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镜乾分门的时候,甲三小队和乙七小队的竞争对抗,一方面让陈遵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另一方面,则是复仇的焦虑一直隐藏在他的心中。
这种焦虑并不因为陈遵的实力远超其他人就会得到消除,在他潜意识中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忘记了复仇,因此,每当觉得适应了镜乾分门的生活之后,那些有关峪头村的回忆,便会重新浮现在他的梦中。
在两种完全不同的想法下,陈遵的整个心,其实都是处于一种煎熬的状态,特别是他心中的想法,也无法同乙七小队的其他人进行交流。
压力只能通过战斗宣泄,然后自己默默承受,但这种方式,毕竟不能完全将压力宣泄出去,如果时间长久,最终会在他的心中引爆,彻底的改变陈遵。
然而,陆青的出现,让陈遵重新思考关于复仇这件事情,说实话,同样身怀复仇念头的两个人,表现出来方式却是截然不同的。
在陆青身上,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姐姐复仇,复仇的目标就是木头,他想让木头感到痛苦,想要将自己所感受到的煎熬,全部移植到木头身上,即便是他知道木头本身就在承受痛苦,依旧觉得程度不够。
而陈遵,虽然同样身怀复仇之念,却是将这股念头,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甚至有时候,让他自己也不自觉的忽略了它的存在,但是,这种忽略,却让复仇之念不断的在内心中滋长。
陈遵、陆青两人,在狱中相遇,双方都嗅出了对方身上与自己相似的东西,陆青直接将陈遵的想法点了出来,犹如给陈遵不断酝酿的念头,一个彻底的宣泄口,给了陈遵一个正常的宣泄途径。
宣泄之后,让陈遵开始重新思考复仇这件事情,开始正视关于自己的复仇执念。
如果没有这个宣泄的过程,陈遵是否能够在蓝文鹰出现以后,依旧冷静处理整件事情,同时在处理完蓝文鹰的事情后,依旧采用镜乾卫队队员的身份,继续隐藏下来,即便是他自己也不清楚。
陆青在监狱中所做的事情,其实就相当于是帮助陈遵进行排雷,有过了一次爆发之后,想要再来一次大爆发,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否则,如果陈遵直接碰上蓝文鹰,心中被压抑许久的复仇之念彻底爆发,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
而被蓝文鹰发现之后,其实对于陈遵来说,就已经彻底没有了多余的选择,成伍队不可能放任一名队长不明不白的消失,必然会想方设法的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对成伍队来说,即使张安源和马跃镗两人误入歧途,他们也有足够的力量继续追查下去,直至将整件事情完全查清楚。
陈遵,即使有展堂在背后的帮助,依旧很难再继续隐藏身份,双方终究是会再一次碰面,而从陈遵表现出的实力来看,成伍队自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消灭他,但是成伍队却是有将仙人拉入这件事情的能力。
那么,陈遵不可避免的还是要应对仙人,不过,在那个时候,他或许不会有什么心理准备,毕竟他从一开始的目标,只是成伍队而非仙人。
世界并不是单线程发展,在陈遵被黄亮相中,加入乙七小队后,他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让他不得不卷入另外的事情,黄亮的执念,杨一的算计,镜乾掌务的小心思等等。
这些事情裹挟在一起,推动了陈遵重返风信城,并卷入了柳品笙的兵傀儡试验之中,紧接着,后面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再是陈遵自己选择的问题了。
不过,这些事情也逐渐让陈遵的心防一点点的消解,当年于东阳对陈遵所说“你不过是构建了一个封闭的小圈子,将自己围在里面”的评价,并没有错。
在燕慕山生活那么久,面对突然发生各种变化的世界,陈遵下意识采取让自己感受到安全的方式,那就是构造一个不变的生活,让自己从这种不变中重新感受到安全。
在事务院中,碍于陈遵所表现的实力,以及于东阳的帮助,陈遵很容易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但是当处在峪头村时,村长的身份,让他的实力就已经不再起作用。
与村民的相处,开始让陈遵的心防开始消解,开始学着接纳别人。如果没有峪头村所经历的事情,仅凭着事务院的经历,其实很难让陈遵融入乙七小队,更不可能让陈遵的心防再一次的消解。
正是心防消解的过程,让陈遵在心中容纳了更多的人,原本或许只有他的尚父、章伯,事务院的经历多了于东阳,峪头村之后,有了那些村民,而镜乾的生活,让乙七小队的人,也成了他下意识去考虑的人。
帮助黄亮践行他的执念,在将木头推到前面后,感觉对其亏欠,答应帮助路一乐……这些事情让陈遵的心开始关联更多的人。
当杨一遇到的变故出现在他的面前后,虽然有过犹豫,毕竟杨一与其的关联算不上太深,但终究是出手帮助。
与吴青岩、柳品笙的交手,说是为了救陈森、小机灵,其实最本质的原因,还是为了救杨一。
放在以前的陈遵身上,或许为了于东阳,他会做到这种程度,但是为了杨一,就不太可能了。
陈遵所构造的圈子在不断扩大,当接受陈森交易的时候,他其实就明白了,为了杨一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但是依旧选择了接受。
他潜意识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是正确的选择,知道应该如何做,只是这样的选择,在主观上并没有产生强有力的说服力,他只能以交易为借口,来作为支撑自己的理由。
纵观风信城之战的最后,陈遵即使是以救陈森的切入点,参与到这场战斗之中,但是所有的人其实已经不再关注陈森,不再关注混沌怪物。
所有人关注的,其实是这场战斗背后的意义,以凡人之力向着仙人发起了挑战。
这是一种对秩序的挑战,一种对既定印象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