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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蜀生再次见到铁头三的时候,差点没认出他来。 。。布条扎起来的头发,乱糟糟的胡须修得干干净净,套着一件他特意要求的民团训练服,整个人看起来彪悍中透着股凶狠劲。
“张老板!”铁头三走到张蜀生跟前,离了三步停下,拱手行礼。
“客气的一套就不必了,你们军师什么时候来见我!”张蜀生端起香味浓郁的玉溪红茶,摆摆手,示意吴铁军也给这曾经的土匪头子来上一杯。其他警卫都在门外候着,这也算是私下的一次密谈。
“呼!”好茶被牛饮,铁头三一口喝掉,爽快地呼出声来,这大半年他一直都只能喝到普通的热开水,嘴里淡的出个鸟来,浓郁的香茗味可是很久没尝到过了。“张老板,你放心。军师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你独闯虎**。如果我没猜错,军师应该已经在路上了,稍晚些就能到。我铁头三就一粗人,成不了气候。军师说什么,我做什么,张老板不用多心。”
听他口气,这土匪窝里能人还不少,自己这边刚放了他,云雾山就能得到消息。不过也不太可能有内奸,最大的可能是铁头三送出了什么暗信。
这倒是正合了张蜀生的想法,虽然对方口头说要投靠,但自己是绝对不会涉险去谈判的,就算身手高强又怎么样,要知道河中淹死的人可不少都是会水匠。
“不急,三当家的为我张某的矿山出了不少血汗,一直招待不周。此番特地备了点荤腥之物,借以赔罪。”拍拍手,便有警卫端进来一个小蒸屉,里面放满了红烧好的肥溜溜大块猪肉,一大盆米饭,一碗汤,还有一壶酒。
“成王败寇,蹲黑窑子也是铁某自找的。我就不客气了!”铁头三看来是打定了注意要跟着张蜀生混,接过陶瓷蒸屉,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黑窑里吃了大半年的窝窝头和红薯,偶尔闻到点外面飘来的肉味,都能馋半天。
一边等着铁头三吃,张蜀生一边朝吴铁军使了个眼色,他便退了出去,吩咐警卫防范土匪渗透,注意警戒不明身份的外来人员。 w-W-w.7-K-aNKan.c-o-m。
良久,人未来,铁头三却放下了吃的干干净净的碗筷,大爽地把最后一口酒仰口喝掉,袖子一擦油嘴,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消息。
“团长,人来了。”不久,吴铁军疾步走了进来,俯身在张蜀生耳边低语了几句,张蜀生微微点头,示意他去把来人带进来。
来人很快被带了进来,有些出乎张蜀生的意料,这来人并不是什么满脸凶残之人,更不是什么穿的绸缎长衫手摇羽扇的高雅之士,而是一个头裹白巾的老头子。鸡皮鹤发一样的外表,实打实的一个车把式模样,很难把他想象成是云雾山的军师。
“军师?”铁头三见了来人,有些试探地喊道。
“看来我这易容术还是很成功的。三当家,亏你也认不出来我了。”来人撩起衣袖一把擦过脸,顿时那个鸡皮鹤发的车把式不见了,而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整个人透着一股古色古香的文气,书生风范十足。
来人真的是云雾山那位神秘的军师。
张蜀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军师,刚才他进来的时候,以自己的眼力居然没发现他是乔装打扮的,此人在改变外貌方面确实是有一手,看他这身打扮,也大概了些事情。
“张团长,不才云雾山贼寇诸葛生,此番亲自负罪上门了。”来人爽朗的一笑,便坐在了铁头三旁边。
“以前也没缘见到军师,今天第一次见面,张某招待有些不周了。”张蜀生笑道,他深知这个时代的草莽之辈,不少人都还有着一些老规矩和老习惯。
“哈哈哈……要是早点见到张团长,只怕我诸葛生已经追随大当家的到阴曹地府去立山头了。 w-W-w.7-K-aNKan.c-o-m。”诸葛生轻描淡写地说着那位贺大当家的死,平淡无奇的语气,仿佛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对于那位倒霉大当家的死,张蜀生后来也有听闻,再彪悍的悍匪,大炮一响,还是飞上天去了。
“你的信我已经收到了,铁头三说你们准备带着你们几百号兄弟归顺我,不知道此话怎讲。”张蜀生不是喜欢打马虎眼的人,开门见山地问道。
诸葛生微微拱手,做作了派头,“不瞒张团长,这大半年来,除了管理云雾山,鄙人还厚脸领着张团长的一份薪水。云贵山路难行,我倒正好做了半年马帮的马夫,带着手下兄弟们可是给张团长运了不少东西出去呀。”
