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押着莲儿姑娘进了院子,张堂主远远的就看到了来人,突然就站了起来,庄瑞见张堂主站起,原本还有些不解,但看到莲儿姑娘被押过来,他也猛地站了起来,不过不同的是,张堂主面露惊喜之色,庄瑞却是一脸愁躇顾虑的神情。
待到人走到面前面前,张堂主开口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把莲儿姑娘带到这里来了?还不快松绑?”
两人马上为莲儿姑娘解开了身后的绑绳,汇报道:“禀堂主,骆香主在村外设伏,抓住了这位姑娘,那时这位姑娘正从村里出来,打算离开。”
“哦?有意思了啊。”张堂主看向莲儿,说道,“那么莲儿姑娘是如何从此地出来的呢?”
骆香主的人还未说话,却听莲儿姑娘说道:“自然是张堂主您的手下把我送出来的呀。”
张堂主点了点头,对手下问道:“送莲儿姑娘的那个人还活着吗?”
手下说道:“回堂主,还活着,骆香主已安排人审问。”
张堂主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他审问,告诉他,让他把人直接送来,越快越好,别拖延,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说道:“是,我等这就回去。”说完便快步退了出去。
张堂主看着两人出去,这才转过头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莲儿姑娘,请坐,手下招待不周,若是有所冲撞,还请见谅。”
莲儿姑娘也很干脆地坐了下来,说道:“既然做了张堂主的俘虏,那自然要有些俘虏的样子,见谅这种话,张堂主还是直率一点比较好。”
张堂主笑了起来,说道:“既然姑娘有这般见识,我也不再客套了,不知莲儿姑娘到我这里来,是吕转运使的意思吗?”他一回头,见庄瑞也还站着,于是自己先坐了下来,对庄瑞说道,“庄校尉,莲儿姑娘可是来找你的吗?看这意思,你知道莲儿姑娘在这里啊。”
庄瑞自己也不知道莲儿姑娘到此是何用意,于是摇头说道:“在下并不知道莲儿姑娘为何到此,不过若是真的有事要叮嘱,莲儿姑娘大可这就说出来,张堂主对我没什么隐瞒,我也不必隐瞒于他。”
但莲儿姑娘却摇头说道:“非也,虽说莲儿自己的确是奉吕转运使之命而来,但却不是来找庄校尉的。”
张堂主眼珠一转,马上便明白了,说道:“看来你的确是来传话的喽?以吕转运使自己的武功本事,断然不会自己来的,这么说的话,莫侍卫也在这里,对吗?”
莲儿姑娘不置可否,只是说道:“这个莲儿是不能说的,若是张堂主还看长城水坞的面子,还请通融一下,放莲儿走,莲儿此行并无打扰翠烟阁之意。”
张堂主却摇了摇头,说道:“长城水坞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看的,不过若是就这么放你走了,也未免实在待客不周,不妨这样,姑娘你先随我一同看一出戏,我不会对姑娘你怎么样,但放你进来又送你出去的人,我是不能放过的,长城水坞虽然江湖地位显赫,不过我们翠烟阁也是江湖上人人畏惧的势力,若是姑娘要我给面子,恐怕要先给我这个堂主一个面子吧。”
莲儿姑娘当然知道张堂主不会随便放自己走,刚才的话只是激一下他,至少让张堂主不至于把她当作俘虏,软禁总比直接关起来好,她说:“既是张堂主要面子,莲儿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全听张堂主您安排。”
张堂主点点头,说道:“好,很好。”
院落之中,翠烟阁的人已将两套刑具相对架好,一人上前问道:“堂主,开始审问吗?”
张堂主却摇头说道:“不忙,还不是时候,先不要把人押过来,待会儿庞猛来了,我自然有安排。”
庄瑞略一思索,说道:“张堂主,你是打算让庞猛的亲信手下听审问内容?”
张堂主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庄校尉,等你这一趟事情忙完了,返回京城之后,若是有心,可以再来一次江州。”
“哦?”庄瑞有些不解,“为何要再来一次?”
