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时光总是喜欢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偷偷溜走,当永宁真的把自己当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开始用心去了解和习惯这个从文字间活了过来的时代后,时间如流水般滑过。 w-W-w.7-K-aNKan.c-o-m。
六岁的永宁,每天的作息时间已经固定了下来。寅末(不到五点)起床,然后给父母请安,送父亲大人上朝,然后回房读书;辰时(七点左右)跟娘亲大人一起吃早饭,然后回房练字;到了午时再一顿饭,饭后小睡一会儿,下午学习乐理乐器;晚饭一般是全家一起吃的,饭后(七点左右)父亲大人考教兄妹三人学问,然后亲自教永宁认字读书,并为她白天练的字描红,做批讲……
如今永宁已经习惯并喜欢上了这种生活。
这几年里,房家倒是上下平安,而且添人进口,先是前年房家三郎房遗则出生,然后去年房家大郎也娶了新妇。
这新妇原是杜如晦的嫡女,而杜如晦也终究没能逃过历史的诅咒,在贞观四年冬末因病而逝,而这门婚事原是在他病中所定,本来想尽快把婚事办了的,只是终究没来的及,他就……去年杜氏守孝期满,便嫁入了房家。
房玄龄夫妻对这个长媳十分看重,平时卢夫人不仅将家事托付她,房玄龄还特意嘱托她教导永宁,以期能教出一个合格的“淑女”来,由此看来这位大唐宰相对自己夫人教导女儿的水平似乎不太信任,永宁都不止一次想象那位嫁给了韩王李元嘉的大姐究竟彪悍成了什么样,竟让父亲大人敢于质疑娘亲大人的教育方式了……
永宁倒是也很喜欢这个嫂子的,也乐意与她亲近。 w-W-w.7-K-aNKan.c-o-m。本来还有些担心,娘亲大人会因为父亲大人将教导她的重责交给嫂子而心里别扭,但是仔细观察了一阵子后,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人家老两口是早就商量好了的,统一了思想,娘亲大人居然毫不留恋的将原本放在她身上的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从小就显得活泼好动的房家三郎身上了,估计是老两口提高了对孩子教育问题的重视程度,认为不仅家里不能再出一个跟大闺女一样的小闺女,同样也不能再出一个跟二儿子一样的小儿子,于是分片包干,婆媳俩一个负责一个……
其实永宁现在的生活状态对一个孩子来说,显得过于无聊了,至少房家二郎就对她堪称坚强的宅属性嗤之以鼻了不知多少次,而且全家上下都非常热衷于带她出门这种事,只是她自己对此非常之不感兴趣,十回里倒有七八回要拒绝大家的好意,不过房家上下却依旧是锲而不舍的鼓动她出门。
这天,永宁午睡刚起,就见房遗爱不管不顾的闯进了她的房间,满脸喜悦的高声说道:“妹妹,听说西市里新来了一个散乐(杂技)班子,看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我与几个朋友约了同去,妹妹也一起吧!”
不得不说,房遗爱确实是个好哥哥,可惜的是这妹妹却不是好妹妹,经常性的不给面子。永宁非常平静的接过丫环递的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擦脸,然后很淡定的拒绝:“我不去。 w-W-w.7-K-aNKan.c-o-m。下午还要跟嫂子练琴呢。”
“嘿嘿,”房遗爱眯着眼,笑着说道:“我刚才先去问过嫂子的,嫂子说她下午正好有事没时间教你呢,妹妹还是跟我一起去玩吧!”
永宁一愣,没想到房遗爱居然都被她拒绝出经验了,连釜底抽薪的招数都想出来了,嗯,实属难得呀!她在心里大概算了一下,这已经是这两个月来房遗爱第七次邀请她了,如果再拒绝下去,似乎不太好啊……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她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房遗爱是一个特别直爽的男孩儿,见妹妹终于答应了,高兴的一拍巴掌,刚想伸手拉着永宁往外走,却发现永宁还穿着居家的夹衣,不由得讪笑了两声,在刚进门的奶娘徐氏开始教育他之前跑到了屋外,边跑还边喊:“妹妹快点换衣服,我先去娘亲那里等你!”
