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阁,
乙等,子号楼!
荀少彧眸光,似缕缕电芒,一袭黑衫,配着玉带,矗立于一十铜人像中。
这一尊尊由着黄山铜,铸炼的铜人像。每一尊铜像高约丈二,铜身似乎带着一抹赤韵,犹如披着一层铮亮油光般。入手触摸之处,近乎有着肌肤纹理一般,细腻柔和之极。
自从荀少彧,武道臻达易筋煅骨之境。其在烨庭的诸般用度,无一不是悄然间,上提了一个规格待遇。
这铜人像,只是其中之一,个中造价斐然,最适宜易筋煅骨之境的武人使用。
纵然,于主世界而言,铜料等乎于钱帛,黄山铜料更是非同一般的上等铜料。黄山铜虽不比首山铜,是上古神铜,但也沾染一些黄山神性,并非凡铜。
以黄山铜铸就的铜人像,绝非一般人物,能够撼得动的。
荀氏一国显贵,就是这些贵重铜料,也只不过是一子弟,炼拳器物尔。
穷文富武,莫过于此!
“呼!!”荀少彧内息悠长,脏腑强健,吐息运气之际,一根根细小筋肉,徐徐跳动着,一如弓弦一般,张弛有力。
“呼!!”他的每一呼,每一息,一下重于一下,浑身上下的筋骨肌肉,都不住弹动着。
“牛魔顶角!”荀少彧身躯,蓦然而动,一根根大筋,嘣嘣作响,恍若百十道nn齐开。
手肘横击铜人像,青铜响震,清脆低沉,一如弩箭簪射而出,一道道真劲儿含而不露,撞击着丈二高的铜人。真劲儿宣泄,自铜人像上涌动,力道微微反震,让他的筋骨酥麻不止。
易筋煅骨者,筋大力长,骨骼强壮。初入此境者,即有一头莽牛力道。经过煅骨九炼,有九牛狰狞之象,方是伐毛洗髓的高妙武道。
天下武人,能伐毛洗髓者,无一不是有着一身强横筋骨,方能挨过洗髓之痛。
而这铜人像反震力道,不断锤炼一身筋骨,催发肉身潜能,就是易筋煅骨中的上乘炼法。
“牛魔踏蹄!”
“牛魔运皮!”
荀少彧气血澎湃,周身骨骼轰鸣着,似乎咆哮一般。
他如今,亦只是易筋煅骨的第一炼,想要踏入伐毛洗髓之境,必须要经历次抽筋拔骨之苦,才有冲击伐毛洗髓之资。
可是,荀少彧心知肚明,想要在上元礼中崭露头角,没有易筋煅骨大圆满之境的武力傍身,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而已。
荀氏是吕国之主,子弟中不乏强人。甚至就是以大圆满的武力,在一众天骄子弟中,也只能争一争前十,前三甲是绝对无望的。
毕竟,诺大荀氏公室,绝不乏有天骄人物,自封肉身潜能,在煅骨九炼之后,踏出十炼、十一炼的。那些天骄,都是能横击武师的人杰!
如此差距,已经不是任何苦修,就可以弥补的。
不过
“石镜啊”
荀少彧拳动似神岳,先天祖窍之中,一方石镜绽放光明。
丝丝缕缕的赤气,游弋于先天祖窍之内,一道一道垂落,犹如一道长河一般,奔腾咆哮着。
这是他敝衣褴褛,从一介寒家子弟之身,踏平天下乱世,征伐方枭雄,建立新朝盛世的大气运。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一方低等世界的大气运而已。
主世界最少,都是青色能级的大世界。有着神魔、神兵显世,亦有着天人、地仙横压当世。一方低等世界的气运,在主世界里,就连一丝水花,都翻不起来。
但,对于一介初入易筋锻骨的武人而言,这一笔气运,已经是十分丰厚了。
上万缕赤红气运凝聚,一滴滴赤色源力汹涌澎湃,引动先天祖窍颤动。
“百载艰辛,且看这一朝!”
