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中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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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灼跟了父亲到了书房,心里虽是想着本家快要来人的事,奈何却无法说出口,只得缠着华顼让他讲故事,她边听故事边想法子,先拖个时间再说。

    华顼一个大男人,哪里会讲什么故事,又耐不住她纠缠,便从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书,要念书给她听。

    华灼打眼一瞧,竟是一本西南游记,顿时眼睛一亮,她记得这本游记原是个士子游历天下时写的,西南太平州,原就是曾祖父出任州尹之地,一州之地,三郡二十八府,封疆大吏,何等辉煌,又因这位士子与曾祖父是同时代生人,在写下这本西南游记时,自然免不了将曾祖父的生平经历写进书中,自家会收藏这本书,也正是因为书中提到了曾祖父,不仅是曾祖父,连整个华氏豪族都顺带提了提。

    这可不正是个再好不过的切入口,真正是天也助她。

    于是华灼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等华顼念到写着曾祖父的生平经历那一段,她一连串的问题就像滔滔不绝的新江水,一个接一个地问了出来。

    “爹爹,曾祖父真的七岁就能做七步诗了吗?那可真是神童啊。”

    “咦?书上怎么说曾祖父是出生在荣昌堂?他十八岁上又为什么要离家游历,整整六年未归?”

    “啊,原来曾祖父是过继到荣安堂来的啊……那为什么曾祖父后来再也没回过荣昌堂?虽是过继的,好歹也要去看看亲生爹娘嘛……”

    “爹爹,是不是荣昌堂对曾祖父不好,所以曾祖父也不喜欢他们?可是曾祖父过世前,又为什么要让荣安堂跟荣昌堂修好?他是不是后悔了?”

    “要跟荣昌堂修好啊,这可是曾祖父的遗愿啊,爹爹,咱们派个人去给荣昌堂说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彼此生气了好不好?这样曾祖父在天上看着,心里也会高兴的吧……”

    华灼童言童语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让华顼几乎无遐应对,好不容易一一解释清了,但听到最后一句,他才脸色一沉,神色分外严肃。

    “此事休要再提。”

    华灼脸色一垮,一脸无辜神色,辩道:“父亲要违背曾祖父的遗愿吗?”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华顼脸色一片青黑。

    华灼一副被吓到的神色,慢慢嘟起嘴巴,眼圈渐渐红了。

    “爹爹你不要生气,灼儿知道错了。”

    华顼意识到自己不该把脾气发在女儿的身上,一时慌了,手忙脚乱地自书案上翻了一大堆东西哄她。华灼看着那些砚台、毛笔、宣纸、镇纸什么的,顿时噗哧一笑,爹爹太可爱了,竟然拿这些东西来哄她,莫说她已不是原来那个八岁稚童,就算还是原来那个她,这些东西也哄不住啊。

    “这原也不是你的错……”华顼语声顿了顿,“总之,这件事不要再提,荣昌堂是荣昌堂,跟我们没关系。”

    华灼嘟着嘴,道:“不提就不提,爹爹不孝哦,曾祖父在天上打爹爹屁股。”

    华顼被她的童言童语说得气笑不得,憋了半天,才脸一板,道:“女孩儿家家,怎么能说出屁股这样的不雅之词,该打。”

    说是该打,其实连一根手指都没碰,只是举起手做了个要打的姿势。

    华灼咯咯一笑,小身体一蹦一跳,往外逃了开去,口中还道:“爹爹坏,要打灼儿,灼儿找娘亲去。”

    “当心脚下,九慧,跟着小姐,别让她摔着了。”

    九慧是在书房伺候的丫头,华顼一声吩咐,原本侍立在门外的的她立时便不紧不慢地追着华灼去了。

    华顼目送她们的背影远去,眼底却是一片沉思。女儿突然提起荣昌堂,只是偶然吗?想起当年的事,他面色又是一沉,露出几分久远的恨意,但是灼儿的话也不错,祖父的遗愿,是要荣安堂跟荣昌堂重修旧好,他不遵守,确实是不孝,亏他孝名在外,却在这件事上,始终于心不安、于行有亏。

    可是每每想到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就这么没了,尤其是华珏,竟连尸身都寻不回,父母也因此而被生生气死,他就不能原谅荣昌堂。他宁可死后无颜见祖父,也绝不在生前再跟荣昌堂有所来往。要修好,等他的儿子长大了继承了荣安堂再说。

    却说华灼一路蹦蹦跳跳跑回方氏那里,自然不是真的要去告状。而是她刚才对华顼一通胡搅蛮缠,虽然没有说动父亲跟荣昌堂修好,当然,她也没指望这样就能让父亲放下多年的心结,不过察颜观色,她却发现自己在提到曾祖父的遗愿时,父亲脸上闪过的一抹不安。

    对曾祖父的遗愿,其实父亲还是非常在意的吧。这个认知让华灼一阵暗喜,这正是最好的突破口,她没想让荣安堂跟荣昌堂重修旧好,只要能维持住表面的来往就够了。

    以母亲的名义,送一批祭品去荣昌堂,不说别的,只说是代替曾祖父,敬献给曾曾伯祖和曾曾伯祖母,贡在牌位之前,虽说曾祖父是过继到荣安堂的,早已不是曾曾伯祖和曾曾伯祖母的儿子,但是血脉相传,无论如何都是抹不去的。就算父亲知道了,想必也没有理由反对吧,父亲可是最看重孝道的。

    这是一个试探,如果荣昌堂接受了,就说明荣昌堂还是愿意和荣安堂修好的,有了这个开端,以后想加深联系,有的是法子;如果荣昌堂拒绝了,那自己还是死了那个心思,放弃荣昌堂,另外替父亲想法子躲过五年后的那场大难,比如说,提醒父亲去检查新江堤坝是否有问题?

    可是这个法子变数太多,查出来又怎么样,上面不拨银两,就无法重修,就算拨了修河款,谁知道又会被什么人吞掉,能落到父亲手上,还不知有没有十分之一,银两不够,一样修不好新江堤坝,到最后还是父亲倒霉。

    “娘亲……娘亲……”

    她呼叫着跑进方氏房中,太远的事情暂时不去想,眼下要紧的,是她能不能说动方氏,送一批祭品去荣昌堂。

    方氏刚跟双成姨娘讨论了一阵子家中事务,正觉得累,歪在榻上闭目养精神,老远听到华灼的声音传来,她又睁开眼,撑起身子,对三春道:“这丫头,又在咋呼什么,大呼小叫的,让老爷听见了,还不又得训她一顿。”

    “小姐还小呢,正是爱蹦蹦跳跳的时候。”

    三春笑着说了一句好话,就去打帘子,时机抓得刚刚好,她刚把帘子打起来,华灼就一阵风似地跑了进来。

    方氏见她跑得快,忙呼了一声,道:“慢点,慢点,别摔着。”然后又抬高声音,“谁跟在后面,怎么不拉着点小姐。”

    九慧闻声,便走了进来,先是一礼,然后慢声细气道:“老爷让奴婢跟着,小姐跑得虽快,脚下稳着呢。”

    方氏一看是她,就叹了一口气,道:“急惊风碰上慢性子,没出什么事,可真是阿弥佗佛了。”

    三春便噗哧一笑,九慧是出了名的慢性子,无论说话走路,都是慢吞吞的。

    “行了,老爷身边不能离人,你回书房去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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