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幽罗殿 露台赏月司徒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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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挡着本座的路了。计兄,可有兴致与我饮下一杯?”

  就在孙幸臣与计连的对峙陷入无声争锋之时,一只大手毫不犹豫地出现在了孙幸臣的背后,并随之将其拍的踉跄,险些倒地。

  孙幸臣此时已经看清了推开自己的家伙,但他却亦是半分不让地再次顶了上来。

  “祖孝武,这里是扬州,还轮不到你们豫州人在这里撒野。你们豫州待不下去了,就想来我们扬州避难。要不是王爷慈悲为怀,让我等多多忍让你们,你以为你们能踏进扬州半步不成?”

  出乎殿中所有人的意料,就在孙幸臣痛贬祖孝武之时,琅琊王却是意外的选择了按兵不动。而这一瞬间,殿中的南北世家们仿佛都在祖孝武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契机,一个能将南北世家之间的矛盾转移开来的活靶子。

  似乎是看穿了这一点,孙幸臣才会如此有恃无恐的,如同疯狗一般毫不避讳地还以祖孝武颜色。

  “本座让你滚开,你聋了吗?扬州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孙幸臣做主。”

  祖孝武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孙幸臣刁难了,此时的他显然是动了真火,但还是强忍着杀意收回了挥至半途的右掌。

  琅琊王此时眼见孙幸臣还在不断激怒祖孝武,这才遥遥冲着三人的方向软软劝说道:“本王知晓诸位过去有些误会,计兄和祖兄是老人了,新人有些不懂规矩冒犯了二位,吓一吓就算了。动手还是不要了,来,诸位,为了我扬州的未来,本王敬诸位一杯。”

  这一次,计连却是一反常态地起身微笑着遥遥敬了琅琊王一杯。并拽了拽祖孝武的衣摆,示意他莫要在意孙幸臣的丑态了。

  正当孙幸臣打算继续挖苦计连之时,计连却是冲着琅琊王告了一声身体抱恙后,便穿过了孙幸臣的身旁。

  “孙放临死前,可不像你现在这么嚣张。忘记告诉你了,他可是到死都没忘记拿你来威胁我,只不过你这个当爹的太烂,太烂。根本吓不到任何人...”

  孙幸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当计连早已穿过他身旁后,他的耳边却意外地传来了计连的声音。待到孙幸臣双目圆睁,欲要追上计连找其麻烦之时,却是已经不见了计连的踪迹。

  而此时离开大殿的计连,却是五指并锋,其中剑气震荡稍有一丝泄露便会斩开面前的一切。

  目中渗血,计连右掌似泄愤一般甩向了一旁暗处的一排白玉栏。却是在即将扫到白玉栏时,陡然间消弭在了虚空之中。

  一道人影此时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月色映照在其面上的白玉面具之上,除了阴冷便再无他感了。

  “如此生气,可不像是你。既然来了,可否陪我喝上几杯。”

  一直未曾入殿同众人一般逢迎琅琊王的司徒,此刻却是向刚刚跨出大殿的计连,发出了邀约。

  “何事?”计连此刻已经全然没了再留下来的兴致,孙幸臣对自己的挑衅和那番唇语,足以令他现在就冲上武夷山将整个孙家掀出个底朝天来。

  “无事,只是不想看到小人得志罢了。你若是不想来,便算了吧。”

  司徒亦是坦率,话音未落,便转身欲要再次消失在阴影之中。

  就在这时,追着计连出殿的祖孝武,却是一把将计连推出了个踉跄。

  “算我一个吧,这晚宴属实没有味道还泛着一股令人恶心的酸臭气息。倒不如你幽罗殿主的小宴喝的随意。”

  回头瞥了一眼跟过来的祖孝武,司徒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轻道了一声“随意”后,便纵身跃向了这城主府深处的一方露台的方向。

  露台不大,却也容的下七八人同坐。没有桌案,亦没有杯盏,就着月光,被祖孝武推着一并来此的计连看见司徒消失了片刻后,回来时已经是运劲托着七八坛老酒轻轻落在了他二人的身前。

  就在三人彼此无言,只是对着十五的圆月举坛独饮之时,几声金杯玉角互相碰撞时发出的叮铃声,却是引起了露台上三人的注意。

  “你们倒是选的好地方赏月,只是举坛而饮也太过随意了吧。良辰苦短,喝的慢一些也无妨吧...”

  只见露台前的黑暗中,此时数道金光玉影闪过,露台上的三人只随手接了下来后,便看清了来人。

  “高约,你这是把杨泰一个人留了下来,自己溜了出来?”

  “祖大人,手脚长在杨兄身上,是去是留岂是我能决定的了的。”

  “那我们豫州岂不是真就断了一条后路了?”

  “你现在想起来了,不该意气用事?晚了喽...”

  刚一现身露台,高约便随意在祖孝武身旁蹭了一片空地坐了下来。

  和高约一并现身的,还有两道身影,正是木天城和白薇二人。委一现身,白薇便主动替几人接过了酒坛,分别取了盛满的酒樽递到了几人的身前。木天城则亦如高约一般,在计连的身边寻了一处空地坐了下来。

  “你不留下来,合适吗?”

  “那也不能看着朋友受辱,无动于衷吧。该说的都说了,该表的都表了,至于结果如何,与其看人脸色倒不如自己来定。”

  “说的好,但做起来可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啊...”接过白薇递来的玉角杯,计连略微摇了摇头,只轻声感叹道。

  “总是要有舍才有得的,老天是公平的,断不会欺负我们的。”白薇这时重新揭开一坛老酒,酒香扑鼻,却不及她这一句话的沁人。

  “倒是计兄你和孙幸臣之间是不是有过节,他怎么好像单单咬着你不放了?”起初孙幸臣找计连的时候,木天城便看出了计连的不对劲,加之计连后来的忍让,便更令木天城有所想法了。

  “不过是些陈年往事罢了,当年我带领江东的弟兄退出扬州之前,杀了孙幸臣的长子。看来他是一直都在等着我回扬州的...”

