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无路可走 唯有死战而已

+A -A

    其实真正令人乍舌的还不只是这个。

    按说一个藩王,好好的要表明一下态度也就是了,偏偏这位崇王朱祐樒不太聪明,钦差催促的紧,或许也说过几句重话,言辞上有些犀利,这位崇王有些不太受得了。

    在一个风高夜黑的夜晚,朱祐樒竟是直接一把火烧掉了自己的宫室,结果,崇王府大火,朱祐樒与几个后妃尽皆被烧死。

    这就玩的有点太大了,显然这位崇王心理承受不高,这一玩,玩出了火。

    由此也可见所谓宗室的智商,实在有些勉强。你说你要拒绝就拒绝,难道别人还能杀了你,装疯你会死吗?偏偏玩放火的把戏。结果那位钦差直接吓瘫了,无语望天。

    消息又是传回京师,注定了今年时运不济。

    一时舆论哗然,被强制压下来的怒火,此时终于爆发了出来。

    安陆王以谋反的名义被处死,祸及家人,大家能忍,不能忍的都已经死了,毕竟命只有一条。

    接着就是德王世子朱祐榕,朱祐榕虽是装疯,可是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朝廷说朱祐榕是疯了,可是在大家看来,是朝廷把朱祐榕逼疯了。

    到了现在,好端端的一个王爷,竟是说放火烧了自己就烧了自己,王不畏死,而畏进京摄政,这意味着什么?

    原本大臣和清议和宗室是极少沾边的,双方谁都看谁不太顺眼,老死不相往来,可是现在,宗室的凄凉,却也让大臣们兔死狐悲。

    不能再忍了。

    京师一片混乱,大臣们甚至连公务都不理,每日到了衙门,就是凑在一起抨击时局,酒肆、茶馆里的读书人更是离谱。人人叫骂。还有不少文人弄出了许多祭朱佑阮的把戏,无非就是题诗来缅怀这位王爷,暗讽皇室之间的兄弟相残。

    这就玩的有点大了。

    朱佑阮是什么人,现在已经被定义成了反贼,一个反贼,居然到处有人为他歌功颂德。有人缅怀。甚至还有人到处为他招魂,这哪里是缅怀,分明就是借机诽谤宫室。

    各种各样的流言无孔不入,今日说某地某王已经起兵,明日又是如何如何,文人最会编故事,这故事编起来一套一套。

    更不要脸的是,不知是哪个家伙,居然写了一本书。

    这本书写的是武则天的故事。无非是武则天宠幸某藩王,如何如何……

    别小看了这种小说,这种小说分明是带有暗喻的,但凡认真细看的,都能将现在的人物与故事中的人物对上号,武则天自然是隐喻张太后。至于那位面首兼驸马……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事实上张太后已经气疯了。

    这些流言还有各种各样的非议,几乎要把她逼疯。

    她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再加上一封封弹劾的奏书递进宫,都是要求严惩楚王,要求太后不得干政,要求立即请宗室入京登基为帝。很显然,读书人已经打算刺刀见红了。

    蛰伏许久的柳乘风被立即诏入了宫中。

    这些时日,柳乘风没招谁没惹谁,每天都乖巧的很。偶尔的时候,也是入宫来见见自己的儿子,看看公主,与张太后偶尔打了照面,也极少说正事。

    今日他却知道,张太后已经逼到了墙角,是该自己出马了。

    他穿上了蟒服,数百带甲的侍卫拥簇着他,今时不同往日,防卫自是越森严越好,绝不容出丝毫的差错,现在想要柳乘风命的人虽然不会有一千,但是八百肯定会有的,柳乘风怕死,在这种事上从来不掉以轻心。

    从午门入宫,直接到了正心殿。

    在正心殿里,张太后接见了他。

    安排在这里奏对,张太后确实花了一番心思,在这里召见,说明张太后是要谈正事。

    柳乘风行了礼,跪倒在地之后,太后出人意料的没有让柳乘风起身。

    柳乘风只能跪着。

    张太后冷眼看着他。

    眼前这个人,固然是她的至亲,可是到了现在,张太后若是再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是真傻了。

    从安陆王进京开始,到现在都是眼前这个人的安排,张太后恍然大悟之后,再看柳乘风的目光,有了不同。

    她看到的,不再是个千依百顺的亲人,也不再是个恭顺的臣子,他看到了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勃勃野心,看到了此人阴暗的一面。

