕绝对是个例外。

    这家伙不过25岁,却有着先天性的心脏病,又是玩儿笔杆子的,没什么专业技能。而且还不屑于进入教师队伍,以至于现在成了边缘人。除了吃饭偶尔露面,整天就待在自己房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又是一个艳阳天,邵北顶着大中午的太阳,朝着营地东面的农业小组走去,这是今天他的主要巡查任务。

    沿着河流一路走,眼前先是出现连成片的水泥池子,这是费老主持的生物柴油项目。池水里漂着绿油油一片的薇藻,瞧着跟长毛了一样。费老正背着手笑眯眯地站在池子之间,瞧见邵北还招了招手。费老旁边几个大鼻子正往池子里头扔东西,有各种动物的皮脂,还有已经凝固了的动物油,枯树叶子干草……总之什么玩意都往里头扔。有那么一会儿邵北甚至以为这绝对是焚化池!话说这薇藻还真是荤素不忌啊。

    再往前走,河流沿岸林立着各式的水车。吱吱呀呀转动着,将动力传输到紧邻着的建议厂房里。几十个大鼻子进进出出,用新造出来的原始车床加工着各种零部件。

    过了这片刚刚兴起的工业区,顺着河流转过一个弯儿,面前一片旷野,几十亩刚刚开垦出来的田地,几所小房子,总算到了农业组。

    远远的就瞧见农业组唯一的人才胡飞盘腿坐在遮阳棚底下,高高举起扇子正朝自己招手。胡飞这家伙名字起得让人乍一听以为是‘胡斐’,可仔细一眼,这小子白白净净,瘦瘦小小,去了骨头没二两肉,鼻子上再架上叠起来可以看见月球山脉的眼镜,绝对跟金大大笔下的胡斐是两回事。

    “老胡,好安逸啊。”邵北酸溜溜地说了一嘴,也不待胡飞招呼,自行找地方坐下,抓起桌面上的水果就是一通猛吃。

    “嗨!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专业知识扔了几年了,现在动动嘴还行,要我动手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胡飞习惯性地自嘲了一嘴。这家伙湖南农大毕业,绝对的高材生。可毕业出来半年多没找到工作,后来干脆进了一家园林公司,一干就是四年多。若非底子还算比较厚,专业知识早就扔没影了。

    当初分组,什么机械组、冶金组、化工组的,拉帮结伙好不热闹。一转眼的功夫纷纷成立。老胡孤苦伶仃一个人举着农业组的牌子等了半天,结果就他老哥一个。这还不算,全体穿越众看向老胡的眼神都饱含了期许。吴建国更是拉着老胡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能不能在这儿立足,全靠你了。”

    这话一点都没夸张。农业是根本,没有农业支撑,其他产业能不能发展起来且不说,万一被人家卡住了脖子,穿越众就得挨饿。

    回想起这些,胡飞有些恼怒地说:“早知道这辈子能赶上穿越这种稀奇事,我干脆待在学校读研了。”

    听到胡飞的抱怨,邵北乐了:“你要知道能赶上穿越,还会上这艘船?反正我是不准备上。”

    胡飞也乐了。俩人笑了半天,随即变成了苦笑。谁他妈的有病,撇家舍业的玩儿穿越?早知如此,打死也不上这艘船。如今倒好,过往种种只能成为追忆,而且这鸟不拉屎的澳洲处处都是危机,说不定哪天大家就会集体玩儿完。

    气氛有些沉重,邵北干脆转移话题,问:“你这边的进度怎么样?”其实这话纯粹是多余,农业有固定的周期性,而且现阶段完全是靠天吃饭,隔个十天半个月的,能有什么成果?

    不料,老胡居然神秘地笑了起来:“要说成果么,还真有。赶巧了,早晨刚刚出来的。你等着,给你看样东西。”说着,老胡三两下爬起来进了屋子,一会儿的功夫端着木头托盘出来了。

    “尝尝看。”

    邵北瞧着白乎乎的原片,有些烤焦的痕迹,迟疑着拿起一片:“这什么玩意?能吃么?”

    “能吃,尝尝看!”老胡的声音极具诱惑力。

    邵北一闭眼,咬了一口,慢慢咀嚼。“恩?酸甜口的……你这面包里头兑太多淀粉了吧?”

    老胡得意地乐了,有些卖弄地说:“有一样你说中了,这东西名字里头还真带面包俩字――面包果。”

    “面包果?”

    “面包树结的果子,面包果。”说着,老胡从身后拎出一颗巨大的青色果实,若非上面坑坑洼洼的,邵北甚至以为这是柚子。

    老胡将面包果放桌子上,抄起一把菜刀将之一分为二,立刻露出白色的瓤。

    “在哪儿发现的?产量怎么样?”邵北有些兴奋。这玩意完全可以当主食啊!要是产量能跟上,绝对可以摆脱粮食进口的难题。

    “就在前面的树林里,总共发现了三十几棵面包树。再远的地方没探,我估计少不了。”瞧见邵北有些失望,老胡变戏法地又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球。“我告诉你,这玩意可绝不止是食物那么简单,你瞧。”说着,老胡松手,那白色的小球落在地上随即高高弹起。

    “难道说……”

    老胡兴奋了,推了推眼镜,提高了声调嚷嚷着:“这玩意的树脂,跟橡胶树没什么区别。还不止这些,我还在前面的山谷里头发现了鹿角藤,这玩意也含类橡胶树脂。也就是说,只要进行合适的化合处理,我们就会有橡胶可用啦!”

    工业实在是离不开橡胶,从轮胎到密封处理再到电线,方方面面都要用到。受制于亚洲地区没有橡胶,穿越众甚至打算专门跑一趟南美,打算移植橡胶树。而今有了替代品,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太好了!”邵北一下子跳了起来。俩人你拍拍我,我锤锤你,乐不可支。只惊得远处几个新来的明朝农夫好一通打量,谁也不知道这俩‘老爷’发了什么疯。

    (七夕……第二天快乐。昨儿忘记祝福了,那个……有收藏么?有推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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