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湖庄最着名的是引进渠水成湖成林的棋园,小湖占地颇广,十八座棋亭冒起池内,以石桥连贯,奇花异树倚亭而生,在冬阳洒照下随形得景,相互因借,具有绮丽雅致,纤巧潇洒的迷人风韵,确是举行棋会的好处所。
亭置石桌,可布三个棋盘,不过两天下来,棋园只剩下七局仍在进行中,其他参加者早俯首称臣,输掉棋金。不过园内与会人数不减反增,人人醉翁之意不在棋,皆因看高手杀低手,不但无可观之处,且是不忍卒睹。
万仞雨领着龙鹰进入小湖庄,碰上安世明,他抛下其他人迎上来道:“恭喜万贤弟,幸好你昨天没有来。不知为何夫人昨天心情大坏,下子毫不留情,近半人未到终局推棋认输,因不想输得太难看。你那盘算下得不错,可望不过二十子之负数。”
龙鹰失声道:“输二十子竟可算下得不错。”
安世明不悦道:“这位是……”
万仞雨暗怪龙鹰口不择言,因为眼前棋圣有一局大败三十多子。忙道:“不用理他,这是在下少不更事的师弟。”
安世明仍是余气未消,却不敢开罪万仞雨,道:“令师弟懂棋吗?还是来看人?”
这两句话颇不客气。
万仞雨若无其事道:“仞雨是请他来代我续此未了之局。”
安世明嚷道:“甚么?”
只从安世明的反应,可知万仞雨至少薄有棋名。如今竟请个不用理他的“无名之辈”来代之下棋,大出棋圣料外。
万仞雨道:“一切依规矩办事。”
龙鹰一头雾水道:“依甚么规矩?”
万仞雨理所当然道:“拿出五两银,随师兄来。”
龙鹰明白过来,追在他身后苦笑道:“好像是你唤我来的,他奶奶的我的银两是打生打死赚回来的,五两银去隔远望几眼是不是昂贵了点?”
入园的月洞门出现前方,门内人山人海。似趁墟多于棋会,一位俏生生的美婢立在门旁,手执名册似的东西。眉开眼笑道:“原来是万公子,昨天夫人还问起你为何没有来呢!”
万仞雨一面陶醉的道:“夫人真的问起在下吗?”
龙鹰打了他一肘,低声道:“傻瓜!骗你的。是她自己想你。”
俏婢目光落在龙鹰身上,冷淡的道:“这位是……”
万仞雨给他撞得痛入心脾,忍着痛道:“这是我师弟小朴,今天由他代我下棋。”
俏婢大讶道:“他懂吗?”
万仞雨老实答道:“在下从未见过他下棋,他也从未和人下过棋,只是自己对自己。哈!”
龙鹰给他说得哭笑不得,知他在报一肘之仇。
俏婢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反应。
万仞雨见龙鹰的尴尬样子,大乐道:“快献上五两银,否则棋圣会把你扫出小湖庄。”
俏婢终晓得两人在嬉闹。噗哧笑道:“朴哥儿有五两银吗?”
龙鹰忍痛掏出五两银,交给俏婢。
俏婢道:“两位公子请就位,夫人快来哩!”
万仞雨搭着龙鹰肩头,进入棋园,小湖四周聚集三、四百人。各自成群,兴高采烈地谈论棋情。十八座棋亭有六座坐了人,气氛紧张。最妙的是沿湖设了八张长方桌,上面放满棋盘,盘上有子,显然是让没法到棋亭亲身观战者知悉棋局变化。果然有棋局进行的棋亭都有人立在一旁。可以想象每下一子,会显示在方桌的相关棋局上。
万仞雨和龙鹰来到其中一座棋亭,目光落在棋盘上,满足地道:“算不错吧!如不过十五个负子,我在神都该可排十名内。坐吧!只有参加者可以坐下。”
龙鹰还是首次和人对弈,大感新鲜刺激,当仁不让坐下来,面对棋盘,心忖怎么都要把五两银赢回来,失而复得。
万仞雨当然拿黑方先手子,双方各下了五、六十子,以满局三百六十一子计,虽只是三分之一,但以棋局论则过半局,可说大局已定,只看埋身厮杀。
万仞雨道:“怎么样?轮到我下子。”
龙鹰摇头道:“难怪你输了。对方是少帅和他的井中月,你却是薛怀义的烂鬼横练。定石怎可以这么不思进取,可知你这小子打开始抱着输少当赢的输家心态,他奶奶的。”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