张堂主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莲儿,说道:“我觉得,以你的本事,在十六卫将军手下当个校尉,没什么前途。”
庄瑞被他这一句搞得有些迷茫,说道:“怎么,莫非张堂主想要招我进翠烟阁?”
张堂主却说道:“大凡从军之人,总要在沙场上建功立业,才好拜将封侯,十六卫大将军统领内府,把守京城,没有沙场建立功业的机会,虽说是个肥差,却不适合胸怀大志之人,戴将军本人自然风光,但你在他手下当个校尉,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当将军的机会了,怎么样,不考虑一下吗?”
庄瑞却严肃地说道:“张堂主这就错了,庄瑞虽说跟随戴将军做事,但之前也是自沙场上历练过的,戴将军把我从一般士卒提作都尉、校尉,已是栽培之恩,庄瑞从军,讲的便是忠义廉耻,这件事张堂主还是不必多废口舌了。”
他态度十分坚决,若是平常人听了,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张堂主却摇头说道:“庄校尉这便错了,我翠烟阁之中,有一位和我平级的胡堂主,也是军营出身,不过那时他只是西域都护府的一个小小都尉,比庄校尉你的级别要低一些,但也算是在何容何将军手下做事,你猜,他为何后来跟了我翠烟阁?”
何容是谁庄瑞自然知道,莲儿自然也知道,张堂主这句话里有话的话,让两人都皱起了眉头,庄瑞说道:“是为何呢?还请张堂主解惑。”
张堂主说道:“为人处世,难免要听得许多言语,尽忠报恩之心,自然也是合情合理,不过若是人懂得多了,有些事情也就动摇了,胡堂主原本也是对何将军十分敬重,当然,现在可能也十分敬重,不过知道了一些事之后,有些观念便会自然而然的动摇。某年某月某日,胡堂主了解了一些上面的事,虽说对人的看法没变,但对事情的对错却有了判断,他发现,西域都护与王爷也许并不像外表那般光鲜,他在军中做的事,可能只是白费功夫,自然也就该换了门庭。”
庄瑞若有所思,莲儿姑娘却开口说道:“张堂主,你这般挑拨,当真是翠烟阁阁主的意思吗?”
张堂主却反问道:“是不是阁主的意思,莲儿姑娘你能听得出来吗?”
莲儿被他这一句反问问住,庄瑞说道:“张堂主的话,请恕在下完全不能相信,出阁下口,入在下耳,堂主所暗示之事,实在是不该谈的。”
“有些真相,庄校尉,还是了解一下比较好,待到你返回京城之后,不妨查一查长城水坞与待贤坊的关系,到那时庄校尉再说相信不相信之事比较好。毕竟长城水坞,实在是名不虚传。”他手一指莲儿姑娘,说道,“就拿这位姑娘来说,明明是水坞吕成兰的内门弟子,却时刻要装得好像家仆一般,吕姑娘,我之前问过你,是否取过北都城,对吧?”
莲儿见被他直接戳穿身份,不由得变了脸色,脸上原本挂着的虚假的笑容顿时消散,正色问道:“张堂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堂主却笑道:“没什么意思,吕姑娘莫慌,你若是愿意,我还可以继续称呼你叫莲儿姑娘,不过……在北都城,有一支吕家旁支,是吕老爷子的表兄弟一脉,五十年前曾出过一名女子,提剑抗击北境突厥人,不幸遭人暗害之后,其后人逐渐流落至西域,这位女侠的佩剑,现在就收藏在我翠烟阁主阁之中,莲儿姑娘,我话说到这里,你明白了吗?”
莲儿姑娘顿时明白了,说道:“你问我长得像谁,莫非是说……”
“不错,”张堂主说道,“我便是看了你的相貌才想起这一点,吕家之所以能攀上当年的吴王,现在的天子,自然与此事有关,之前我的手下,有一名叫罗舟的香主,他曾给我看过一幅画像,那是他家母的样貌,莲儿姑娘,长城水坞与待贤坊的关系,好像比大家知道的还要更深一些啊。”