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午后,渭河两岸的庄稼户都在家中休息。
这几日,随着越来越的桔槔在官府和农民以及军队的三方协作之下,架设在了渭河两岸。本来已经彻底干裂的水渠中再次流淌着清澈的河水,所以在这大旱之年,农户们也难得的可以拥有喘一口气的机会。
看着在毒辣的太阳下,依旧茁壮成长的粟苗,庄稼户们一个个都笑开了怀,这样一来,今年的收成应该是保住了。
“还是太子殿下仁厚啊!”一个老农在家门口跟几个邻居拉着家常。
“是啊,是啊……”邻居们一个个纷纷附和,对于农民来说,谁对他们好,他们便会拥护谁“今年祀神,俺就得跟太一神,后土神祷告,要神明们保佑太子殿下多福多寿!”
说话间,从驰道上走来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足有数十人之多,当先的两人举着两面旗子,左边一面旗子上书:持节光禄大夫,右边一面上书:奉车都尉。
护卫的骑兵,所骑的战马高大神骏,人人背上都背着一张硕大的大黄弩。
“这是天子亲卫羽林卫!”有见识的乡绅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马的来历:“带队的应该就是故大司马卫将军冠军侯霍公的弟弟奉车都尉霍光!”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有人问道。
“不知道!”乡绅摇了摇头,道:“估计看这架势应该是去宣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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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叔叔……”张恒正在午睡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了嫂嫂的呼唤。他连忙睁开眼睛,却见嫂嫂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叔叔,快些沐浴更衣,妾身先去准备些东西……”
“怎么了?”张恒问道,其实他心中知道,大概是来给他加爵发钱的财神爷要到门口了。
“天使要来家中给叔叔宣诏!”嫂嫂满脸的高兴,幸福之情溢于言表:“县衙的人刚才来通报了,天使已经到了县衙,现在正在来家中的路上,听说叔叔这次要被天子赐爵,还有赏钱!”
嫂嫂手忙脚乱的将张恒从床上拉起来:“这可光宗耀祖的事情,可不能含糊!”一边说,一边就推着张恒去沐浴。
小丫头赵柔娘更是高兴的满院子乱跑,再没有比小叔叔有了出息让赵柔娘高兴的事情了。
看着这个可爱的小精灵,张恒心中也是充满了幸福。
男人生存的目的,不就是让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获得幸福吗?
在浴室中匆匆洗了一个冷水澡,张恒换上一套新衣服,看着衣服上整齐的针线,张恒知道,能有这种手艺的也就只有嫂嫂了。
张恒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门外已经是锣鼓喧天,钟鼓齐鸣,热闹非常了。
整个张家里甚至邻近的村民们都在听到了消息后,聚集了过来,天使奉诏来南陵给人赐爵,这本就是南陵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同族,同村,同乡。这更让村民感觉到有一种自豪的心理。
“持节光禄大夫、奉车都尉霍光,奉天子旨宣诏!”随着一声声威严的喝声,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张恒听到前来宣诏的人的名字,也颇为惊讶。
本以为能有一个黄门侍郎或者侍中来宣诏,张恒就已经感觉很不错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居然会是霍光。
霍光可不是什么小人物。
记忆告诉张恒,霍光乃是一代军神,一生几乎未逢败绩的故大司马卫将军冠军侯霍去病之弟,他可是刘彻身边最亲近和最信任的近臣之一,掌管着刘彻出行的车辆以及护卫刘彻左右的羽林骑兵。
甚至坊间传闻,目前朝廷名义上是公孙贺做丞相,可实际上负责主持朝政,制定政策的,可是霍光、桑弘羊、金日磾这些刘彻身边的近臣,公孙贺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南陵张恒接诏!”随着一声雄厚的男声,张恒跟嫂嫂,赵柔娘打开大门,将使者一行请进院子中。
接天子诏书,可不是像后世的影视剧中那样随便的跪地就接的。
这里面的规矩可多着呢!
沐浴更衣这是肯定的,然后在接诏的时候,还得摆香台,焚香祷告。非如此,怎么能够显示出皇帝的与众不同跟高高在上?
霍光现在还很年轻,不过三十来岁,他长的相貌堂堂,身材高大伟岸,两道锐利的剑眉显示着他似乎应该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但是与外貌不同,霍光本人似乎是一个慢性子,他走路的时候似乎带了一个精确的定位仪,每一步之间的距离几乎都差不多。
霍光走的慢,其他人自然也快不起来。
在跟随霍光一道前来的几个宦官以及跑来凑热闹的县令杨克钧,县尉王城的帮助下,用来接诏的香台很快就搭好了。
此时县尉王城无比欣慰,事实证明他压到了一个好筹码,因此,忙上忙下,忙得不亦乐乎,简直将自己当成了张家人。
“请天使上台宣诏!”王城将几根粗香点燃,插进香坛中,对霍光道。
霍光点点头,走上香台,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一份镶着金丝边的丝帛,清了清嗓子,道:“天子诏:……”
所有人立即全部跪下,张恒也是没有办法,跟着众人下跪。
“我跪的不是人,是天地!”张恒发挥阿Q精神,自我麻醉,老实说这种要向他人下跪的感觉确实很难受。
但是在这个时代,即便张恒再怎么不愿意,也必须接受这个事实:人是有等级的,做不到人上人,起码也要混进第一梯队的权贵中去,这样方才可以保护自己和亲人。
“南陵张恒,献纸于朕,有功于社稷。功必赏,过必罚,此先王之所以王天下也……赐爵左庶长,钱三十万,帛十匹,以为嘉奖!”
“小民(臣)等再拜天子万岁!”再次在地上趴了一会之后,张恒才站起身来。
有了左庶长这个爵位之后,张恒获得的最大的好处就是,从此以后除了少数几个人,譬如皇帝,太子,皇后什么的之外,其余什么丞相列侯,张恒见了面也只需揖首,而无需再拜了。
所谓刑不上大夫,左庶长就已经是属于特权阶级了,便是犯了罪,也可以出钱赎罪了,只要不是谋反,大不敬,不道,内乱之类的重罪,上了公堂,也不用担心会挨板子了。
霍光走下香台,将手中的诏书,小心翼翼的交到张恒手上,道:“天子诏,如朕亲临,君当戒之慎之敬之礼之,不可有丝毫亵渎!”
“诺!”张恒点点头,郑重的接过那柔软光滑的丝帛。
“礼毕!”霍光长出了一口气,显然这种必须小心翼翼的像大爷一样伺候的宣诏差事,让他的神经有些疲惫了。
至此,张恒在来到西汉之后不到两个月就完成了他在这个世界的一个飞跃。
从公乘到左庶长,虽然只相差两级,但这两级却是天堑险要,两级之间的待遇天差地别。多少人辛辛苦苦一辈子也完不成的事情,张恒两个月就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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