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是,将皇军撤离?放弃上海?”松井石根蹙眉问道。
冢田攻脸色难堪的沉声回答道:“将军,请恕卑职直言,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想撤,恐怕也撤不出来了!”
“什么?冢田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松井石根此刻病痛缠身,思维也就慢了一拍,诧异万分的问道。
“将军阁下,目前皇军各部队均已经被支那军咬住,双方战场态势呈犬牙交错之势绞杀在了一起,我们只要下令部队撤退,那么支那人肯定会趁势尾随追击,这样一来,皇军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撤退到海军舰艇上来的。甚至有可能被支那人全歼在海边上。”冢田攻一脸凝重的回答道。
“八嘎!那怎么办?难道就坐视数千皇军被支那人一点点的消灭吃掉吗?”松井石根气愤异常的费力吼道。
“将军,卑职有一个想法!”冢田攻脸色一凛低头道。
“说!”松井石根摆手道。
“请求第3舰队和所属海基航空兵,立即对汇山码头、虹口等交战区域进行无差别炮击和轰炸!”冢田攻眼露凶光的沉声道。
“什么?”松井石根大吃一惊,道:“无差别轰炸?这样岂不是连我们大日本帝国勇士也要遭殃了?”
“是的,将军。”冢田攻点头道:“既然我们无法顺利的撤离,那么就和支那人玉石俱焚!让他们付出难以想象的惨痛代价!”
“玉石俱焚?”松井石根闻言沉默了一会,旋即猛然抬头冷声道:“冢田君,马上按你说的去办。”
“哈伊!”冢田攻顿时猛然低头应道,旋即转身跨着军刀大步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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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口,虎贲旅一团一营三连二排的数十名战士正在追击一股鬼子溃兵,鬼子兵沿着街道边打边撤,二排的战士们则是一路穷追猛打,不时有来不及撤退的鬼子兵被击毙。
二排长正大声催促战士们继续追击,就在此时,远处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二排长闻声变色,猛然抬头,只见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大群日军飞机。
没等二排长做出反应,天空中的日军机群边开始了轰炸,“俅俅俅……”声声刺耳的航弹尖啸声接连响起。
“快……隐蔽……鬼子空袭,隐蔽……!”二排长急忙凄厉的大声高呼起来。
官兵连忙四处躲避,然而鬼子的航弹如同冰雹一样呼啸而至,顷刻爆炸开来。
“轰…轰…轰…”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一团团猩红的火光伴随着滚滚浓烟冲天而去。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顿时将四周的建筑和房屋吞噬,数不清的战士和鬼子兵在爆炸中丧命。
二排长和幸存的战士们刚刚躲到一些工事中,倏忽之间,一声声尖锐刺耳的炮弹声徒然响起,二排长心中一沉,猛然抬头一看只见高空中无数耀眼的火团拖着长长尾焰呼啸砸来。
“他娘的…这下玩蛋了……”二排长话音未落,一发大口径舰炮炮弹便呼啸而至,轰隆一声巨响,二排长和几十名战士所藏身的工事便被火光笼罩,浓烟中沙袋掩体和战士们的残肢断臂被高高抛起,又狠狠砸落。
只这一炮,几十名英勇的虎贲旅战士便伤亡殆尽,不过他们追击的那一小股鬼子溃兵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威力巨大的舰炮轰击下和航空兵不留余力的轰炸下,鬼子兵们也被炸得血肉横飞,损失殆尽。
这些鬼子兵到死也没能明白,他们竟然会死在己方的炮火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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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前线不足五公里的一处小洋房里,乔安邦将自己的指挥部设在这里。
前线突然响起的轰隆炮声,顿时将乔安邦惊动了,乔安邦在乔安国等人的陪同下一起上了小洋房的二楼楼顶,举起望远镜朝前方望去,只见前方的战场早已经是炮火连天,硝烟弥漫。
听着远隔近十余里还能够清晰可闻的爆炸声乔安邦心底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神情凝重的道:”坏了,这是鬼子的舰炮……。”
“舰炮?”乔安国闻言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沉声道:“小鬼子可真够丧心病狂的,他们连自己人的生命都不顾了吗?”
