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内一片安静,老茶客们都知道几件事。
在白石城,熊伟伟人称“疯狗”,普通野狗一看到熊伟伟的影子,掉头就跑,不跑没命。
在白石城,只有熊伟伟敢骂大将军熊大勇是个屁。
在白石城,熊伟伟看上那个姑娘了,当街按倒就上,吓的白石城的姑娘们上街,先要在脸上涂抹锅底灰才行。
如今有人当面说熊伟伟是放屁带出来的赠品,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
白石城一哥的威严被当众挑衅,熊伟伟麻杆腿不抖了,慵懒神情不见了,眼一乜斜:“谁敢骂本公子,滚出来,当面骂一遍试试!”
“土鳖就是贱,你是第二个求着挨骂的土鳖。”
郑一竹站起来,朗声道:“强盗要打上门了,你身为大将军之子,却借助你爹的影响,大声放屁说瞎话,蛊惑人心,实在欠揍。”
熊伟伟脸色赤红,尖着嗓子厉吼:“你是谁?”
“你死定了。”
“你胡说,本公子从不说瞎话。”
“你没说瞎话?”郑一竹脊如青松,负手而立:“你见过南陀国的仙师,见过他们吃人?”
熊伟伟一愣,他一时兴起,即兴造了个谣,没想到有人敢当面拆穿他,郑一竹如今一问,立刻意识到话中漏洞。
“本公子听别人说的行嘛?”
坊内一群茶客立刻低下头,他们都知道熊伟伟的德行,但由于畏惧熊大勇,没人敢挑刺罢了。
郑一竹眼一眯,问道:“别人说的,是听你爹熊大勇说的?”
坊内一群茶客立刻抬起头,目光震惊,在白石城这一库亩三分地,敢直呼熊大勇名字者,不出一掌之数。
但怎么看,郑一竹也不应在那一掌之数内。
“你是一个外乡人,从哪来的?”熊伟伟一怔,随后咆哮大吼:“你敢直呼我爹大名?”
他攒紧了拳头,可看看自己瘦弱的小身子骨,又见郑一竹淡定自如,似凛不可侵,便决定先斗嘴。
“你等着,你死定了。”
正说着,茶坊掌柜带着一队黑甲士兵气喘吁吁的冲进茶坊,黑甲士兵们立刻堵住门口,刀出鞘,弓上弦,指向郑一竹。
刀箭无眼,一见凶险,茶客“唰”一闪,将郑一竹露在中间。
赵族长嘴唇动了动,想替郑一竹求个情,但一想熊伟伟连狗都不放过的疯脾气,吓的又闭上了嘴。
见来了黑甲士兵,熊伟伟发出一阵狂笑:“哈哈,我爹的兵来了,你跪下求饶也没用了。”
他凶戾下令:“先打断他的腿,本公子要好好炮制他。”
“打断腿?”郑一竹双眸漠然,轻轻一笑:“这建议不错,如你所愿。”
二团绿色荧火从郑一竹掌指间飞出,象两只小荧火虫,“嗖”一闪,扑在熊伟伟两条麻杆腿上。
荧火昏暗,也不炽烈,一群茶客无人在意。
熊伟伟更是挥袖向腿上一拍,袖起时绿色荧火依旧,瞬间烧到了肉,一瞬间,熊伟伟如受电击,连声惨叫。
“救命啊,救我啊。”
十余名黑甲士兵举刃欲冲,郑一竹抬手一指,身上杀气四射,肃声喝道:“不想死的,别动!”
凝丹修士一喝,坊内血气四荡,杀意如浪。
十余名黑甲士兵被杀意一逼,脑子一晕,一时不敢妄动,有人低喝:“他是一名仙师。”
众人一凛。
大兴星凡人间,有一条铁律,仙师不可冒犯!
茶坊掌柜心中惧怕,远远叫嚷:“年轻人,你知道熊公子是谁嘛?”
“一个土鳖而已。”郑一竹声音淡淡。
茶坊掌柜一怔,无奈再次叫嚷:“年轻人,你知道熊大将军是谁嘛?”
“知道,他叫熊大勇。”郑一竹一本正经的说道:“他只是土鳖口中的一个屁而已。”
一群茶客先是一愣,随后面色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茶坊掌柜一脸黑气,威胁道:“熊大将军手握数万大军,在白石城一手遮天,你将熊公子打伤了,不怕死嘛?”
熊伟伟痛的在地上翻滚,不敢骂郑一竹,却不停挥手叫唤:“快去喊我爹,喊我爹来。”
“熊大勇不是个屁么?”
“如今知道叫爹了?”
“不打你,你永远不知叫爹。”
郑一竹抬手又弹出一团绿色荧火,射在熊伟伟手臂上,熊伟伟顿时痛的浑身抽搐,差点背过气去。
绿芒荧火是毒隐宗一门初级法术,名叫阴荧火,粗看是火焰,其实是利用坟中阴骨培育的一种毒虫,沾到人体上后,毒虫啃骨啮髓。
茶坊掌柜和一群茶客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熊伟伟在茶坊中吃了这么大的亏,待熊大勇率大军赶到时,纵然杀了郑一竹,其余人怕是也得脱层皮。
呜呜......