源力咆哮着,这是天地本源的至强力量,染红了先天祖窍,浓重的本源力量。让石镜逐渐复苏,道道神篆浮动,徐徐绽放着神光。
源力,是天地世间最为本源的力量,是诸天万界的根基之一,是近乎万金油一般的力量。
一刹之间,数千滴赤色源力殆尽,强横的本源力量,推动着石镜。
轰
耳中嗡鸣,石镜镜面上,那一道矗立着的身影,豁然睁开双眸,眸光犹如冷电,划破一片幽暗。
荀少彧目光,稍稍与未来身交错,就有着一丝丝明悟,带着种种武理,纷纷涌入脑海。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自己啊”
人之一身,犹如小天地一般,最是玄妙莫测。其间种种构造精密,一如亿万机械零件般,每一丝每一毫,都是最为精细的。
而石镜沟通未来身,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尊武学大宗师,居高临下般的指点着荀少彧。
固然,源力不能直接让荀少彧,跨越数重武道关隘,一步登天。但也能让荀少彧受益无穷,可窥真正的武道之途。
但,那一尊未来身,其实就是荀少彧他自己。一尊武道宗师,对自身力量的掌握,是一切宗师之下者,都难以想象的。
“吼!!”
一尊宗师的武道经验,何其宝贵,无数纯粹的,不掺杂一丝武学招式,只是单纯的认知、经验,就是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
脑海中略过一门门武学,大摔碑手、小贯星手、大力牛魔拳、虎魔炼骨拳、熊搏金刚手、先天罗汉拳等,数十、上百门武学,其中杀招、练法、打法俱全。
气血似乎灼烧,这一门门拳法,在荀少彧手中,一学即通,一学即精。以未来身大宗师般的经验,只是略过一眼那一门拳法,就能通透其中七分火候。在一上手,就能有着十层十的火候造诣。
轰
轰
一门门拳法,在荀少彧施展之中,或有虎豹长吟,或似龟蛇腾挪,其中纯熟之处,暴发真劲儿。撞击着铜人像的低沉回响,也在徐徐回荡着。
黑衫鼓动,气血咆哮,荀少彧双眸赤红,俨然疯魔之态,拳出似惊雷,仿佛来自九霄轰鸣。
“啊啊啊啊!!!”
他黑发散乱,身形步伐周转于,一十铜人像间,每一次撞击,骨骼都愈发强壮。
一门门武学,汲取其中精华,一拳一脚,一招一式,都是按着最适合荀少彧肉身的方式。以百分一百,甚至二百的效率,锤炼着浑身的筋骨皮膜。
轰轰隆隆隆
千百道拳劲,如海浪波涛,一道叠加一道。铜人像近乎摇摇欲坠,上面的丝丝赤韵,都略有凹陷之处。
“混元一气!!”
诸般真劲浑一,凝一股混元真劲。这一门混元一气,揉炼数十、上百门武学,有其博大,亦有其精深,方是荀少彧的根本武学。
荀少彧一拳轰击铜人像,近乎黄吕大钟一般,铜人像轰隆隆作响,一层层铜粉噗噗落下。
混元者,元气之始,大道至高!
荀少彧以此为名,有着大野心,大魄力,欲与天公试比高。
隆隆隆
一道惊雷,划破苍穹!
一神容肃然的老者,扶着阑珊,望着眼前一派繁华,面色似水一般。
老者眉目威严,肃穆深沉,身躯笔直而立,犹如撑天柱石,欲要撑起一方天穹,刚烈禀然。
荀太常挼须,道:“闻道兄,观南阳繁华,知吾荀氏之盛啊!”
荀太常对这老者,神情颇为尊敬,甚至甘以兄长之礼事之。
而作为武学大宗师,荀太常地位崇高,能让他心甘情愿,俯首帖耳者,历数吕国贵胄,也就眼前老者一人而已。
这老者并非凡俗,衣着简朴,气度凛然,举止神色沉凝,眉心跳动之际,隐隐有着金芒闪烁,远远眺望。
望了一会儿,老者眉心金芒渐消,沉吟片刻,道:“吾观吕国,见国运之相,荀氏子代代人杰。当再有五百载气数,为国之大幸哉”
说着,老者看着烨庭,眸光凛凛,默然不语。
得老者批语,荀太常面浮喜意,道:“哈哈哈吾得闻道兄之言,胜千言万语矣!”