“多半是鬼子觉得无力扭转战局了,所以要和我们玉石俱焚!”乔安邦语气沉重的道。
“玉石俱焚?!”乔安国的话音未落,一名少尉军官边急匆匆的跑了上来,啪地挺身立正向乔安邦等人敬礼道:”旅座,鬼子突然出动了大批飞机对交战区域进行无差别猛烈轰炸,其海军舰队也趁机发起无差别炮击,我军各团均伤亡惨重,现在前线各团请示该怎么办。”
乔安邦闻言顿时眉头紧蹙,单手背负焦急的来回踱步,现在要是下令各团撤退,固然可以躲避鬼子的炮击和轰炸,但是那样鬼子残部也就要成功撤离了,甚至他们不会撤离,直接原地固守,那样一来可就给虎贲旅日后撤离埋下了隐患。
乔安邦怎么也没有想到日军高层真够丧心病狂的,竟然完全不顾己方部队的安全进行无差别炮击和轰炸。
其实按鬼子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乔安邦还真不怕他,但是自己现在的底子薄,和鬼子拼不起,如果他手里现在有十万大军,哪怕伤亡是一比一只要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乔安邦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更不缺敢于牺牲的忠勇之士,小鬼子要是敢和中国拼人,就算他整个大和民族都填进来也不够。
想来想去,乔安邦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好办法,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
“旅座,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炮兵营营长王栓柱突然出声道。
“说!”乔安邦当即摆手示意道。
“上海城内有不少的鬼子侨民,我们可以把他们统统抓起来,先把部队撤下来,然后让这些鬼子侨民挡在我进攻部队的前面当炮灰,这样一来我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攻占鬼子阵地,将他们全部撵下海了。”王栓柱回答道。
“不行,你们都不了解日本人,日本人是没有人性的,他们的指挥官既然连上千名鬼子士兵都不在乎,就更加不会因为一些日本平民而停止炮击和轰炸。再说了,上海是国际化大都市,我们真要那么做了,那会让世界各国误认为我们中队是残暴不仁之师,而且上海我们也不会久待,我们如果对鬼子的侨民动手,那么等我们撤走了,凶残的鬼子就会报复我们的同胞,到时候受伤害的还是我们中国人。”乔安邦断然否决道,说到底,战场是在中国,虽然有本土作战的优势,也会因为要顾虑本国百姓同胞而徒添许多的掣肘。
如果战场是在日本,乔安邦会毫不犹豫的采纳王栓柱的建议,甚至更甚之。
不过王栓柱的建议却让乔安邦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随即转头对那名少尉军官道:“传令各部队,立即后撤!”
“是!”少尉军官啪地挺身应道,旋即连忙转身领命离去。
“安邦,现在撤下来,再想攻上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乔安国目送少尉军官离去,转头不解的对乔安邦道。
“大哥,放心吧,我知道!”乔安邦拍了拍乔安国的肩膀道:“鬼子要是趁机撤走了也就算了,如果他们不撤,哼哼,明天一早我要将他们一举全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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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命令后,各团官兵纷纷从公大纱厂以及虹口和汇山码头等方向撤了下来,由于鬼子的舰炮和飞机的联合猛烈轰炸,各团都伤亡颇重,尤其是负责正面追击的一团和二团,投入追击的几个前锋连几乎全军覆没,活着撤下来的人寥寥可数。
因为部队伤亡惨重,撤下来的官兵们无不气愤填膺,怒火冲天,纷纷要求长官下令再打回去,全歼日军,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闸北,乔安邦的临时指挥部内,各团营级以上军官全部到齐,部队自前线后撤后,乔安邦也将自己的指挥部撤至了闸北。
“旅座,我们一团在刚才鬼子的轰炸中,至少伤亡了五百多人,几乎损失了一个半营,现在撤下来,那些牺牲的弟兄们不是白死了吗?”一团副团长赵庚元十分不解的率先起身,略带责备的问道。
“老赵,冷静点,旅座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安排。”一团长孔祥杰还算冷静,连忙拉了拉赵庚元。
“有个球安排,你老孔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一营的弟兄们都是跟老子从四川千里迢迢赶来抗日的,跟着咱老赵血里火里不知道趟了多少回,这下全他娘的死球了,一个个被鬼子轰的连渣都不剩,连个尸首都找不到啊!”说着,赵庚元这个铁骨铮铮的大汉子竟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包括乔安邦在场的众人无不动容,乔安邦走上前去拍了拍赵庚元的肩膀,沉声道:”老赵,行了,别他娘的像个娘们是的,你哭有个球用,牺牲的弟兄们能活过来?”
乔安邦话音刚落,赵庚元刷地抬头,抹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的道:”格老子滴,老子不哭,我们川军自打出川那天起,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只是弟兄们死的太惨了,旅座,请给我一个营,让我带队进攻,我要和小鬼子同归于尽,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老赵你放心,过了今晚,我让你带着敢死队去干票大的,只要你们成功了,我们就能够将残留在上海的小鬼子一举全歼!怎么样敢不敢去?”乔安邦故意激问道。
“龟儿子地,有啥不敢去的。只要能杀小鬼子给弟兄们报仇,刀山火海,咱老赵决不皱下眉头!”赵庚元神色凛然的大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