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微一笑,朝着拿衣裳展示的宫女招手,靠近看了看,这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可是真的有些好笑了,带着一丝揶揄,“这些内务府的起子们,拍起马屁来,真是炉火纯青啊,恩,衣裳做的好,心思也用的好,可这心思,用的可真是不怎么的啊,凤在龙上,还是龙在凤上,都是不打紧的东西。 ”
“奴才把他拿下去,”李莲英迅速的说道,“叫织造府再马上做新的上来。”
“做都做好了,何须再浪费?这件衣服我若是不穿,只怕就要封存起来了,岂不是这么好看的衣服,”太后慢慢的摸过那件龙袍,袍上的凤凰展翅欲飞,俯瞰江山河海,十分霸气凌然,“白白放着,无法叫外人欣赏着了。”
“收起来,到了十一月再穿就是了。”太后点点头,“有这样的好心思,我不能不领受着,或许呢,”太后转过眼,凝视奕和李鸿章,“这本来不是我的本意,只外头的人要揣摩我的想法去办事,自然,这事儿归根到底要算在我的头上,这不算冤枉事儿。”
太后意有所指,奕不敢说话,李鸿章微微一笑,“老佛爷圣明,办好的事儿,自然是底下的人办不好,和老佛爷没有关系的。”
太后笑道,“还是你李中堂看的明白,今个你们两个一起来了,想必也不是只是来称颂我圣明吧,有什么事儿吗?若是没事儿,我可是不留你们吃饭了。”
“是,”奕连忙说道,“主要还是日本的事儿,奴才也无法做主,故此请皇太后的懿旨。”
“政事我已经不管了,外头那么多事儿,我最关心的只是清华大学堂,”慈禧太后干脆的说道,“那里的科学,我还是有些兴趣的,其余的,你别来问我。”
奕苦笑,李鸿章站了起来,“臣也不敢问老佛爷如何处置日本人,只是到底朝鲜这里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是不好操作。”
“你们啊,还拿这些事儿来烦我,昨个皇帝来,也言明此事,我说呢,是和是战都不是困难,也不用选择,以前用兵打仗都有庙算,利弊如何,都可以仔细算出来,如今咱们若是换个角度,也可以一样样的分析出来,到底是该不该打,打的结果如何,不打的话,会不会丢了朝鲜,丢了朝鲜,又是如何?这都是要仔细一样样一项项分析着看,利弊权衡一番,你们也不用来问我了,”太后起身看了看天青色汝窑莲花盆之中摘放的几朵白莲,“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皇上如今理政,只要不是走了大褶子,你们自然都是要听命的,若是一个旨意下去,遵命的人不多,阳奉阴违的多,抗旨的多,中枢的意志无法下达,那么就无法凝聚起合力。”
慈禧太后的意思,李鸿章明白了,还是要看光绪皇帝的意思,不过这个前提,还是要皇帝不走了大褶子。
“是!”李鸿章说道,“臣明白了。”
“日本这个蕞尔小邦吗,上赶着在我们这里闹事,是不是就是拿捏住了咱们礼仪之邦的名头,不会打他们啊?”
“也有这个意思,最要紧的,还是在朝鲜,他们的兵力多起来了,觉得腰板就挺了一些,可以和咱们叫板了。”
“外交上,让曾继泽办就是了,什么手法我不管,只要让日本人觉得痛,”太后在荷花盆前用清水拨了拨养着的白莲,那露珠晶莹剔透,十分可爱,“不会继续生事就好,皇帝和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
“不就是为了要让我舒舒坦坦的过个生日吗?”
“要我说,也无需刻意为了我停下来国事,这生日每年都可以过,何须要这样什么事儿都要让步呢?大可不必嘛。”
奕不明白皇太后到底是真心觉得不必,还是在说反话,他只好说道,“皇太后为国操劳多年,无论怎么庆祝,在朝鲜推让几步,自然是不过分的。”
“我也知道皇帝的心思,只不过要有个度,若是为了我的生日,白白让中国的利益受损,我这个生日也过的不痛快,现在玩还是要玩乐一番的,毕竟大家伙准备了这么多,可也不能忘了正经事儿,这一点,你们两个都明白了?”
两个人点头称是,“明白了就是,”太后慈祥的笑道,“你们两个下去想一想,议一议,外交和朝鲜的事儿,都交给你们,听皇上的旨意,好生办去吧。”
奕走出了玉玲珑馆,摸了摸额头上的热汗,对着李鸿章点了点手指头,“你这个李合肥,到底是最明白老佛爷的心思是什么了,瞧见没有,我吃了不少刮落,你倒是好,躲在边上听着清净吧?”
“王爷啊,”李鸿章摇头笑道,“您心里是最明白的,还上去凑着太后讲话,这明显是凑趣嘛,我又怎么能拦着你呢。”
“你呀你呀,”奕笑道,“眼下得了准信,咱们可好办了。”两个人一合计,“外交上,我倒是觉得可以让俄罗斯出面帮衬帮衬,到底俄罗斯也在日本边上,倒是可以说上话,俄罗斯人办事,最是爽快,”奕卷起了马蹄袖,“只要给钱就是了,他们好像最近最喜欢咱们的茅台,我送几箱给俄罗斯大使,必然就可以让他出面帮着咱们了。”
“调停是一回事,我这边也要继续派兵,”李鸿章点点头,“我等会就去见额中堂,不管如何,新军要往北边再移一移,再把团练派到朝鲜去,不能让日本人再占据兵力优势,他们派多少,咱们再派多少。”
“那你的北洋水师呢?海上的话还是要看北洋水师的吧,什么时候u出动?”
“这还要瞧这些日子的训练如何,北洋水师建制来之不易,我可是实在是舍不得就这样还没有大动静的时候放出去呢!”李鸿章笑道,“咱们谋定而后动,先瞧一瞧,日本人的海军动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