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博挠了挠头,皱眉说道:“或许这只是巧合呢。如果只是因为周大叔不在家的时间和草上飞作案的时间重合,你就怀疑你爹,那在这段时间里,只要你没见过的人岂不都有可能是草上飞?这样的话,我岂不是都有这个嫌疑?”
“当然不止这些,我知道草上飞的作案时间时,刚开始也觉得这不过是个巧合。”周宁惨然一笑,“梁大哥应该也听说前几天我们洪州城也有一家富户被盗,作案的恐怕也是草上飞。”
梁博点了点头,被盗的那一家就在城里,那天晚上这么大的响动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然后隔了一天昆仑派四人就找上门来,找他买去游龙剑法。周宁也是从这天开始住在梁府的。
“我记得那天我醒来不久我娘就告诉我,我爹有事一大早就出去了,可能今天赶不回来。我爹不在,我娘虽然也不喜欢我练武,却不会像我爹那样阻止我练习武功,这可把我高兴坏了,所以一整天都在练习我从梁大哥买来的游龙剑法……”
许是练习太久,体力消耗太多,天一黑周宁就犯困,早早地回房睡觉。
周宁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但到了半夜,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他忽然被一阵异响惊醒过来。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老鼠,可听了一会儿后便发现这声音好像是从房顶传来的,而且他越听越像是人的脚步声。
这阵子附近在闹飞贼,周宁马上想到该不会是这草上飞偷到他们家了吧。想到这个,一直向往江湖的周宁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感觉身体里一阵热血上涌,恨不得立刻提剑和这草上飞大战三百回合。好在仅存的理智渐渐压下心中的冲动。
周宁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提着挂在床边的宝剑来到房门后,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看去。
此时虽然是半夜,天上一轮皎洁的圆月却将周府后院照的亮如白昼,周宁可以清楚地看见院子里几棵大树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但房顶上没有半个人影,他刚才听到的脚步声这时也消失了,院子里静悄悄的,静的周宁都可以听到自己激动的心跳声。
周宁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他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或者那草上飞是藏在他这一侧的房顶上。周宁正打算打开房门出去看看,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他卧房的房顶上轻轻飘下。
但这人刚一落地,立刻右脚一软,竟向右一歪,栽倒在地发出噗的一声轻响。
这人的武功也不怎么样嘛,他该不会不是草上飞而是其他想要混水摸鱼的飞贼吧。周宁心中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就发现黑衣人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袱,鼓鼓囊囊装满了东西,看着就不轻。
这就难怪了。
可是这飞贼不应该是来他家偷东西的吗?怎么反而自己带了一大包东西?
黑衣人落地后没有急着行动,他隐身在一条廊柱的阴影里,似乎在确认他刚才弄出的动静有没有惊动院里的其他人。
黑衣人等了一会儿,院子里还是一片安静。他显然以为没有人发现他,但周宁透过门缝刚好能将黑衣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黑衣人从廊柱后一跃而出,飞快跑向周宁对面的厢房,那里正是周安的书房。这期间黑衣人没有半点迟疑,好像对周府很是熟悉一般。
这书房不但是周安平时读书写字的地方,也是他处理事物的场所,五福楼每天的盈余以及周家的贵重东西大多就放在这个房间里。周安不在家的话都紧锁大门,周宁一年都难得进去几次。
但黑衣人在书房门口只停留片刻,周宁感觉他只眨了几下眼睛,就听到咔的一声,接着对面的房门就被推开,转眼间又从里面关上。
周宁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顺着墙根轻手轻脚往书房摸去。
从周宁的卧房到对面的书房也就七八米的距离,周宁顺着墙根过去,多了快一倍的距离。他一路猫着腰垫着脚,尽量不发出声音,这一段短短的距离,周宁却感觉走了好久。越是靠近书房,周宁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越快,掌心也很快被汗浸湿,差点抓不住剑。
好在他终于来到书房门口。
周宁猛地站起身来,一手提着宝剑,一手去推房门,脑子里满是等下如何战胜草上飞的想法。
然后……
然后周宁就晕过去了。
“什么?你怎么这时候晕了?”
