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沐青的飞舟停在了那片竹林上空,那片竹楼尚在,却不见二叔一家,也不见玉坤。
沐青激发了传讯符,传讯符化做一道精光向正北而去。
不多时,一道传讯符飞射而至,里面有玉坤的留言,道“在北面三十里,东遥城,快来!”
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急促之意。
沐青顿时有点紧张,心道不会是二叔一家出了什么事吧!东遥城是个凡人城市,难道这事连玉坤这老鼠精都解决不了?
不再多想,猛催飞舟,只见扶鹏舟左右那两只蟒翅突然冒出一片火光,遁速骤然提升大半,化做一道火光,风驰电掣的向正北方而去
这种突然提速的设计,自然是沐青和慕容雪二人借鉴了几位炼器大宗师的传承搞出来的,不过,对灵力的消耗也大了不少。
以此遁速,三十里的路程,沐青只用了十二吸就已经到了。
飞舟悬停在东遥城上空,沐青将神识猛然放出!
还不等他将整座城扫视一遍,玉坤的传讯符又到了,沐青急忙查看,却是玉坤的一声叫骂“兄弟,你疯了!这里是凡人城市,你弄个破飞舟在上面显摆什么!一会儿有凡人看见你,你二叔家的门槛就会被踩烂了!快给我滚下来,从城门进来!在城西,锣鼓巷。”
听玉坤如此一说,沐青暗自好笑,看来,之前自己是想多了。
于是,将飞舟缓缓上行,躲入云雾之中,又转了个大弯,从城门外降落地面。
慕容雪一直在注意沐青的表情和举动,心道看来青哥跟这位凡人二叔的感情很好啊!那我,我一会儿见了人家长辈,该如何答话呢?
闫巍却是嘟囔道“我看你紧张兮兮的,还以为有架要打,结果毛事都没有。”
严天心捂嘴偷笑,却又瞪了闫巍一眼,道“闫巍大哥,把你那对大斧子收起来,别吓到那些凡人!”
闫巍答应一声,乖乖的把那对巨斧收入了储物袋中。
一行五人,溜溜哒哒进城,穿过人流,一边打听一边向锣鼓巷行去。
转过一个街口,就进了锣鼓巷,这巷子可是不并排能走四驾马车,此刻,整个巷子却是人声嘈杂,吹拉弹唱,热闹非凡。
没走几步,玉坤迎面跑了过来,一看众人,小嘴一咧,笑着道“赶上了!兄弟,你二叔他老人家今日七十大寿,同时,温黎妹妹出嫁!”
沐青一听,顿时明白了玉坤之前传音为何带着几分催促,感情是让自己赶快来参加寿典和婚礼。这可真算的上是双喜临门啊!
玉坤拉着沐青挤过拜寿的人群,往一扇大宅门里走去,门楼上挂着牌匾,上书两个大字“杨宅”。
玉坤嘴里不停,道“我来后,老杨一家就已经搬到东遥城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他们在这里开了铺子,现在由你堂哥管理,你看看这些来道喜的,就知道生意不错了!”
慕容雪几人紧随在沐青身后,穿过三进院落,到了中厅。
杨震升刚就听玉坤说沐青到了,欢喜的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一看几人进了院儿,连忙迎了出来。
杨震升今天整整七十岁了,不过,由于这些年用沐青给的那粹体丹泡水喝,看上去竟然比三年前还要矍铄几分。
沐青一看二叔,双膝跪地,倒头就拜,口中道“小侄恭祝二叔七十寿诞!”
慕容雪这一路上就心绪不宁,一直在想见到这位二叔应该如何答对,却见沐青突然跪倒磕头,一时也没多想,跟着就跪了下去,等双膝着地,却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和沐青的关系,那可是“君子之约”,没啥名分,自己去跪拜人家的长辈,这算怎么回事?
可是,跪都跪了,这也不能反悔啊!难不成跪下立刻就起来,然后说一声,“对不起,我刚才一冲动,跪错了!”