以老者的分量,能得老者一语,除非是天人插手,否则吕国的五百载气数,就是定数。
一尊大地游仙,沐浴天地劫数。臻达炼神还虚之境,炼就元神纯阳,为当世顶尖,就有着这般分量。
吕国能称雄豫州万里,让郑国、宋国两大诸侯,都不敢小觑分毫。这一尊大地游仙,在其中起到的威慑,可想而知。
而且,老太师一身元神法力冠绝天下,执掌第六品神兵阴阳蛟龙鞭,堪称顶尖地仙人物,非天人不可敌之,是真正的镇国人物。
“老夫身为吕国太师,于吕国之事,老夫责无旁贷。”闻渊明缓缓叹了一口气,眉心一道神目,丝丝金芒内敛,徐徐的闭合。
“太常兄你我相交数十载,何必拿话术诓吾?”闻渊明面带苦笑,默然摇头。
荀太常一滞,幽幽叹息,道:“唉吾早在三十年前,就已是大宗师之境。超凡入圣之境,恍若伸手可触。然而,就是这一半步,困了吾三十载,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吾是一直,都心有不安呐!”
一尊武圣人,与一尊大宗师,其中差距何其明显,含金量截然不同。几十尊大宗师,也不及一尊武道圣人。
闻渊明蹙眉,道:“执着”
老太师为三朝元老,百余载岁月,都耗在了吕国国祚上。吕国有今日之盛,闻渊明有着三分之功,剩余七分方是天时、地利、人和之功。
荀太常心有戚戚,道:“武学圣境,堪于大地游仙,肉身成圣岂是等闲。道家之术,横渡重重劫数,为炼神还虚。而武学圣境,则无法可循,无迹可依,一朝入圣,寿至三百之数。”
“难!难!难!”
闻渊明眉头渐抚,道:“是啊炼拳不比炼气延寿,就是武道脱胎换骨的大宗师,至多也就百五之寿。”
“莫非,是你大限到耶?”
荀太常默然不语,眺望远方,一道道湛湛雷霆,自苍穹间闪过。
荀太常呢喃自语:“吾这一生,为武成痴,对荀氏并无多少勋绩。倘若吾百年之后,进入祖庭,无颜见历代荀祖耶!”
“所以,你就想在临去之际,在荀氏留下些痕迹,不让后人遗忘?”
闻渊明沉吟一会儿,蓦然开口,道:“那方封邑,非是善地,又临近诸蛮苗裔,时常有蛮人出没如果将那一方封邑,分给荀氏子”
蛮人相貌近乎人族,但体魄强横,高近丈二,宛如一个个小巨人一般,天生就有着一头莽牛力量,成年之时更能生撕虎豹,战力强横之极。
若非蛮人血脉强大,生育艰难,百人就是一大部族。
只需数万蛮兵,就能生生踏平吕国。
荀太常嘿然冷笑:“那毕竟是一方封邑,多少人欲求之而不得。些许的磨砺,就当吾这叔祖最后的考验了。”
“一方封邑耶能得封邑的,都是吾荀氏真正的骄子。如果,他们守不住这份基业,丢了也怨不得旁人了。”
闻渊明若有所思,颔首道:“南边诸蛮,最近似乎有些蠢蠢欲动。”
荀太常淡淡道:“浅水难养蛟龙,年轻人么,不多打磨一些,难成大器呦!”
旬日!!
轰
轰隆隆隆
铜人像上处处凹痕,荀少彧一身汗渍,皮肤涨红,如同煮熟的虾皮,红通通的。
连续数日不眠不休,荀少彧心神亢奋,打出数以万计的拳劲,若非有着未来身的宗师经验,可以最合理的运用肉身力量,力道凝而不散。而且还有演武阁,供应的药膳药酒,补充体力、精力。换作任何一人,都早就精气神亏空,力竭而死了。
这每一拳的轰击,铜人像都会沉重的轰鸣着,手指经过数千、上万次撞击,俨然有些红肿。
“混元一气!”
这一门n,历经无数打磨,今朝终于初露狰狞,是为炼体的强横手段,肉身极端强横。
一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渐渐的宛如钢铁一般,与铜人像撞击,都有着金铁铮铮之音,在耳畔浮响。
咔嚓咔嚓
荀少彧一记横踢,势若奔雷,重重的轰击。铜人像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一丝丝裂缝交错,似瓷器一般,碎裂不断延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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