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梅半川
之所以不曾背叛,那是因为筹码太少。所谓的忠诚,到底要花费多大代价才能保得住?白选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心想,我以后还能相信别人吗?
杀了蒋会长之后,白选异能全开,以令人惊诧的速度逃离了会议室。她回到宿舍想把自己的箱子给取走,迎面就是两道刀光。
显然人家早有防范,否则把守宿舍的人从哪儿来?若不是她心存警惕先试探了一番,也许已经被砍伤了。速度再快,她也比不过电波的传递。这就说明所有事情都是预先谋划好了的,她答应加入光芒,啥事没有;不答应,武力胁迫。
旁的都没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她向来随身携带,但是那只大行李箱里有装满了药剂的药箱,可不能便宜了别人。值此危急时刻,白选悍然使用了吞噬异能。
袭击她的两名武者至少为黄金中段以上级别,一人为古武者,另一人是斗气士。他们的内力和斗气形成的刀光剑芒尽数被吞食干净,眨眼间就失去了战斗力。白选趁着这二人错愕不敢置信时,连连使用七杀干掉了他们。
她不仅取走了行李箱,连这两个人的冷热数种兵器都给摸走。紫杉的人很快就往宿舍区集结冲来,白选也知道这栋楼装有监控设备,但她在入住之初,就专门研究了撤离的路线以备不测。
一脚把自己的房间踩出大洞,她跳到下方的房间,再左转右拐不停地改变方向,绕了几个弯子往下再往下。依靠速度和力量的异能,再加上透视能力,她有惊无险地避开了由紫杉牵头、会合了猎豹刀锋以及旁的助阵公会组成的追兵。
整个训练营都炸了锅,多有看热闹的人在下头呼朋引伴。白选的异能光彩特别显眼,起码有上百人亲眼目睹她直接从大楼的十层破墙而出,直接跳到了训练营外面。
众多资探员和护卫团成员瞠目结舌。在很长时间内,他们都不能忘记那个浑身闪烁着明灭不定金色光芒的娇小身影,炮弹般将训练营高大厚实的围墙撞出人字形的大洞。
而白选,前世敢和飞车党较劲、遵纪守法的五好公民,今生只怕悲摧地当了回通缉犯。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蒋会长的脊椎给拍成了粉末,罪证确凿呐。
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白选苦笑。不管她摘不摘面具,特征都明显,她脸上的癣记只怕更加让人印象深刻。不过,这儿是黑铁市的郊区,训练营又建在山坳里,此时正值夏季,野外草木茂盛,还是能藏得住人。
制服早已经被自己的衣裳换下,白选想了想,凡是从公会领来的东西——包括制服徽章通讯器材神马的,只要和刀锋沾边就统统毁掉。谁能保证这些装备里没有追踪仪之类的玩意儿?在砸碎手机之前,她给沈三多打了个电话,结果却是——对方不在服务区。
匆匆留言让沈三多赶紧离开,并且不要试图寻找自己。白选无暇去想他跑到哪儿去了,避开又一波搜捕的人迂回到训练营的另一边躲藏起来。
她暂时还不想走。这一个多月里,皮皮不止一次通知她发现了什么“食物”。但白选压制着皮皮,不想弄出什么灵异事件扰乱了训练进程。现在没什么顾虑,她当然要让皮皮吃个饱吃个够,也补充且存储她消耗的P、MP。
皮皮欢呼着没入黑暗,因距离太远,白选只能模糊感应到它的情绪,却不能使用透视异能旁观这场饕餮盛宴。她爬到树上,用枯枝草草搭了个窝,拿厚厚的树叶盖住自己,安心地等着皮皮回来。
皮皮的掠食行动显然影响到了追捕,这也在白选意料之中,否则她不会如此气定神闲地打盹。丢了贵重物品的人自然会衡量,继续追捕与自己不相干的逃犯还是捉拿窃贼,到底哪个更重要?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黑潮纪的人类因生存得艰难,似乎对自己的利益更在意。哪怕是白选,前世接受了二十多年的法制教育和熏陶,刚才她还不是立下杀手?
