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丹领军出发已经十几天了,并没有他病重的消息传回来。但是郭圣通并不敢因此就掉以轻心,时常把好药材偷偷的往军中送。这会儿,皇后正和许氏一起哄着刘彊,宁平公主匆匆的进宫来了。
自从上次宁平公主在长秋宫大闹一场之后,她们就在没有再见过面。一听到刘伯姬来了,郭圣通还真有几分头痛,这个人总是胡搅蛮缠,但却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实在是麻烦的很。
而刘伯姬这次的确不是来找麻烦的,她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郭圣通显得有些吃惊,“公主的消息可确实?”
“是千真万确的,驸马打上古回来,路上亲眼所见。现在距城北应该不出百里了。”
郭圣通记得是有一股乱军绕道洛阳城北企图直逼京城,但是很快就被祭遵给打退了,这次怎么会让他们几乎到了洛阳脚下?难道是因为景丹吗?上一世景丹病死军中,祭遵代替他做了主将,现在景丹依然活着,所以事情起了变故?
郭圣通一时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当下恐怕真的是十分危急,殿中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平宁公主继续说道,“驸马已经去觐见皇上了,恐怕后*宫知道消息发生慌乱,所以让我过来先跟娘娘禀报,请娘娘早作打算。”
难怪她会到长秋宫来,却原来是驸马李通的主意。估计也是觉得她上次闹得太过了,所以让她来卖个人情,修复一下关系。“传令下去,各宫宫女黄门,一律留守本位,不得擅自出入。大长秋带人各宫巡视,违令者,斩!”
刘伯姬第一次看到郭圣通杀伐决断不让男子,心里有些恍惚。她们的面貌不断的交错,直至模糊不清。
“公主和美人跟我去广德殿见陛下,”她的眼睛盯着青染她们,“你们几个看好太子。”
“诺!”危急关头,都是知道轻重的,也没人啰嗦。
伯姬出去的时候仍然不时的往殿内张望,郭圣通知道她是在找邓婵,不得不佩服她情深义厚,只是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
“公主放心吧。”
伯姬知道皇后说的是邓婵,脸上有点发热,事后她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但是却拉不下脸来道歉。只是任性地觉得她不过是个挂名的皇后,用不着自己去低头。还是驸马一再的告诫,才让她有了几分怯意。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她还真想在跟皇后好好说道说道,为自己也为邓婵。虽然皇兄说了邓婵不会有事,但是总也见不到人,还是无法放下心来。
到了广德殿,就听说皇上已经带着驸马往却非殿去了。看来事情的确紧急,她们不方便去大殿,只好派人去打探消息。过了许久也没人回来传个讯息,刘伯姬实在坐不住了,拉着皇后就往却非殿去。她们从后门向里面张望,郭圣通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在殿上议事的是除了文臣就是宗亲,竟然没有一个能打仗的。
众位大臣听说乱军从北面来,一再要求皇上往西南去汇合景丹的军队。这的确是安全的办法,但是却有损一国之君的尊严。很明显现在洛阳守备空虚,几乎没有人敢主张皇上留守。只有宋弘一人极力争辩,却显得势单力孤。但是,郭圣通知道,刘秀是不会走的。
“陛下,这里本不该臣妾出来说话,但是臣妾听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臣妾相信陛下离开洛阳容易,再攻下洛阳也容易,但是这样一来,百姓必遭乱贼蹂躏,陛下也将丧尽民心。陛下绝不可以因为一群乱臣贼子,而轻易地放弃千秋的基业。”
郭圣通站在大殿上,每一句话都是掷地有声,“陛下以仁义之心怀柔天下,苏况区区乌合之众怎能抗衡。只要陛下登高一呼,洛阳百姓必定愿与陛下共抗贼兵。”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娘娘怎敢让陛下以身犯险。”说话的人,郭圣通认得,刘秀的亲叔叔刘良。早年刘秀刘縯兄弟骑兵,他就跟着捣乱,现在成了皇室宗亲,更是连树叶落下都怕砸了头。
“陛下受命于天,既有白鱼之应,必能逢凶化吉。臣妾愿带领宫人协助京城防御。”
刘伯姬和许柔然看着郭圣通就像从来不认识一般,就连朝中大臣们此刻都震慑于她的威严。刘秀突然觉得娶了她可能得到的不止是十万雄兵。
刘秀最后定了李通总揽京城防务,抽调禁中五官郎、虎贲郎和羽林郎协助防御,又派人传令大司马吴汉和骠骑大将军景丹火速回援。刚刚安排妥当,就听中军来报,乱军已至大夏门。朝中顿时哗然。
郭圣通出了却非殿,忙赶回长秋宫,吩咐四女照顾太子必须寸步不离。安排了刘伯姬去西宫居住,又派人给湖阳公主带了信儿,请她跟驸马到宫中暂避一时。自己则带着大长秋重新巡视内廷,许柔然看她挺着个肚子着实辛苦,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
郭圣通听说此前含章殿有一个宫女执意要出宫门,被周轶当场乱棍击毙,宫里面这才安稳下来。她也不得不叹服周轶的手段,关键时刻能够震得住场面。内廷的气氛紧张却很安静,除却西宫那位。
“伯姬怎么现在才来西宫,担心死我了。”
刘伯姬突然觉得阴丽华的眼泪很假,也很让人心烦,明明想说你怎么不先来告诉我,却偏偏说成是担心旁人。这仗还没开始打呢,有什么可担心?嘴上却不得不敷衍。
也许是邓婵的事情在心里扎了根刺吧!那天刘伯姬到了广德殿以后,虽然看见了前去求情的阴丽华,但是事后也打听到皇上确实三五日都没出过广德殿,阴丽华在此期间还经常过去探望。她不相信那个温柔敦厚的人会有什么阴谋,却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说服自己。
刘伯姬那边正无奈的听着阴丽华絮絮叨叨,就见巧心过来禀报,说是乱军已经包围了洛阳,开始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