闫巍自幼就加入古灯,也不知凡人间的礼节,看慕容雪也跪拜了,心道感情他们凡人间的礼数要比修士们还规矩,我和沐兄弟是过命的交情,人家慕容师妹都跪下了,我当然也得跪。
于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口中还道“我也是小侄,我也恭祝这位二叔,寿诞!”
石岩和严天心站在两侧,看着慕容雪和闫巍竟然施大礼叩拜,一时间也是懵了。转念一想,也猜出几分缘由,不由强忍笑意,向杨震升拱手施礼。
杨震升一时也懵了,他自然知道,跟沐青一起前来的人必定是修士,他原来在山阳城经营小杂货铺,也常见修士,那些人可是一个个的眼比天高,走路都不带看路的。可今日这两位修士竟然倒头就拜,这可是天大的受不起。
连忙上前,将闫巍了慕容雪搀扶起来,口称“老朽不敢,老朽不敢!”
闫巍道“没啥!这叫入乡随俗!我小时候听家里长辈说过这个道理!”又转头看向石岩和严天心,道“哎?你们两个怎么不磕头?都是沐兄弟的朋友,磕个头怕啥?”
石岩和严天心直接无语了。
玉坤看出慕容雪神色有异,脸颊绯红,心道看来我这兄弟是听了我的话,把这小妮子收了!不错!不错啊!就是要像妖兽一样思考才对!
沐青也起身,被二叔拉着,向厅内走去。
几人落座,沐青给双方引荐,二叔将二婶也请了出来,却不见杨威、温黎和杨柳。
一问,才知道,杨威和温黎婆家的亲戚正在准备喜宴,温黎自然是在闺房等待迎亲的轿子,而杨柳竟然是在两年前开灵了,还是三金灵根,被一位路过的修士收做了徒弟,带走了。
沐青闻听,自然欣喜,却又有些担心,目光移向玉坤。
玉坤却是道“兄弟,这修士嘛,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也无须太过担心。”
这家伙对杨柳可算是一往情深,不过这心眼可是够大,竟然一点都不担心。还真是符合他的脾气。
几人又听杨震升絮絮叨叨的说了这几年的过往,二婶却是提醒道“青儿啊,你温黎妹妹时常惦记你,今日出嫁,就是别家之人了,趁着还没走,你去瞧瞧她,她一定开心。”
沐青一听,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那个懂事乖巧的小姑娘的身影,忙起身道“行,二叔,二婶,你们先在这儿跟我这几位朋友聊着,我去后面看看温黎妹妹!”
绣房的门被吱扭扭的推开了,一位玉人静静的坐在床头,头上披着红盖头。
听有人进来,温黎轻声开口道“是时辰到了吗?”
沐青却是童心大起,抿着嘴不答话,身形一动就到了温黎床边,轻轻的坐下。
温黎披着盖头,只能微微低头向地面看去,红色嫁衣与盖头的缝隙中赫然是一双男子的长靴,忙向一旁挪了挪,有点气恼的道“哪里来的小厮,跑到这里来胡闹,赶快出去!”
沐青故作失落的长叹一声,开口道“温黎妹妹让我出去,那我就出去!”
说罢,起身真的要走。
这一句话说出,听在温黎耳中,犹如洪钟大吕,又似仙乐瑶曲,竟然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整个身躯瑟瑟抖动。
沐青走到门边,朗声道“温黎妹妹,我可真走了!”
温黎一把将盖头扯下,两行热泪已经将脸上的脂粉冲出了两道泪痕
“青哥,你你来了!”
此刻的温黎已经十八岁,出落的亭亭玉立,在杨家这几年,又学了琴棋书画,气质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村里的小丫头,虽说不上大家闺秀,却也是小家碧玉。
沐青看到温黎两行热泪随着身躯微微颤抖而下,忙收起那一脸坏笑,走到温黎近前,柔声道“温黎妹妹出嫁,我自然要来!”
温黎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滚落在艳丽的嫁衣上,打湿了那朵娇艳的牡丹张了张口,那些早就咀嚼了千遍万遍的话语,此刻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温黎就这样怔怔的看着沐青,突然,一把搂住沐青,呜呜的哭了起来。
也不知是激动还是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