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书)楼(w,.o) 林虎快马将俄匪袭击运金砂船之事上报给了黑龙江副都统(瑷珲副都统),并且请瑷珲副都统发文质问俄方,纵容俄匪入境。//
谁也没想到,瑷珲那边还没给来答复,老毛子的动作倒是飞快,劳师动众赶来兴师问罪。
这次带队前来的是俄军驻海兰泡军队上校参谋古德列夫,以及海兰泡江防守备官恰米耶斯基,一开始就摆出了咄咄逼人的架势。
李安生却是看透了对方虚张声势背后的险恶用心,老毛子只不过是想用势压人,强行索要这边二十几个俄匪俘虏,让俄匪一说来个死无对证罢了。
这边对俄匪并没有审判权,只能将对方放回,可李安生并不想这么容易就让这事给俄国人轻描淡写的化解。
其实按照律法,这些俄匪必须在本地受审,并处以刑罚,但是那坑爹的劳什子领事裁判权却让人头疼的很。在列强之间,领事裁判权只限于对外派驻的外交人员以及政府官员等人,但在羸弱的中国,却是没这么一说。
这些俄匪即便是匪,也还是俄国公民,同样在治外法权的范围之内。
虽说在这上头可以争一争,强行审判,老毛子也只能派人参加会审,但是李安生却不想在这上头多费口舌。
这次老毛子还打着试探这边反应刺探这边军事力量的心思,要是现在服了软,还有更多的卑鄙手段层不出穷的会使过来。
“我们这边从来没有听说过河上有匪徒造成什么祸害,大概是发生了一些误会,我听说与你们发生交火的都是一些正经的俄商,你们必须立即放人,并且作出赔偿。”
身材瘦削高挑的古德列夫还有点军人的样子,但是色厉内荏的样子却无助于增扬他的军人风范。
刘文凤是个直性子,不是那些怀着龌龊心思而来的老毛子对手,李安生嗤笑一声,说道:“哦,难道这些俄商都是贩卖军火的吗?我们缴获的船上,除了这些匪徒与枪支,并无他物。还有,正经的俄商会出现在我们的江面上,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我们的商船开火吗?”
古德列夫愣了愣,在他的印象中,清国人都是没有骨气只会推卸责任的软骨头,只怕他们气势汹汹的过来,还没有质询对方,这些人就会乖乖的交出俘虏,避免在外交上造成口实。//
眼下阿穆尔当局正在谋求实际占领瑷珲城到头道沟的那片土地,并且在漠河等地积极开辟商埠,外交上的交涉一波又一波,清国的官员始终在谋求彻底拿回瑷珲。
要是俄匪入境劫掠金厂一事传出,并且有人招认与海兰泡当局有牵连,那么商埠是没得谈的,在瑷珲交涉上也会弱了气势。
这次被俘虏的俄匪中,有多名是河上多股匪徒的重要人物,古德列夫不想这些人多吐些什么东西出来。
恰米耶斯基顿时跳脚,这个清国奴竟然是个硬茬子,竟然敢对他们如此嚣张。
自从庚子年后,俄国在黑龙江南岸的势力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也许是少了压制,至今瑷珲等地不少土地不肯让出,就算是漠河,也是袁世凯强势入股之后,俄国人不得不给些面子,退出了此地。
“你这是在诬蔑,布拉戈维申斯克在阿穆尔河上的江防力量足以震慑任何不法分子,为何我从没听过过往商旅提过有河匪一事?包括贵国,不也是在河上毫无作为?我看河匪一事完全是你们在诬蔑造谣,企图往我们身上摸黑,居心不良。”
胖胖的恰米耶斯基恶狠狠的盯着李安生,浑然忘记刚才拿腔捏调,故意装作不懂中国话,此刻全不需翻译转述,而是用含混不清的中国话咆哮起来。
这胖子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头发梳的笔直,光可鉴人,谁知道从河上捞了多少好处,河上的确没有匪徒,谁敢抢有俄国江防水兵保护的俄商?谁敢在毛子兵轮前撒野?
这些都是鬼话,老毛子军队自己就是河匪,在河上横行霸道,对过往的中国商人强行征税。
李安生也不畏惧,只是横眉冷对,冷冷的说道:“哦,没有河匪吗?那么兴许是我们搞错了,只是是非曲直,还得等我们审问出结果才是。//”
这才是真正的狠辣之处,随便你怎么说,人还在我手里,我爱怎的就怎的。
古德列夫没有想到这个清国小官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一时恼羞成怒,嚷道:“难道我们良善的国民,不仅要无端受你拘捕,还要受你审讯之辱吗?既然你们不肯交人,那么我们只好自己动手,到时候两国交涉时,可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乃是引起纠纷的根本。”
这清国的官,都怕丢了官帽,怕的要死,要是用外交纠纷来一要挟,任凭你之前强硬若何,此刻也只能软的像条虫子一般,古德列夫深谙此道。
好家伙,又是一个会说中国话的老毛子,也对中国的情形了解透彻无比,不得不说是中国的悲哀,李安生有些悲凉,老毛子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取东北,可叹却无人能阻止。
要是没有一战的话,只怕老毛子已经顺利的与日本鬼子平分东北了吧?
