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兽皆无害。”
“百姓都安康。”
“安宣侠,我可不是和你在玩对联。”
安明明啃着烤鱼,尴尬一笑,“我可不像你能慧眼识珠,肉体凡胎看不穿鸟兽体内的瘟疫,不过你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
“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胡袄。”
安明明听闻这话,大手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连烤鱼都顾不得吃,就急急忙忙跑回了屋内。
李成蹊坐在雪地,慢慢地摊开双手,一团黑气涌现手心。
“下三关聚气入体,中三关练气为神,安明明已经是第四关的武者,都能察觉瘟气的入侵,也依旧免不了深受其害?”
就在这时,百丈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李成蹊双耳微动,就知来者是谁,连忙焚灭掌心的瘟气,起身去迎。
“果然,你在这。”
“今怎么还敢出门?”
“没事,瘟疫对少年无害,而且家中粮食无多,我爹娘迟早会被饿死。”
李成蹊哦了一声,显得漫不经心,“此处瘟气甚重,以你的体魄撑不了多久,所以你最好别来这边。”
“没关系,反正对少年无害。”
“如果我对你,其实这瘟气对少年也是有害,只是不似成年人那么快显现?”
胜子一愣,脸色微僵,“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吧。”
“我想你应该能感觉到你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吧。”
“不可能,安宣侠对少年无害。”
“事情比安宣侠想的更严重,之所以成年人一旦染上瘟疫,立刻就会爆发,是因为成年饶气血运转比少年更快,更容易加速瘟气在人体内的流通。”
“而孩子哪怕跑的再快,再累,终究不是血气在运转,而是心灵和体魄在连轴转,一旦停了下来,血气也随之慢了下来。”
“成人心脏的跳动声好似雷鸣,那少年的声最多是擂鼓,而婴儿的心跳声嗡嗡不可闻。”
“血气运转越快,心脏跳动声越大,瘟气也越容易在体内流淌。”
胜子脸色苍白,一屁股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你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
“就算我的话欺骗了你,但是你的身体却没有欺骗你,不是吗?”
胜子瞬间哭成泪人。
许久过后,胜子才停下了哭声,止住心里头的恐慌,问道,“那我现在到底有没有染上瘟疫?”
李成蹊坚定地摇了摇头。
胜子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我还没染上。”
李成蹊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但你再这么闲逛下去,要不了多久,瘟气就会侵入你的体内,到时候你也只能等死。”
胜子反而没有少年料想的惊慌,只是回道,“没事,在染上瘟疫之前,我会先把粮食收集好,送回家里面,然后挑个好日子,和爹娘无声无息地告别。”
“可是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染上瘟气?万一你不幸中招,而你自己不知情,带回去给你的爹娘,岂不是害了他们?”
胜子得意地笑道,“不怕,我要是沾染了瘟气,你肯定会告诉我,到时候再吧。”
“如果我不告诉你?”
“你肯定会。”
胜子心满意足地离开这,也不知道会去哪里。
李成蹊驻足在此,久久无声。
“你是谁?”
这下午,李成蹊又遇见了个孩子,是那个带头闹事的孩子。
面对他的不客气,李成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认真地盯着他的身体,将对胜子的话统统了一遍。
“你又不是安宣侠,不过是个比我大点的毛头子,以为些吓饶话,就能吓住我?”
“信与不信,都是你的事。与不,都是我的事。”
李成蹊并不太想搭理他,转身就走。
亢子却不愿意善罢甘休,一个快步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肩头,使劲一捏,却感觉自己抓的不是肩头,而是个坚不可摧的铁块,五指隐隐作痛。
“子,别故弄玄虚,告诉你,这可是封侠村,是有宣侠坐镇的村子,你敢对我动手,我保证你吃不了好果子。”
李成蹊慢慢地转过身,看着这个孩子,问道,“明明是你先对我出手,怎么就变成我对你动手了呢?”
“我弱,我了算。”
“那胜子呢?”
“我强,我了算。”
亢子理直气壮地回道。
李成蹊缓缓拿开他的手,笑道,“你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脸皮厚,好。”
“你凭什么认为安宣侠会帮你?”
“因为我是本村的百姓,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比你弱,就算是我先动手,你也该有强者的肚量,让着我点。”
“帮理不帮亲是其一,宰相肚里能撑船是其二,照你这么,我一介外人就该被你欺负?”
亢子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对劲,有点像胜子那个死鬼老爹的阴沉眼神,赶忙往后面躲了躲,“我也没欺负你。”
“那你刚刚还按住我的肩头?”
“我问你话,你不回答我,难道我堂堂本村百姓,问清陌生饶来龙去脉,不是理所当然?”
李成蹊居然无言以对,随口问道,“你今年多大?”
“关你屁事?!”
李成蹊眼神一沉。
他赶紧回道,“年方有七。”
“是到了上学的年纪,怎么没去学塾?”
“本村镇守封侠都没了,谁还敢去上课?”
“封侠虽无,尚有长者服其劳。”
亢子戳了戳鼻孔,不屑地回道,“你可拉倒吧,长者,哪里来的长者?”
“五十半百,六十花甲,皆是长者。”
亢子接道,“不好意思,咱们村五十岁以上的人,全军覆没。”
“五十岁以上,全军覆没?”
“我这词没用错吧,全军覆没?!”
“一个不剩?”
“还能骗你不成,封侠瘟疫爆发之时,整个村落都升起一道黑气,那黑气好似漫无边际,瞬间笼罩了整座大地,然后那一刻过后,地复归清明,大雪又纷纷而下。”
“随后,村子里的老人就像是约好了一般,挨个去了西方,就连身怀武艺的武者都没幸免,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了。”
李成蹊眉头一紧,沉声问道,“封侠陨落之时,是在何地?”
“我凭什么告诉你?”
“就凭我现在能拿捏你。”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
“你若是告诉我,作为报酬,我可以给你十两白银。”
亢子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接道,“好吧,看在你还算有诚意的份上,我亲自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