周宁可以说完全不会武功。他几天前从梁博这里买了游龙剑法,但他又不像梁博这样翻过一遍就能学会。梁博自然不会认为周宁能打得过这个二十年前就已在江湖中成名的大盗草上飞。
但周宁也不该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吧,连人影都没看见就被人打晕了。
“不对啊,这草上飞不是在你爹的书房里吗?他怎么忽然跑到你的背后将你打晕?他将你打晕之后就不管你了?”梁博马上发现不对,接二连三问了出来。
周宁叹息一声:“所以我之前才会和梁大哥说,我怀疑我爹就是那草上飞。”
梁博一愣,这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吗?好在周宁马上为他作了解释。
周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周宁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一点也没受伤,就发现他正躺在自己卧房的床上,周安夫妇正坐在床边一脸紧张地望着他,见他醒了过来都像是松了口气。
“爹,娘,你们怎么在我房里?”周宁捂着后脑一脸疑惑。奇怪,他昨晚明明是被人打晕的,怎么睡了一觉一点都没感觉到疼痛。而且他怎么忽然回到床上?父母怎么在他的房里?
“宁儿,你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周夫人一脸担心的探过身,在周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放到周宁的额头上。
“娘,你这是干嘛?”周宁更加疑惑了。
“你还好意思说,娘昨天就劝你不要劳累太过,这马上就要立冬了,你这出一身汗一不小心就会落下病来。你还说没事,你看这不就病了吗?大晚上的不但发烧还一直做噩梦,还好你爹半夜回来,及时发现请了大夫来。这一剂药下去,你的病马上就好了。”
“我病了?”周宁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他微一侧头,果然看见床边的桌子上摆着一只瓷碗,碗里还残余一些药汁。
同时,周宁这时也发现他的嘴里异常苦涩,就像是刚喝过一整碗的苦药一般。不对,他可能真是是喝了一碗药。
“呕!”周宁立刻感觉一阵反胃,趴在床边一阵呕吐,吐出一滩酸臭苦涩的黑水来。等他接过周夫人递过来的水,涑了好几次口才感觉好受了些。
周宁将碗放在桌子上,不满道:“我又没有生病,你们干嘛要喂我吃药?”
“瞎说,你昨晚整个人都烧迷糊了,还做起噩梦来,你还说你没生病。你不要以为你装着没生病,娘就会继续由着你舞刀弄枪。”
“怎么可能,我昨晚明明……”周宁双眼一亮,急道,“昨晚草上飞竟偷到我们家了,我亲眼看到他进了爹的书房,爹快去看看丢了什么东西?”
“胡说什么,书房锁的好好的,怎么可能遭贼。”周安一脸严肃。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
周宁话未说完,周安又打断了他的话:“还说你不是在胡说。今天早上已经传开了,昨晚草上飞的确在城里作案,但被偷的是城西的张家。”
“怎么可能……”
接着不管周宁怎么辩解,周安夫妇都不相信周宁所说的话,都说那是他昨晚发烧,烧迷糊所做的噩梦。说得周宁都差点相信自己的确是做了噩梦。
“或许的确是你做了噩梦呢?”梁博不由出声道。
“这要真是一个噩梦就好了。”周宁黯然道,“但我实在难以相信会有这么真实的噩梦。于是他们离开之后,我就到院子里查看。”
周宁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根金钗,递到梁博面前:“梁大哥请看。”
“这是什么?”
“梁大哥看这里。”周宁指着金钗一侧说道。
梁博侧头看去,马上发现金钗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张字。他心中一动,猛然抬头看向周宁。
周宁点头道:“梁大哥猜得没错,这正是我在院子里,那晚黑衣人落地附近找到的。”
梁博张了张嘴,想要说那黑衣人就算是草上飞,也可能是他想要继续作案,那人不一定是他爹周安。可若真是这样,又是谁打晕周宁?周安夫妇为什么要说周宁病了,还给他喂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