或许也有被出卖遭背弃的悲愤心情使然,可潜移默化之下,她的性格已经有了不小的转变。放在十几年前,刚到黑潮纪的她,遇上这种事情最多与刀锋公会老死不相往来,绝不致于立取蒋会长性命以泄愤。
这天晚上,猎豹训练营滚水也似喧腾到天明。离得那么老远,白选都能听见沸反盈天之声。警车拉着长笛进驻,却不见警察漫山遍野来追捕杀人凶手,想必一味地在训练营里寻找那个神秘大盗。
白选不断接受到皮皮兴奋的情绪,这娃好久都木有敞开肚皮饱餐了。她很愧疚,同时也惊讶训练营里居然藏着这么多好东西,皮皮整整吃了六个小时才打道回府。浑身上下充盈着澎湃的能量,她握紧拳头闷笑,迅速远离训练营。
白选是心满意足了,猎豹训练营却多了大群被城门之火殃及的倒霉蛋。皮皮可不管你和紫杉、刀锋有没有关系,它如今有些饥不择食,在荒原被惯出来的挑剔扔到天边去,只要能给自己提供成长的能量,它一概吃到肚皮里去。
自然不乏好东西,晶核什么的吃了不少,就连品质上佳的天然晶石皮皮也吞了两块。这两块晶石都是紫杉的,确切来说是紫杉给班川出任务的报酬之一。
堂堂蒋家的异能者供奉,连自己随身携带的宝贝都看不住,被蒋坤大肆嘲讽了几句,老实人终于发了大脾气。班川操控着藤蔓把猎豹公会的训练营给砸出好几个破洞,要不是被蒋坍死死拦住,当场杀了蒋坤都有可能。
在众人眼中,班川是个老实得有点木讷的青年,除了因妹妹和蒋坍的事儿会变得锋芒毕露,其余时候都给人憨厚纯朴的印象。这次他愤怒时显得比常人更狂暴的举动,倒是让一些曾经小瞧他的人暗自心惊。
气咻咻地回到自己的单人间,班川方才还青筋高高蹦起的面孔刹那间就恢复了平静。他摸着下巴,眼中光芒闪烁不定。沉吟了片刻,他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
从兜里掏出手机,班川按下几个键。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噪杂的背景声里响起男人温和的声音:“小川?”
“沈叔,我想知道老谈为什么这么做?”班川胸膛剧烈起伏,他强行压抑愤怒,语声异常急促,“或者说,沈叔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想让那孩子卷进来。她还很年轻,她什么都不知道。你父亲也并没有告诉她什么。”
“父亲说过可以借助她的能力。”班川捏着手机的手指有些泛白,不过从声音里依然听不出什么不悦情绪,似乎只是就事论事,“老谈是你的人,没有你的授意,他不会把白小乖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梅半川,”电话那头的人低沉地笑,嘲讽之意十足,“你难道是靠女人才能成事的货色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太失望了。”
“三多叔叔”化名为班川的梅半川终于控制不住,大吼出声,“说来说去,你就是在包庇那丫头但你别忘了,学了七杀,她就必须听从我的命令。”你也一样
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笑声,沈三多微咳着说:“你的意思是,你父亲也必须听你之令行事?”
沉默了数分钟,梅半川缓声说:“沈叔,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次任务时间太紧,我们的人手不够,所以每一分助力都很可贵。”
父亲和师父意见不一,他夹在中间很为难。父亲以前在天舟布下的人手,他调动起来也极感不畅。很显然,父亲的老部下并没有把那份忠诚转移到他身上来。三多叔叔是极为重要的支持力量,梅半川不想和他闹翻。
“她能力并不出众,能帮到你的地方有限。如果这次任务她必须出力,你父亲会亲自带话给我。我们都知道,那孩子不是好掌控的人,但你不清楚。”沈三多咳嗽得更厉害,“对了,我已经把鬼字令牌交给了她。你以后还想得到帮助的话,这次就放过她。”
“什么?”梅半川惊呼出声,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瓷砖裂成数块。他咬着牙说,“鬼字营是父亲的心血,三多叔叔你怎么能交给一个外人掌管?”
“这是谁告诉你的?我相信大哥绝对不会这么说,因为鬼字营并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心血。”沈三多的声音变得尖锐,“你师父的话对你而言就是圣旨吗?你更应该相信你父亲谁手里有鬼字令牌,谁就是鬼字营的掌管者,有权利把它交给任何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再说,若是鬼字营的创始者们知道它被交给修士盟的人,那些英灵会愤怒地从地下爬起来找我拼命。你不会不清楚,鬼字营最早的成员都是什么人吧?”
“沈叔的意思是,你信任那丫头超过我?”梅半川面色变得极为阴郁,眼里闪烁着骇人的寒光,“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我不管鬼字营的创始者都是什么人,我只知道它以前听命于谁”
“小川,把鬼字营交给小乖,于你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沈三多叹息般说道,“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能重聚七杀,重现鬼字营的荣光。而这些事,你这样不能见光的身份并不能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你能骗过蒋家那些没见识的人,能骗过真正的高手吗?你能异能者的身份其实就是在玩火,我敢肯定,你绝对瞒不过小乖。”
“那又怎样?这个身份完成任务以后就没有用了。”梅半川不停地冷笑,“三多叔叔,其实你真正的用意是想让她帮你掌着鬼字营,然后交给你藏在孤儿院的儿子手里吧?”
“你这样想吗?”沈三多低低笑了两声,“如果你只有这点心胸,我把鬼字营传给我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小川,真的,你比小乖差远了。你看事情还只停留在表面,但小乖的心智已经极为成熟。你不要去撩拨她,我敢断定你会吃亏。好自为之,孩子。”
那边挂断了电话,梅半川咬牙切齿,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望向黑沉的夜空。白小乖,你厉害竟然让爹和叔叔都对你维护有加,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