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何必深山守静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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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天殿外华光一闪,越覃峰和水薏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殿外。殿外的值守弟子见了,连忙下拜道:“参见宗主,参见大长老。”

  越覃峰点头道:“起来吧,今日高天殿禁止任何人入内,不管是谁,都让他明日再来。”

  “是,宗主。”值守弟子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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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衍站在高天殿内,仰头看着宗主之位上方那块玉匾上面的四个大字:高天尚德。

  杨幼真侍立在一侧,目光落在高天殿内的十三根巨大的柱子上面。

  “太衍道长喜欢这块匾?”身后传来越覃峰爽朗的声音,太衍转过身来,目光瞬间就落到了快步走进来的越覃峰身上。

  太衍笑道:“贫道不过是喜欢文字罢了,常说文达于天,承道载德,故而别有感情。”

  越覃峰走到太衍面前,拱手一拜,“越覃峰,添为六合派宗主,见过太衍道长。”

  水薏也跟着行礼:“水薏,现为六合派载德殿大长老,见过太衍道长。”

  太衍右手持着拂尘,左手抬起,大拇指弯曲压住中指,微微点头打了一个稽首。

  越覃峰对太衍的行礼有些好奇,但也只是压在心底。倒是水薏有些奇怪,这种行礼的手势她并未在关于气脉修士的书籍中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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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衍道长,请上座。”越覃峰这次是极为慎重的对待太衍,这一切都建立在太衍那神秘莫测的实力上面。

  太衍并不推辞,与越覃峰走上高台,在一方紫金长案的两侧并排坐下。

  水薏看向一旁的的杨幼真,单手一引,朝着太衍侧下方的一个木案道:“请坐。”

  杨幼真行礼道谢,然后转身坐在了太衍下侧。

  水薏见杨幼真落座,于是最后一个入座,她的位置正好在越覃峰的下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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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道方才看见这‘高天尚德’四字,不由想起当初修行之时,参悟天道的往事。”太衍笑着说道。

  “哦?”越覃峰略感讶异,“道长修行之时,还要参悟天道?却不知这天道有何稀奇之处?”

  太衍点点头,道:“所谓天道,无非是节气更替,万物衰荣之理。若能体悟自然,感查天行运转,便能知何时虹藏不见,何时雷始收声,何时土润溽暑,何时雾霾蒸腾...”

  越覃峰闻言,摇头笑道:“如若这便是天道,那想来对我等修行之人也并无什么用处。不说那些修为高深之士,就算我这样一个末等的武帝修为,也能挥手之间于万里之内兴云布雨、普降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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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太衍轻应一声,又道:“修士所能移山填海,兴云布雨者,无非是为己之道,并非为天之道。”

  “敢请赐教。”越覃峰面目肃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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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衍道:“气节更替自有其时,万物衰荣各依其理。若日升不落,则万物燥烈枯涸。若月升不降,则生灵阴晦消沉。春有微雨惊雷,是因为土地在一冬之中冻结坚硬,需要细雨润化,方可耕犁播种。假使春有暴雨,则耕田无垄,播种难生。而惊雷便是唤醒人间,提醒世人,又到了一年初始,耕种辛劳的时刻。所以,春天犹如人之童年。出生时惊雷落地,有父母细雨滋护,正如种子落地生根。”

  “夏有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这正是幼苗茁壮成长的时候。这时就要面对天地之威最盛时期,或是狂风卷地、或是暴雨倾盆、或是雷击烧灭、或是水旱干涝、或是蝗虫绝苗。只有农夫依据经验,或者修渠培土、或者辛勤看护、或者引水灌溉、或者警惕虫变,才能安然渡过,稍有不慎,便一春辛苦尽废。所以,夏天又好比人之壮年,初理世事,万般危险诱惑、锻炼考验接踵而来,此时也有父母看顾,亦有极大希望成长起来。”

  “秋天里柔雨绵绵,日暖风轻,幼苗已经成熟,正在等待收割。这秋天,正如人之暮年,看透生命沧桑,饱尝世态炎凉。不畏生,不惧死。”

  “冬日里寒风阵阵,冰雪霜降,万物寂寂。此时此刻,当初撒下的种子已经不再,幼苗也已不再,成熟的粮米已经入库,而枝叶根茎早已在天地间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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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幼真听得懵懵懂懂,不知所以。

  水薏听得眼前透亮,心中清明。

  至于越覃峰则是抚手赞道:“如此一说,我便对道长所说的天道有了一丝了解。无论春夏秋冬,风霜雨雪。总是有其定理,有其变理。这定理就是春无暴雨倾盆,变理就是夏有天气莫测。”

  太衍笑道:“然也,正是如此。不过我却不叫定理或变理,而叫定数与变数。”

  “好一个定数与变数,如此看来,这天道所包藏甚广。无论万物兴衰,生灵枯荣,皆在其包含之内。”越覃峰说着,突然道:“那太衍道长所修的,便是天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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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衍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越覃峰沉思道:“那我所修为武道,不修天道,不查万物。所遇之事,皆以力破之,无有不通。”

  水薏闻听此言,顿时脸色微变,她朝越覃峰看去,只见他神情坚毅,双目中透着一股期待。

  太衍轻轻一笑,“既然如此,不妨且试一试。”

  越覃峰立即起身道:“好,太衍道长果非常人。今日你我切磋,只在交流修炼之道,无有他意。”

  太衍听明白了越覃峰的意思,这是在提前把好话说出来。如果太衍输了,那太平教自然对六合派没有了丝毫威胁,随手便除了。但若是太衍赢了,那这句话的作用就出来了。两人只是交流切磋,并不是仇敌拼杀。

  越覃峰不愧是做了上百年宗主的人,‘未料胜,先料败’,的确不失为人杰。

  “那是自然,切磋修行之道,并非仇敌之争。”太衍斩钉截铁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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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覃峰哈哈一笑,身形陡然化入无形,瞬间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句话:“太衍道长请随我来。”

  太衍转过身来,对面有关切之色的杨幼真道:“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太衍化作一道清风,也消失在两人眼前。

  高天殿中只剩下水薏和杨幼真两人,她们修为不足,根本无法跟上太衍二人,只能互看一眼,最后各自坐了回去,内心焦急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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