“这个二郎哟,”奶娘早就对房遗爱粗线条的行事作风绝望了,秉性如此,再怎么教都没有用的,只不过她却不愿放松对永宁的教导:“小娘子可不敢象二郎这样没规矩,女孩子家若是没规矩,是会被人家笑话的……”
永宁早就有经验的,对付奶娘的训导,只能用置之不理这一个办法,你一旦张嘴,不管是附和还是反驳,都会让她老人家火力猛增。于是闷不吭声的换衣服,闷不吭声的收拾出个装钱的小荷包,闷不吭声的来到娘亲大人的屋里,可惜的是房遗爱童鞋被奶娘堵住了,于是奶娘好好发挥了一把,花了小半个时辰把房家二郎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儿都挑剔了一番后,兄妹俩才平平安安的出了门。
门外早有家人准备好了马车。一直到上了马车,房遗爱才长出了一口气,装模作样的甩了把汗,立马从温顺小生变回了狂野少年,撇撇嘴报怨道:“奶娘也真是的,干嘛这么认真呀?每次在娘亲那儿遇上她,总跑不了一顿唠叨……”
“若非在娘亲跟前,她才懒得理你这个不受教的呢!”永宁习惯性的解说,这是她思考了很久后才想到的一个改造房遗爱的小招数,那就是每次发生了什么房遗爱不能理解或是看不明白的事的时候,她就站出来当老师,负责讲解:“她这是想让娘亲知道,她恪尽其责,时时规劝于你,而你时常所行的那些无理之事,不过是因为你自己没脑子、不受教,而她这个教养有责的奶娘是不该负这个责任的。”
“啊?!”房遗爱瞪大了眼睛,说道:“原来奶娘这么阴险呀?”
“哼!”永宁瞟了他一眼,说道:“你要是跟我一样乖乖的听话,奶娘至于要跑到娘亲面亲去撇清自己的干系吗?别露出一副你很无辜的样子,让人想抽你!”
虽然被永宁嫌弃了,可是房遗爱却仿佛一点都不在意,笑眯眯的将桌上的蜜饯挑了一颗塞进永宁嘴里。
马车才刚调过车头就突然停了下来,房遗爱手脚快,掀开门帘子就往外看,却正好迎进一个人——房家大郎房遗直。
房遗爱刚想说话,脑门上就重重的挨了大哥一巴掌。
房遗爱哭丧着脸看着自家大哥,问道:“大哥怎么会这个时辰回家?”边说,他还边看了眼外边儿依旧高高在上的日头,这个时间,这位新入职的殿中侍御史怎么会有工夫回家?
“还不是因为你!”房遗直没好气的瞪了兄弟一眼,说道:“你们几个混小子也够憨大胆的,最大的卢国公家的老三也才十二吧?你们就敢不让大人跟着混西市了?你自己偷溜着去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带着小妹,你就不怕万一出点什么事,到时候让你哭都来不及……”
“大哥,你怎么知道的?!”房遗爱一脸的惊讶。
“哼,就你们这群混小子闹出来的动静,谁能不知道?几家大人是忙的没空管教你们,于是我和伯玉兄就被委派过来监督了!”房遗直无奈的看着自家这个憨大胆的弟弟,实在不知道该说他们这些小混球什么好,一个个胆大可包天,三天两头不闹出点事儿出来就混身不舒坦……
“啊?”永宁做出一脸惊讶状,落井下石道:“二哥,你刚才不是跟娘亲说是卢国公要带着咱们去的吗?”
妹妹,咱不带这么玩的呀!——房遗爱看着房遗直越来越冷的脸,真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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