原来这厮居然潜伏在自己手下大半年,不过想想也是,以他这样水平的乔装打扮,估计没两个人能看出问题来。有心如此,此人的心机还是挺深的,张蜀生不禁暗暗警惕道。
“张团长莫非是在想,一个土匪头子潜伏在贵部之下,莫非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诸葛生摇摇头,似乎极为不屑地说道:“乱世土匪,不过是草寇之流。我诸葛生饱读谋略之术,岂能甘愿做一土匪。此番蛰伏张团长旗下,不过是想打探虚实,摸清张团长底细,以便决定是否真心投靠。”
张蜀生笑了笑,作势推诿道:“区区民团,庙子太小,怕是容不下诸葛先生你们这些阎王菩萨。”
诸葛生:“张团长这话就太谦虚了。远销欧罗巴战场的军用被服,前后不下几十万套。屡次外购的钢材仪器,足以将整个西南的近代工业比下去。还有着训练精良的六百民团,机枪大炮一样不少,怕是滇军一个团过来了,也不见得能稳吃贵部吧。深谋远虑,张团长的本事远超常人,又何必在这乱世自谦呢。”
“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张蜀生打趣道。
“如果这些是小打小闹,那么广结善缘,布施乡邻老弱。大开西学,免收食宿学费,教授天文地理生物化学之道。低价出售化肥种子与御寒衣服,以前所未有之超严格要求弱龄学童,这些,难道还是小打小闹?”诸葛生摇摇头,感慨道,“想当年,我中西兼学,精读谋略之道,不过是为了谋个好差事。不料家中遭祸,得罪一名跋扈军官,导致家破人亡,流落西南为寇。本想辅佐贺老虎成为一方民团军阀,不料烂泥扶不上墙,诸般不顺不说,最后设计强取张团长名下铁矿借此起家,也是功亏一篑!如今贺老虎已死,我也正好投了张团长。良禽择木,能遇到张团长,实属不易。”
“恕我直言,你们终究是土匪……”
“乱世战端四起,不为匪,便为兵,兵匪一家,有什么区别。此前为匪,虽然伤人不少,但也是贺老虎逼迫,极少数杀人之徒,早已经被我清理出山。八里沟抢矿,不过是想借此脱离土匪出身。”
张蜀生略微赞许地点点头,这年头的土匪也有好有坏,并不是每个土匪都杀人如麻,抢了东西也就算了,充其量伤人流血,真正嗜杀如命的,有,但也有只求钱财不要性命的道上汉子。
想到对方在信中简要提到的事情,直接问道:“你信中所说的话如何保证。我张蜀生虽然不怕养虎为患,但却很讨厌被人利用!”
诸葛生:“军需按月领取,独立供给。匪军改编后,与民团精锐混编,我与一应军官家属全部送到梨树坪居住。至于探听军情,张团长只需要派人常驻马帮,接管情报工作就行。这马帮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原本是为贺大当家准备的成事臂膀,可惜他无福消受。”
果然是个人才,张蜀生暗赞道,虽然对方很多想法还停留在故老相传的谋略之道上面,但就他这种种想法来看,其实是很正确的,而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放心地收编匪军。
“张团长,为人一世不过求场富贵,你今天答应我们一场富贵,今后我们的贱命就是你张团长的了。”诸葛生铿锵有力地说道。
张蜀生站起身来,直盯着诸葛生问道:“说你的要求吧!”
“好,张团长够爽快!第一、前尘往事,今后永不追究云雾山上下千口当年过错,日后以血战来还当年为匪之时的血债。第二、将士用命,民团保证云雾山分部军饷供给,以安军心。第三、云雾山一部今后大小战斗,张团长要赏赐分明,升迁赐赏,不得与民团有二样。第四、接管马帮之后,不得遣散老弱病残。”
“好!我答应你,今天就照你所说,赐你们一场富贵,以后是龙是虫,就靠你们的表现了。丑话说在前头,谁如果有二心,日后别怪我张蜀生手下大炮无情!”
张蜀生转过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扔到桌上:“从今天起,云雾山正式成立民团秘密第二营。日后与本部遥相呼应,共敌滇军。”
惊喜无比地接过张蜀生的亲笔委任状,诸葛生和铁头三两人都是惊喜莫名,没想到一直追求的东西居然就摆在眼前了。
至于张蜀生的威胁,他们是相信的,当时这位团长就敢在八里沟矿山开枪杀人,日后如果忤逆了他,说不定全家都难逃,诸葛生忽然抬头,质问一般的对铁头三说道:“铁三乾,你的投名状呢?”
铁头三原来叫铁三乾,只见他撩起袖子,露出一小节磨得锋利的铁刀,也不管吴铁军紧张地挡在张蜀生面前作势要拔枪。
铁三乾对着张蜀生半跪在地,随即小刀寒光一闪切过左手小拇指,鲜血溅起,一截指头已经掉在了地上,“团长,以前多有得罪,今日以此断指为证,今后绝无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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