一阵号角声在茶坊外响起,声音沉闷,穿透力极强,接着一阵嘈杂的喝叫声传进茶坊内。
“围住茶坊。”
“围住茶坊,不可让凶徒逃了。”
赵族长脸色一变,听这号角声,正是守卫王城的精锐大军出动了,已将听风茶坊团团包围。
咣一声!
茶坊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一名重甲大汉率一群黑甲士兵闯了进来,郑一竹一看大汉模样,就知他是大将军熊大勇。
茶坊掌柜抹抹脸上的汗,迎上前道:“大将军,你可来了。”
“爹,你可来了,你要替我报仇啊。”熊伟伟拼命嚎叫,却不敢骂郑一竹一句,甚至连看一眼也不敢。
熊大勇盯着郑一竹,恶狠狠的吼叫:“你一名修道者,为甚伤我儿子?”
郑一竹淡淡说道:“你儿不孝,骂你是个屁,在下替你管教一二。”
“大敌当前,他在茶馆中大话连篇,鼓动大家跑山,这叫造谣惑众,你这爹是怎么当的,只知道生,不知道教嘛?”
最后一句责问,把熊大勇噎的面色通红,他先一愣,随后大吼:“你算啥东西,敢来教训本将军?”
他一拱手:“有请两位仙师出手,拿下他。”
两名黑甲修士从熊大勇身后一步抢出,身上力量气息强悍,竟是两名凝丹四宫修士。
两名凝丹修士盯着郑一竹,目光炯炯,但被郑一竹的一脸淡定震慑,没敢立刻出手。
郑一竹没理他俩,而是一摆手:“叫丁戎来见我。”
两名修士一愣,这时一道洪亮声音从茶坊外传来:“丁戎在此,请问道友如何称呼?”
随着喝声,一名黑衫方脸修士疾步抢进茶坊内,熊大勇连忙叫道:“丁戎仙师,请你们快出手,拿下这名凶徒。”
丁戎对熊大勇视而不见,却凝目盯着郑一竹手中一块黑色腰牌,腰牌方方正正,模样古朴,上面雕刻一个骷髅头。
茶坊中一片寂静,都知情况有异,只见丁戎忽然噗通跪倒大呼。
“丁戎叩见少宗主,少宗主仙寿万载,天地同辉。”
丁戎一跪,另外两名黑甲凝丹修士立刻跪下,茶坊中顿时落针可闻,熊伟伟吓的紧紧闭上嘴,叫也不敢叫一声。
“你等全起来吧,以后不必行此大礼。”郑一竹莞尔一笑:“丁戎祖上有没有人叫丁春秋?”
丁戎连忙站起来,脸色茫然:“这个可需回去查查族谱,才敢回复少宗主。”
他回头看看一脸黑线的熊大勇,冷然道:“熊将军愣着做甚,还不上前参拜少宗主?“
“他是少宗主?”熊大勇脑袋一片空白,被丁戎一喝,双膝不由自主一软,扑嗵跪倒,用力磕了三个头。
“白石国熊大勇拜见仙宗少宗主,求少宗主放过熊氏一族。”
说完,又重重叩了三个响头,熊伟伟不知毒隐宗来历,但熊大勇一清二楚。
白石国原有四座大城,数年前,其中一座大城有人惹怒毒隐宗弟子,结果全城无一活口,至今还是一座空城。
以郑一竹眼下修为和心性,自不会和一名无知凡人计较,只是淡淡教训:“养而不教,父之过也,你儿子是一名坑爹小能手,挂南城头上思过三日。”
“熊大勇领命。”
“这狗东西冒犯少宗主,想坑死熊氏一族啊,挂三天太便宜他了,挂六天吧。”熊大勇抹尽脑门上的冷汗,命黑甲兵士将熊伟伟拖了出去。
茶坊中瞬间安静下来,郑一竹想了想思路,来听风茶坊坐了半个时辰,听到的民心只有一个“怕”字,他连下几道命令。
“妄议战事者,斩!”
“白石城四门关闭,只许进,不许出。”
“盘点城中人口,一家一户盘点,凡有少报,漏报,隐匿人口者,斩。”
熊大勇立刻领命而去。
丁戎见郑一竹对熊伟伟只是惩戒,而没诛杀,又见郑一竹发号施号有条不紊,心中升起一种认识。
这次熊伟伟若得罪了其它毒隐宗弟子,熊氏一族多半要人头滚滚,方才罢休。
“少宗主,你要去增援云皛国?”
郑一竹点点头,霸坤曾交待,毒隐宗在白石国留有四名凝丹修士镇守,在云皛国留有八名凝丹修士镇守。
十二名修士全是体修,体修除了吸纳灵气,蕴含旺盛精血的兽肉也可以修练,在云皛国的修士,以于顺为主,在白石国的修士中,以丁戎为主。
“丁戎,你说说云皛国的情况,说的越详细越好。”
“在下领命。”
丁戎立刻徐徐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