  听了计连的解释,除了一直沉默不语自斟自酌的司徒外,其他几人皆是露出了明了的神情。

  就着月色,他们一行人便就真的在这露台上饮酒望月等到了城主府晚宴散去。

  “司徒大人,多谢你的好酒了。也辛苦你亲自出面盯着计某了,晚宴已经散了,在下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缓缓起身抻了抻身子,计连小小的打了几声哈欠后,便摆手冲着司徒道起了别。祖孝武和高约,木天城和白薇则是一并起身朝着司徒谢了一礼。

  “皇命难违,你们好自为之吧。”仅是注视着计连一行人齐齐起身欲要离开这里,司徒依旧是无动于衷,静静地品着杯中的酒水。

  “计连,本座知道你想去武夷山寻人。不过现在恐怕还不是时候,我幽罗藏身武夷山中的秘卫,与你们来之前的数日了,尽皆下落不明。你们若真要入山,还需留意孙幸臣这个人。”

  就在计连一行人跃出露天的刹那,司徒的声音便再次出了过来。五人待听完了司徒的话后,皆是面露诧异之色。

  “多谢司徒大人了,计某知道该怎么做了。”

  待到计连五人循着城主府内退散的人流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后,君千愁和魏无忧亦出现在了这方露台之上。

  “请师尊恕罪,无忧无能,让师尊操劳了。”魏无忧一现身,便跪在了司徒的跟前自请了罪名。

  “无妨,是为师失虑了。以后无需再在计连身边动这些小心思了,坦坦荡荡做事,才不会激起他们的反感。”

  “无忧谨记在心。”

  君千愁显然是知道自己师弟在派了秘卫去盯着计连的,而他本是想暗中劝退那些秘卫的,但最后还是计连主动退出大殿避开了这场晚宴。此时再听自己师父与师弟的对话,君千愁怎会不知自己师父是亲自现身守了计连一整场。

  “千愁,现在看来你的做法才是最合适的。日后你无须再向为师通禀了,可自行处置与计连他们的来往。王爷此次借孙家人之手拉拢扬州的氏族们,恐怕是顾此失彼,得不偿失了。”

  “师尊,你既然也这么认为,为何不去劝谏王爷重新重视起我们与游侠会之间的关系?”

  君千愁眼见自己师父此刻突然赞同起自己之前的建议,认为游侠会比之这南方的氏族们更加重要,便再次兴起了劝谏司马睿的念头。

  司徒却是颇为无奈地放下酒杯后说道:“千愁,无忧,你们不要忘了,游侠会总有一天会散做鸟兽,但无论是南是北的氏族们,却是无论何时都在考虑定居立足之事。在王爷心里,孰轻孰重,却是一早就定下了论调。无论计连他们现在如何之重要,王爷恐怕都不愿失了自己在世家中的声望。”

  “师尊,这便是追求武道立足修行之人的宿命吗?”魏无忧此时突然这般问道。

  司徒却是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两位弟子的肩膀说道:“只是彼此渴望珍重的大道不同,何来宿命一说?待到此间事了,为师亦不会再留在这里。你们也当早做准备,莫要再糊涂下去了。”

  “师尊,那墨雨师弟他怎么办?”君千愁此时忽然问道。

  “墨雨他虽然性情不一,却比你们活的清楚。自不必你们两位师兄去替他担心了。千愁,无忧,虽然王爷此番行事略欠斟酌,但对于游侠会我们是该重视起来了。即日起,所有幽罗秘卫尽归千愁和无忧你们两个掌管,撤除先前一切对游侠会的警戒通文。王爷不能做的,我们便该替王爷去做。计连想要进武夷山寻人,我们便动用一切力量支持他去做这件事。千愁,这件事为师就交给你了。”

  “弟子领命。”君千愁知道这是自己师父要替琅琊王安抚计连,但事情既然还有缓和的余地,他便也可以放心下来了。

  “无忧,你如今身为建安城城主,虽然行事不如千愁自由。但从今往后,幽罗殿便转交由你主持了。幽罗殿的一切,为师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点一点转移进建安城。”

  “师父,幽罗殿还不能离开您。弟子何德何能...”魏无忧显然对司徒的这番决定表现出了最大的疑惑,一旁的君千愁亦是大为不解。

  “你们无需紧张,为师只是觉得自己到了该退隐的时候了。有些事情你们不明白,等日后你们自会明了的。”

  说罢,司徒便不再多留自己的这两位弟子了,挥手示意他二人可以离去了。

  只是,等到君千愁和魏无忧二人离去之后,那方白玉面具之下,却是渗出了丝丝血迹。

  “圣心诀果真不凡,当初我还真是自信,自觉纵使不敌木心圣,也可全身而退,想不到竟是如此凄惨的落败...”

  身藏黑暗之中,司徒此时卸下白玉面具,只见他面容惨白不见一丝血色。若不是今晚他一直靠着饮下烈酒,祛除体内的衰败之气,恐怕是决计逃不过计连的气感。

  片刻之后,只见司徒似是做出了决定一般,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一瓶丹药。

  “想不到真让你们猜中了,到头来还是要承了你们的恩惠啊。道鬼、西宁君...”

  只见司徒掌中太和经真气流转,并摄起了瓶中仅有的两粒丹药,毫不犹豫地吞入了腹中。片刻之后,司徒长舒了一口气后,面色终于好转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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