    这是一个温和的人,却又有着冷酷无情的一面,他光明,又黑暗,直白又深邃,不可捉摸。

    张太后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

    良久……她叹了口气,道:“何至于到这个地步,先帝在的时候,是怎么交代你的,皇上待你也不薄啊。”

    柳乘风心里叹息一口气,郑重的道:“先帝之恩,微臣铭记在心。微臣对陛下自是忠心耿耿,对皇上亦是绝无二心。”

    这句话可以反着来理解,对朱佑樘和朱厚照,他自然是忠心耿耿没有二心,可是对其他人,那就是两说了,他忠于朱佑樘和朱厚照没有错,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玩弄阴谋诡计,不会对宗室藩王动手。

    张太后冷哼:“你不必再说了,哀家现在要另择宗室入京摄政,但愿你这一次,不要再玩花样。至于哀家,已是无用之身,等到宗室入京时,哀家便移驾到别宫残喘,柳乘风,哀家希望你能做一个忠心的臣子。”

    柳乘风却是叹了口气,道:“太后娘娘若是这么做,这是要置太后与微臣于死地了。”

    张太后眼神闪烁,没有说话。

    柳乘风道:“宗室和大臣,对太后与微臣已是恨之入骨,一旦藩王入京,让他们站稳了脚跟,太后以为会如何?”

    柳乘风冷冷道:“到了那时,就是另一番景象,摄政王要立威,就必须对微臣下手,而想要一劳永逸,唯一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抄家灭族,微臣有三个妻子,有一儿一女,绝不敢拿他们去冒险。而太后也是如此,摄政王对太后但有不满,自然不会直接冲着太后去,可是太后也有族人,张家兄弟平时与微臣走的太近,到时,张氏一族,只怕……”

    张太后面无表情,可是柳乘风却是分明看到张太后的目中深处露出了几分恐惧。

    这个景象,张太后不是看不到,从读书人的言辞来看,将来反攻倒起来,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而宗室对皇室,只怕也是怨恨多一些。

    张太后若是这么做,无异于是自掘坟墓,无论摄政王是谁,终究还是别人的孩子,想要别人的孩子对她这个太后有什么感情,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若是再有大臣鼓噪,这后果可想而知了。

    张太后闭上眼,叹了口气,随即道:“想不到会到这个地步,这一切……一切还不是你背后操弄出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柳乘风的回答却是理直气壮,他正色道:“因为微臣已经不能回头了,微臣已经无路可走,和今日的太后娘娘一样,微臣没有选择。在微臣的背后,有太多的人,也有太多的利益,微臣不能退缩,一旦退缩,迟早就有许多人人头落地,有许多人破财倾家,一朝天子一朝臣,微臣可以对不起自己,但是绝不能对不起那些与微臣同甘共苦,与微臣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在太后看来,或许这只是托词,或许不会明白微臣的处境,可是微臣只能这样回答太后:我柳乘风蒙先帝垂恩,已有六年,六年的时间里,既有新政,也有变法,为了增加岁入,微臣砸破了太多人的饭碗,为了这天下的清平,微臣无所畏惧,一往无前,因为在微臣的身后,有太多太多热忱的人,为微臣鞍前马后,有太多的人,与微臣的利益一致,现在微臣回不去了,他们也回不去了,到了这个地步,除了鱼死网破,微臣还能怎么做?”

    柳乘风叹息,继续道:“还望太后体谅,能体谅到微臣的难处。”

    张太后一时膛目结舌,原本她以为,她应该是那个理直气壮的人,谁知道这柳乘风比他还理直气壮,倒仿佛这一切,都是她铸造出来的错。

    可是柳乘风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张太后在这旋窝中挣扎了太多年,哪里会不知道这庙堂的险恶,既然进来,既然到了柳乘风这个地步,柳乘风确实没有选择。

    这已经不再是个人恩怨的争端,也不是一个团体和另一个团体之间的斗争,而是一个新兴的阶层与一个旧有阶层的对决,非此即彼,谁的脚后跟都是万丈深渊,除了从这血腥争斗中获得胜利,那么就将是数以万计的人走向灭亡。

    这个游戏没有规则,没有公平,什么都没有,所有人只信奉一条,谁能抓住那炙手可热的权柄,谁就能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未完待续)

推荐阅读:完美世界重生缠缚逆天作弊器之超级游戏(HP)不着调的救世主最强弃少踏天无痕一仙难求百炼飞升录武神天下全球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