这黑龙江没有人愿意来做官,便是有沙俄这绝大威胁在,可一旦有了什么好处,那些不学无术的权贵子弟便要来抢,指望这些人对俄强硬,真真是妄想。
黑龙江要不是有程德全与宋小濂这等人在,只怕局势会更加的不堪。
他这么想着,也只是几个念头在脑子一过,眼下老毛子要动强,只怕是在虚张声势。
可老毛子的霸道横蛮是人尽皆知的,他也顾虑真会引起流血冲突,害了胭脂沟百姓,至于自己的性命,此刻倒是顾不得了。
他倒不是什么对朝廷忠心耿耿,想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是此刻一腔穿越前与穿越后的悲怆与勇悍在支撑着他,要将老毛子的气焰打下去,即便是孤身一人,即便是身死当场,也好过给老毛子欺凌。
他也想过穿越后会怎样怎样,是否能改变历史,是否会有什么样的奇迹发生,但是此刻,他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绝不退让。
从小就是个牛脾气,倔性子一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动他,更别提老毛子伤害了他的民族自尊心。
“好叫你们得知,此地虽陋,吾民虽穷,但也有志气,也有傲骨,你们想要用强权压我等,却是打错了主意,换做别处我是不知,今日在此地,你们想要践踏我国法权,欺辱我等民族尊严,即便血溅当场,我也要与你们拼上一拼,看你们怕不怕一个弱小中国人的鲜血溅在你们身上。”
胖胖的恰米耶斯基为李安生狠辣决然的气势所震慑,不自禁的退了一步,他与古德列夫手上都染过许多清国人的血,何尝怕见血,只是今日这年轻的清国奴,却让他心生诧异震惊,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林虎抢在李安生身前,怒喝道:“道是我们中国人好欺负吗?你们有枪炮,我们势单力薄,只是我们有条命来陪你们搏一搏,看你们的命值钱,还是我们的血好流?”
王铁锤与高金虎等人纷纷涌出,举枪对峙,壮怀激烈,丝毫不顾俄军荷枪实弹,场面很是惊险。
就连丁小黑与铁远等人也是挡在李安生身前,不算壮实的胸膛挺起,敢于直视这些从前无恶不作的毛子兵。
许多围观的胭脂沟百姓也有热血的,三五成群的不住的挤入了人群,呐喊声讨,丝毫不顾手无寸铁的面对着老毛子的钢枪。
中国人么?
在他们心中,国家与民族的概念并不深刻,只有艰难的世道与人活着的辛苦,今日却听到了平地里一声春雷,他们是中国人,不是猪狗,不是能够随意欺凌的,兴许我们弱小,兴许我们的命不值钱,可也有不可辱之处,也有誓死一搏的胆气。
刘文凤也是眼含泪水,他从小出身世家大族,虽然到他已是出了五服,但也没吃过苦,不太懂得世道的艰辛。
到了胭脂沟却是看到听到许多,回想曾经在京城的浮华若梦、繁花似锦,还真是空幻。
这里的每一刻都在与天斗与地斗与敌斗,恶劣的环境,生存的不易,还有老毛子这穷凶极恶的敌人,这是他不敢想象的,在京城,他们一群阔少悠闲度日,逛逛戏园子,纵意花丛,虽然没做什么出格事,但也是曾年少轻狂过。
他也只是在成家后,才渐渐的稳重起来,可比起眼下所见,自己还是太过幸福,还是没能饱历世事。
古德列夫本来就直视虚张声势,却不料被对面这年轻人来这一出,倒是骑虎难下,今日占不到什么便宜,若是闹出一场大纠纷出来,后果难料。
如今不是几年前,国内内忧外患,无法再对支那进行大规模军事行动,所以只要不牵涉到核心利益,其他的地方也可以适当做些让步,这是既定国策。
哼,要是前年这时候,只怕古德列夫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将胭脂沟变成人间地狱,彻底毁为废墟。
“既然你执意要与我们为敌,那么就走着瞧。你这种小角色也不值得我们放在心上,只好让你上司来惩治你,等着吧,先去了你的官帽,看你还敢嚣张。”
古德列夫说了些狠话,只好悻悻的与恰米耶斯基带人退走,他们本来就师出无名,遇到了硬骨头也只能自认倒霉。
见到老毛子尽数退走,胭脂沟一片欢腾,从没想到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老毛子,在李安生义正辞严的斥责下,居然掉头就走,让他们备受鼓舞。
李安生倒是没有想到,过了这回,他在其他人的心目中,倒是分量重了无数。
就连小雀儿,也对他称赞不已,说是他这样的文弱书生倒也能有胆气一回。
有这么夸赞人的吗,跟损他没啥区别,真郁闷。
李安生与林虎等人也知道老毛子不会善罢甘休,也聚在一起商议对策,并且处理这次河上交战的后事。
可第二天从瑷珲来了群气势汹汹的官兵,为首的自称是库尔玛路协领查那图,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们这群瞎了眼的贱奴才,居然敢惹恼了洋人,引出了纠纷,你们担的起么?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狗东西,居然敢打劫过往俄商,诬蔑为河匪。立即束手就擒,跟我回瑷珲等候处置。来呀,先将这群狗奴才拘禁的俄商尽数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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